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律的呼吸声叠加在一起。 午觉时光。 “……贤,鸣贤。” 鸣贤模模糊糊地睁开双眼,看到了眼前六太放大的脸蛋。 六太看鸣贤醒来,就从他身上跳了下来。 “起了起了,都晚上了。” “这么晚?”鸣贤慌忙起床,六太已经爬上窗前的桌子,打开窗户,对鸣贤说。 “乐俊已经自己去食堂吃饭了,你最好也快点去。” “啊碍……居然睡了这么多,都是被你带的。” 六太微笑,“因为今天早上很早就被叫起来,所以是很困了,还好乐俊提供睡的地方。” “很早起床干什么呀?” “工作。” “啥?” “哎,累死了,那些混账们……还好他们找不到这里,呵呵。” 六太开心地笑着,从窗户跳下去。 “跟乐俊说我回去了。” 鸣贤呆呆地看六太消失的身影,突然扶住额头。 “什么跟什么呀……” 这么小的孩子早起工作?有“混账”们?是家人吗?还是工作地方的头?鸣贤想不通。 六太这个孩子的身份太扑朔迷离了。 鸣贤整整被他睡乱的被子,下床出门。 走廊上鸣贤遇到了不少吃完饭后往回赶的同窗和教师,纳闷地发现他们用奇怪的目光盯着他。 “鸣贤。” 叫住他的是一位相貌清秀的女学生,名字叫玉容,比鸣贤晚两年进的大学,成绩不错。 “玉容。” 玉容用手遮住嘴巴,偷偷的笑了一会儿,指着鸣贤的脸说。 “你脸上那个是故意的吗?” “什么?”鸣贤一脸疑惑,突然想到六太快乐的笑容,开始有不好的预感。 玉容和走廊上的其他人一起窃笑,玉容说,“鸣贤,你可以去照照镜子。” 乐俊在湖边找到鸣贤的时候,已经狂洗过无数次的鸣贤的脸上还是写着淡淡的“我是睡猪”几个字。 乐俊不禁摇摇头,延台甫的玩性似乎与他的年龄呈正比。 【完】
第4章 市井 鸣贤,雁国人,二十九岁,人生前二十年可说是春风得意,在众多人的羡慕与称赞中长大,生活色彩斑斓,但之后的日子色彩黯淡,活得窝囊很多,再也找不到原本意气风发的感觉。 鸣贤正就读于雁国的最高学府大学,三年前认识了从巧国来的留学生乐俊,乐俊是一个很了不起的人,当年以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大学,虽然大学有第一名考上大学的人都毕不了业的奇怪的传闻,但是以乐俊现在的成绩,这种传闻应止于传闻。 乐俊看起来只是一个普通的巧国难民,虽然乐俊到大学时,塙王还没有驾崩,但因时间相差不远,很多人都会把乐俊当成是塙王驾崩后涌入雁国的难民。 可是鸣贤知道,乐俊貌似也有一些门道,如没有少学推荐的情况下,直接参加大学入学考试,这种待遇本国人也很难遇到;又比如接他母亲到雁国,而且居然可以拿到靖州的户籍,难民在雁国的待遇比其他国家都不错,可是要拿到户籍却是很难,更别提是台甫领地的靖州。 鸣贤还记得乐俊两年前去柳国时,还向某人借了骑兽。同一年,也有一位超漂亮的美人来找过乐俊,着实让鸣贤羡慕了不少。偶尔,也会有一个叫阳子的男装女孩来见乐俊,鸣贤大叫乐俊女人运太好。 鸣贤去年通过乐俊认识了一个叫六太的男孩,十三岁左右,有白皙的皮肤和漂亮的紫眸,喜欢用各种各样的布包着头,喜欢到处跑,以固定的频率找乐俊玩——通常是偷偷跑进大学的,虽然鸣贤不知道他是怎么办到的。六太说他住关弓,却没有告诉自己家的具体位置,鸣贤只知道六太出身不错。 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六太说他请客,结果居然没带钱,最后还是由鸣贤掏自己半个月的生活费来付那顿豪华一餐的钱,那天原本是想去买一些纸张和书,最终被拖累得什么都没买成。后来,六太说给他还钱,虽然鸣贤郑重地拒绝了,六太还是扔给他一袋子的钱,大概是鸣贤付的两倍以上。鸣贤原来只收了自己付的那一部分,被六太笑嘻嘻地堵住了嘴。 “谁知道以后我还会不会忘带钱呢。” 鸣贤只能无语地收起钱。 说实话,认识了六太之后,鸣贤总算知道了人生还可以以另外一种方式享受。鸣贤从小开始读书,因为家里比较富裕,因此比其他读书人过得好,过得精彩,却远比不上六太生活的精彩度。六太一个小小的孩子,好奇心很旺盛,行动力很强,几乎看不到他安静地呆一个时辰(睡觉除外)。 六太对关弓很熟。有时候不想一个人下馆子时,会叫上鸣贤和乐俊(有时候只有乐俊一个,鸣贤感到有些寂寞)到一些不是很贵,味道却很棒的食馆请东西吃。根据鸣贤的经验,这种时候鸣贤要带厚厚的钱包以防万一。六太说家里人管得太严,不能每次都带钱出来。鸣贤忍不住可怜六太的家人,六太看起来也不怎么学东西或者干活,却挺能花钱,还一天到晚到处跑来跑去,有这样一个孩子,家人也无法对他的荷包管得松吧。 这天,六太又找他们一起出去,说关弓来了朱旌,一起去看。碰巧鸣贤也近五年没看过朱旌的表演,也来了兴致,拉着不是很情愿的乐俊到关弓街上。 六太今天穿了比较瘦的淡紫色长裤,显得腿很细长,上身穿长至膝盖的淡蓝色袍子,对襟束腰,人比平时看起来娇小。六太心情不错,哼着鸣贤不熟悉的调子,一蹦一跳地走在前头,像是期待朱旌演出的普通小孩子。 可是下一瞬间,鸣贤看到六太停下脚步,黑着脸瞪着某处。 “……所以说,我真的只是忘记了。” 男人无奈地笑。 店里的伙计生气地指着男人愤怒地大喊,“就是你!上次也这么说!怎么?想假扮有钱人家来骗吃骗喝吗?没门!” “哎呀,真是头疼啊,我家里有钱,真的,最近出门都忘记带而已。” “不要瞎掰了,那你说,你家在哪里?” “……唔。”男人懊恼地闭上嘴。 “这个混账骗子!”其他伙计也走出来骂那个男人。 “好吧,我把我的剑抵押在这里行不?” “谁想要那种破剑?” 男人皱眉,对伙计的言论不是很喜欢的样子,“即使是破剑,也是冬器,也很值钱的。” “我怎么知道这是不是冬器?” 伙计很怀疑地看男人朴素的衣物,“我可不敢相信你。” 男人苦笑,周围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 六太别过头,面无表情地开始念咒,鸣贤走近之后才听清他在说什么。 “……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我不认识他……” “六太,你认识那个人?”鸣贤问。 “我不认识!”六太大叫一声,凛然地背对那边走开。 “这……不太好吧。”乐俊追上六太,拉住六太的袖子。 “出来不带钱是那个笨蛋的事,不关我事,不关我事。”六太自我催眠似的重复。 鸣贤现在可以完全肯定,六太认识那个男人。 “六太,那是你朋友?” “我说我不认识他!”六太再次强调,声音又飙高。 这次很多人回头看他们,鸣贤尴尬地笑笑,抬头发现那边的男人也注意到这里,正似笑非笑地盯着六太的背影。 乐俊在旁边无奈的叹气,向男人作揖,男人点点头,异常温柔地大声叫。 “六——太。” 六太身体一僵,用快要飙泪的表情堵住耳朵大喊,“我不认识你我不认识你,不要来找我!!” 这下,店里的伙计也看出六太他们和男人是认识的,立马有一个人向他们走过来。 “你们认识这个人?” “不认识!”六太摇头,拒绝转身,像一个耍任性的小孩。 乐俊走上去,问那个伙计,“恩……俺们认识。请问……那位都欠了多少?” 伙计一看到乐俊像是要替男人付账,脸色一下子缓了不少,也收起强悍的态度,算是和颜悦色地回答。 “这次……加上上次的,大概要九两左右。” 九两……鸣贤目瞪口呆,这又是一个会花钱的主,通常一名小官吏在雁国一个月的收入大概为十两左右,两顿饭就搭进近小官吏一个月的收入,难怪人家店的伙计不放他走。 乐俊也傻眼了,上次六太差点吃霸王餐也没花这么多钱,作为一个巧国的留学生,乐俊没有能力一下子支付这么一大笔钱。鸣贤在旁边也查看自己的钱包,最近新添了一些衣物,没剩多少钱。 惨了…… 伙计的脸色开始沉下去,这时男人迈着悠闲的步子走过来,完全看不出被催帐的慌张样子,鸣贤看到六太明明看不到男人走来却还是觉察到似的缩起来的样子。六太慢慢地回头,刚好对上男人的眼睛,不甘地瞪他一眼,男人毫不在意,笑着伸出手。 “六太,钱。我知道今天猪突给你发了钱。” “那是给我的,不是给你的!”六太气愤地嘟囔。 男人毫不在意,继续笑着盯六太,六太在那目光下坚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不情愿地从怀里掏出钱包,给男人扔过去。 “败家子。” 男人拿到钱包,笑得爽朗,拿出两枚银币给伙计,一枚银币值五两,“剩下的一两是小费。” 伙计的脸色立刻多云转晴,笑着鞠躬,“多谢客官,欢迎下次光临。” 在周围看热闹的人也慢慢散开。 六太撅着嘴巴,脚不停地踢男人的小腿。 “明明是我的钱……我的钱……好不容易拿到的。” “喂喂,会痛的。”男人闪开六太持续性的攻击,“钱我加倍还你可以了吧?” “真的?”六太抬头,声音放缓了很多,脸继续板着。 “真的,真的,如果实在不行,给你当一次诱饵,行不?” “好,成交!” 六太开心地跳起来,拍了一下男人的胸膛,转身蹦蹦跳跳地跑出去。 心情转换快得鸣贤都没有回过神来。 六太回头对风汉说。 “我们要去看朱旌,你要不要一起过去?” 于是,三个人变成了四个人。 鸣贤偷偷地瞄身旁的男人。男人叫风汉,据说和六太是家人,至于什么关系,两个人都没有说,鸣贤问了两人也会意味深长地对视一会儿,不给予任何回答。 风汉身穿棉布织成的深褐色裋褐,黑色的腰带边挂着那柄差点被抵押的剑,头发简单地盘成发髻,注意到鸣贤的目光,回一个笑容。 风汉长得挺高大,却不会给人很壮的感觉,简朴的裋褐包裹好好锻炼过的身体,打扮和身材很像是做仗身的人,可是如果说是仗身,风汉未免太过散漫,花钱不吝啬的样子也好,说佩剑是冬器的样子也好,鸣贤无法把风汉当做普通的仗身一类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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