“养的花不错。” 旁边的C3对着成才眨眨眼睛。 对面的人把眉头拧起来:“什么?” 他停了一下,看看袁朗偏偏神态自若,等着他接下句,遂又讲了一句当地土话。 袁朗一摆手,说:“我是老金在广州的兄弟,别跟我来这套。” “哪门子的外路话,养的花不错?”对方问。 “我说的是广东的切口。” “这里可是云南,不伺候你。”对方又捧起书。 “老金上了山(入狱),这里就树倒猢狲散了?义气都让狗吃了?”袁朗说。 “金老爷子,不是已经毙了?”对方表情有点犹豫,但是没转过头,对着书说话。 “老金什么时候姓上金了?”袁朗说,“再说是死缓,兄弟不会让他死。” 对方放下书,看着袁朗的手,再抬头看看他的眼睛,说:“船上缆绳是几股?” “九九八十一股,绞丝和麻,停得了船,张得了帆。” 对方放下书,请他们坐,把店门关了,再给他们倒了三杯茶。 然后他坐到他们旁边,说:“按说你们这切口乱七八糟的,碰上别人也不敢招呼你。不过我一看你就是玩过命、杀过人的样子。也罢,出门靠兄弟,有什么麻烦?我尽力。” “我们要到缅甸去,但是不能用身份证。”袁朗说。 “小事。”对方点头。 “要到翡翠矿井的出口那里。”袁朗说。 “哪里?”对方的表情一下子僵住了。 “那条古道,在缅甸的出口,我们奉命去接应茉莉小姐。”袁朗说。 成才喝水,用力地咬着纸杯沿。 “哪个?茉莉小姐?再说我也不知道什么翡翠矿井。”他停了一下,然后仔细看了看袁朗的脸色,说:“要么就是你知道,我不知道,毕竟我只是个看门。” “费老板。”袁朗慢悠悠地说。 对方收起小心谨慎的表情,冷笑了一声。 袁朗把左手衬衫袖子一折一折地卷到手肘,再去卷右手袖子,说:“费老板您这生意,我实话实说,不用舞刀弄枪,不用刀口舔血,不用担着性命运货,我们赚的钱过您的手还得抽三成。闷声不响发大财。” 对方张嘴想说话,袁朗抢在他话头前又说:“但是您这生意还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黑白通吃,八面玲珑,要人缘好,消息灵。兄弟有难,水里火里,您都得帮忙。连老金都夸你不含糊,靠得住。可如果说,连茉莉小姐你都不知道是谁……我看你就别在这里混了。” 那个费老板被他这么一顿又褒又贬,再褒再贬的话唬得有点拐不过弯来。 双方就这么冷了十几秒钟的场。 费老板说:“老金,什么时候帮丹青帮做事了?” 袁朗不动声色地说:“他在牢里,想帮兄弟们另找个前程。我们有了钱,也能给他养养家。” 袁朗只说接应茉莉小姐,对方就说起丹青帮,算是间接承认了自己知道这件事情。 对方的手在桌子上用力叩着桌面,半晌才说:“两个帮派的事情,我也不便插手。” C3在旁边插口说:“不过就是去带个逃学的小姑娘回家,能算什么大事?而且丹青帮又欠了你一个人情。” 对方又用力敲了两下桌子,吁了口气,说:“康水帮这事做得确实不地道,追杀一个妹娃子。也好,反正我只是给你们搭个顺风车。” 费老板让他们先出去一下,他要准备些东西。 三人在市场旁边看他们卖石头。有些是囫囵的原石,有些是已经破开的,露出些翠色、翡色,但是大多没有打磨雕琢过。 C3对成才说:“你要有钱,可以买几块,碰上运气好了,一打开是块大翡翠,一千块钱买的东西就值了几百万。” 成才摇摇头,悄声问袁朗,跟老板说的坐船、缆绳的,是不是黑道切口。 袁朗说对。 C3在旁边笑:“刚才两句话就差点穿帮,‘花种得不错’。队长你还真强,广州的切口。” 袁朗说:“这不是抓瞎了,随便想到吴哲种花么。” (切口和暗号是不同的,暗号一个字都不能错,但是切口更像一些暗语,比方XQ、黑旺才、湖绿什么的,你能明白,就说明是一条道上的。) “老金呢?”成才继续问。 “以前抓的一个毒贩,叫尤老金。我随口扯扯。”袁朗说。 翡翠矿井里,木木在联络:“锄头、菜刀、锄头、菜刀。” “收到,完毕,”吴哲懒洋洋地说,“我们没走多远,跟着路标过来,完毕。” 人质留下的路标太过细小,寻找起来不容易。木木一人一狗冲过来的时候,吴哲和齐桓坐在一个岔道口等。吴哲看到狗,从口袋里拿出那几颗珠子和戒指。从背包里拿出一个纸袋,里面是刚才他们留下的应急灯。 木木有点怯生生地接过东西,半蹲到警犬面前,呃了半天,不知道怎么开口跟它商量。 菜刀长叹一声,抓过犬绳,对着东西一指:“嗅,嗅嗅。” 狗鼻子对着东西磨蹭了两下,开始在地上细细地寻找相似的味道。 吴哲指着他们问:“它叫什么?” 木木看看齐桓和狗,说:“他,他叫齐桓。” “我是说狗。”吴哲说 木木就笑起来:“不知道啊。” 吴哲说:“脖子短得跟队长一样。”他一拍手掌:“叫它小队长。” 狗好像闻到了什么,立刻卧倒了,眼睛溜溜地盯着他们看。 三个人看看它,再互相看看,明显这狗在等待下一步命令。可具体怎么命令,徐睿也没说清楚。 吴哲蹲在狗面前,目光交流了一会,说:“小队长,Sit, Sit.”狗没理他。 “Hand.”继续不理。 齐桓看看,吼了一声:“坐!” 狗坐起。 “手!” 狗把前爪递到齐桓手里。 齐桓一看有门,指着它刚才卧倒的地方说:“嗅嗅,嗅。” 狗摇摇尾巴,低头嗅着地上的味道,再卧倒。它还是没有得到追踪的命令。 木木在旁边急了:“小队长,追啊。” 狗窜了出去。 齐桓和吴哲就表情很呆地回头看看木木。然后三个人追着狗过去了。
第十章 旅行社的费老板给他们准备好了三本护照,已经盖了签证章说:“护照和签证都是真的,过边检的时候自然一点,只要没有毒品,他们查得不严。” 给成才的护照上,照片上的人戴着眼睛,理着平头,没怎么笑就看见俩酒窝,有些像。就是照片上嘴唇挺厚。 C3建议:“要是边防盘问,你就说拍照片那两天吃海鲜中毒,嘴唇水肿。” 成才看看说:“比较像队长。” “就那张嘴像。”C3说。 “那这张怎么说?”袁朗指着C3手上的护照问,上面的人胡子拉杂,看起来满憔悴,跟C3的娃娃脸有点不搭。 “拍这张照的时候,我刚离婚。”C3考虑了一下。 三个人想了想,沉默了一会,成才把另外一张护照给C3:“你还是用这个吧。”那张照片挺年轻,很瘦。 “哦,”袁朗看了一下,“倒有点像吴哲。” “不啊,简直就像金城武。”C3说。 “你是想说像你吧?”袁朗问。 最后还是决定,袁朗用那张厚嘴唇的护照,成才用像金城武的那张护照,C3用胡子拉杂那张,因为如果边防起怀疑,C3比成才更能随机应变。 费老板送他们上了一辆旅行包车,导游是个又瘦又黑的年轻男人,对费老板猛点头:“有数,有数,费老板的客人,兄弟一定招待好。”然后对袁朗他们说:“三位要玩得愉快啊。” 车里还有十几个游客,都在聊天拍照睡觉。袁朗扫了一眼,应该是一个北方来的旅行团,没什么异常。 导游在那里鼓掌:“我们又有新的成员加入了。请先介绍一下,有什么可以解闷的。” 大家鼓掌,结果成才被逼唱歌。 袁朗坐到车门口的位置上。 C3坐在一个女孩旁边。 女孩挺拘谨,坐在那里不讲话,头转在外面看风景,手脚端着,好像不知道放哪里。 成才唱完歌,导游还在鼓励其他人也唱,没人理他,都坐那里睡觉。成才才明白自己被导游耍了。 C3也在那边看风景,然后发觉旁边女孩好像很难受的样子,脖子和背僵硬着,脸很红。 “很热么?”C3顺口问。 “啊。”女孩转过来,“车子坐太久了。”她一边说,一边整个脸全红起来,然后手忙脚乱从包里拿出本书来扇风,“真挺热的啊。” C3哦了一声,没怎么在意。 导游在那里大讲缅甸的佛塔文化。他普通话不标准,大家都没怎么听明白,兴致不高。他就目光炯炯地盯着车门口的袁朗当听众。 袁朗被他热切的目光看得不自在,然后微笑着,看回去。 导游高兴了那么一会,总算有人认真听了。但是被看了十几秒后,觉得背后飕飕刮冷风,赶紧另找一个听众。 车子到了一个小饭店,吃了一顿午饭,导游在那里慎重对大家说,马上要过境检查了,如果有什么比较敏感的东西,最好现在就拿出来。“毒品、枪支、爆炸物品之类。” 满车人都哄笑起来,导游一本正经的脸立刻也笑起来:“标准程序啊,总要说一遍的。” 然后他其他交待了几句,待会要过边检,行李物品带上。会有搜爆、搜毒犬检查行李,人不要离狗太近。 “上次一个团里,小孩一定要给狗喂香肠,被狗咬了一口,那个惨哪。”导游啧啧了两声。 C3凑到旁边成才耳朵边上问:“我们那条狗会不会咬木木?” 翡翠矿井里,茉莉小姐借着手机的亮光,在照前面的路。她旁边的佤族老人有些气喘。他们后面是五花大绑的两个人质,老邦押后。 老邦在哼哼唧唧地唱什么,等他第六遍重复“沧海笑,滔滔,滔滔。沧海笑,滔滔……”,男人质终于受不了了,说:“滔滔两岸潮。” 老邦恍然大悟,唱:“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 茉莉小姐回头看看他们,笑起来,跟着唱:“清风笑,烟雨遥……” 老邦说她:“唱错了吧?” 女人质的手指缝里,一枚沾满了汗水的水晶珠子漏了出来,掉进她脚边的石隙中。 在距离他们不算太远的后面,吴哲他们正在跟着追踪犬前进。狗很兴奋,呼哧呼哧喘着,扑到一块石头上用力拍打,然后卧倒。菜刀在石头旁边找到一颗水晶珠子。 “好,好样的,小队长。”吴哲想摸摸小队长的头,被它气势汹汹地汪汪了回去。 木木轻轻扯它的项圈:“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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