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如明月入怀。 直至被卖药郎的符咒骤然改换位置、瞬间后移了一大段距离,那种月色冷冷而落的惊艳以及差点被穿胸而过的悚然还一时间不能从土方十四郎的心中淡去。 和他一同受袭的坂田银时则更要不要命一点——次郎太刀和太郎太刀都身形庞大,用的又是大太刀,必然要相互阻挡。他本能地意识到这两个攻击力强、攻击距离也极广的大家伙存在视力不行的缺陷,因此在土方十四郎被攻击的瞬间,就已经俯下身就地一滚,朝着次郎太郎于太郎太刀的中间狂奔而去! 那惊艳的刀锋与搅动的空气割破了他的后背,一时间已经有殷红洇上了白色的外套。但明月当空,他犹如不甘的野犬,用力朝着两个曾经相处但如今是敌人的家伙劈砍而去。木刀在这一刻也有了金属刀刃的锋芒,连付丧神手上狰狞的骨角都在这大力一击下应声而断! 而与之相对的,是与他对上视线的面妖蠢动的眼,以及木刀不堪重负的折断声。就在面妖松开嘴里咬住的污浊血肉,要对坂田银时张开大口时,又是一振刀仿佛从黑暗处凭空出现。它就着坂田银时砍出的那一道裂缝,刁钻到吊诡地朝着次郎太刀的手腕斩下,即便如同碰上了什么无法穿越的障碍物、不得不从旁边磕碰地滑下,也咔地击中了面妖的面具,驱赶这一只面妖下意识地后缩。 只一眨眼也被紧急拉到远处,和土方十四郎再度站在同一水平线上。坂田银时擦了擦脸上的草屑,咧开嘴笑了一声:“这不是还挺安全的么?” “是啊。”土方十四郎应道,“不过相对的是,我的妖刀对上他们好像也没什么特别就是了。你也是快撑不住了吧?” 坂田银时用余光扫了一眼三郎:“所以那边那几个!给我搞快点喔?” 只出一刀,而一刀已经尽可能地最大利益化的冲田总悟声音清爽:“还真是个硬骨头,放开了砍也没关系吧?” “你这脸上就写着想干坏事啊。” 由于这几个好战分子实在不是会乖乖呆在安全区的主,再加上不是封闭空间,凭空而起的结界带来的效果有限,卖药郎要在关键时刻把人拉回来也颇费心力。只是,虽然从开头到现在都很乱来,但那种区别于欺骗与自作自受、只是单纯为了保护什么而出现的一幕幕,纵使不能让他深觉动容,也足以让他稍加侧目了。 卖药的青年画出微笑似的唇妆之下,隐约透出些许的细微笑意。 “起因,经过,以及结果,已经全都水落石出了。” 他就如叙述故事般缓缓道来。 “护主的本性从未改变。身具‘维护历史’的天职的刀剑付丧神,为了保护主人,背弃天职。因此被污浊入体,成为妖魔……不。应该是,原本就是因为‘维护历史’而成为付丧神中的‘神’,因此在抛弃这一想法后,才会迅速堕落吧。” 付丧神的本意,是器物被长久放置或被感化而生的妖怪,并非指天生的神明。* 因此本质是刀剑的次郎太刀和太郎太刀,他们不是妖怪而是货真价实的低级“神明”,正是因为接下了维护历史的重任,才得以破格取得神格。但是为了主人而拼尽全力,又有谁能说不是刀剑所具有的的本性呢? 这种坚持本性的所为,对刀剑而言亦是正道。即使没有被强加的“维护历史”的任务,只要走在这一道路上,执着如一,也必然能因为这种信念而成为神明吧。那种渐渐拾起理智的表现,正是神明(刀剑男士)一面在压倒妖怪(时间溯行军)一面。 “堕落为妖魔的并非刀剑付丧神。”卖药郎一锤定音道,“而是,曾经被外界(时之政府)出于维护历史的目的强加上去的契约,或是神格,吧。” 他手中的退魔剑铮然一响,已是肯定了他的推测。 在拖着刀疾步而来的次郎太刀和太郎太刀面前,卖药郎闭上了眼睛,缓缓出鞘。 衣服背后的眼睛图案如活物般闭合,金色的圆圈与线条蔓延上他的额头与手臂。退魔剑出鞘时有的不是雪亮的刀光,而是无数拼接涌动的咒文。草屑在激荡中飞起,已经完全换了一个面貌的卖药青年猝然睁眼,退魔之剑迎着两振大太刀逼近的刀锋,横拦一刀! 在即将对撞之时,不知是无意还是因为其他缘由,付丧神的手不约而同一松。大太刀哐当落地,飞溅的符文随即横着切进了他们的身躯,从内部撕扯、瓦解、撑爆那身鬼一般的躯壳。而直至此时,他们如火光的双眼,也仍然直勾勾地盯着三郎,直至头颅也被涌动的咒文吞没。 月色皎洁,下有樱花初绽。
第33章 在江户的第三十三天 又是一个发传单的下午。 志村新八擦了擦脸上的汗。他将手上残余的传单卷成一卷,有气无力地敲在坂田银时的脑袋边上。奈何在阴凉处躲懒的坂田银时就和死了一样一动不动,唯独鼻子还在吹气,规律地将盖在脸上的传单一次次吹掀一个小角。 对于这简直是几天前的复刻的画面,志村新八面无表情地就开始手搓纸团,蠢蠢欲动地就想要往坂田银时嘴巴的位置塞进去,好让这个拖欠房租拖欠工资干劲全无的万事屋老板感受一下什么叫打工人的痛苦……好在在他愤怒地将传单捏成纸团的下一秒,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就接过了他剩下的那一迭传单,拯救了即将在燥热下变得狂躁的志村新八:“剩下的这些请交给我吧。” “太谢谢您了,太郎先生!”志村新八感激道,“不过还是不用了,本来也是三郎先生好不容易帮助我们争取到的机会,怎么好意思让您帮忙。” “无需介意。”太郎太刀道,“既是要介入尘世,那从这些小事做起也无妨。” 只能眼睁睁看着太郎太刀拿走了自己手上的大摞传单,比起宣传更像是给人施加祝福……志村新八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将一大摞传单垫在脑后当枕头的坂田银时,强硬地将那摞传单抽出,在坂田银时磕到脑袋的痛呼声中继续开始有一下没一下地发传单。 只是余光瞥见太郎太刀凛然的身姿,仍然对他这个新形象不太适应的志村新八还是忍不住想起了几日之前,卖药郎一刀劈下后的场景—— 樱花的时节当然是早就过了的,事后他也被告知,那一刻在月光下出现的淡粉色樱花也只是灵力发散所致的幻象。但那时月色当空,樱花四散飘落,鬼怪似的护卫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气质疏冷凛然、不似人间之人的付丧神。他们在仍未消散的樱花中缓缓走完了先前想要走近的最后几步,甚至没有俯身拿上已经不知何时套上了刀鞘的大太刀,也就越显得那种凛然的气质并非出自武力,而是天生的风仪。 而后他们对三郎垂头下拜:“久疏问候。能看到您安然无恙,实在令人高兴。” 三郎淡定道:“喔,确实很久不见了!” ……在目瞪口呆中,万事屋们想起了曾几何时,第一次见到三郎时,三郎一本正经地和他们介绍说:他身边的两个护卫次郎太刀与太郎太刀,原本都是面貌端庄、气质出众的大美人—— 就之前看到次郎和太郎那两个干枯到像是骷髅头蒙了一层皮的脸,谁能想到居然说的是真的啊!!卖药郎这都不是整容而是给他们来了次换头了吧!! 还有之前是鬼怪的样子时身上都是破烂的衣服和零散的盔甲,现在不仅脸好看了身材瘦削下来了还会说话了,连衣服都能一键变了啊!?原理呢?!科学呢?!不要因为画面好看就忽视这些啊!! 志村新八简直有一万句槽要吐,但是在和三郎打完了招呼后,次郎太刀和太郎太刀立刻就对着他们投来了视线,并低头道谢。光看衣着就觉得是神社中人的太郎太刀口吻声音略有些低沉,带着些与气质一样的冷淡疏离,但任谁都能听出他的真诚,连同那变回了真·人身后仍然十分优越的身高都不具有压迫感,而是让人倍觉可靠:“先前以那等不洁之态与诸位见面,实感惭愧,所幸尚能以这副模样降临尘世。我是太郎太刀,这段期间我等的主公多亏你们照顾了,我对此深表感激。” 而比太郎太刀要矮上些许、但身高依然超过了在场所有人的次郎太刀,则较之兄长衣着打扮要更加华丽与随性,再加上颇有花魁风格的发型与发饰,若是不说话俨然就是一位漂亮到能让人忽略他身高和手臂肌肉的女子。只是当他笑嘻嘻地开口时,那清越的嗓音仍然带着些男子的磁性:“吶,既然大哥自我介绍了,那么你们也应该知道,我就是次郎~主公这段期间让你们费心了,以后一起喝酒喔?啊啊,对了——” “虽然和主公的名字可以连在一起,但主公不是我们的兄弟喔!” 在场众人下意识地看向三郎——相貌也属于中上、但比起脸来说还是气场更惹人注意的三郎困惑地歪了歪头:“?” 啊,确实,连长相就不是一个画风的呢。 已经从次郎太刀的话里意识到,在他们形貌丑陋、外表犹如时间溯行军的这段期间也能察觉到外界发生的事,志村新八条件反射暗叹还好他们没有对委托人说什么奇怪和失礼的话,紧接着就听到三郎毫无自觉地抱怨道:“虽然名字上有点像,但是一看就长得不一样啦。要说兄弟的话,小光和我比较像——啊对了,既然你们恢复了,那么刚好可以想想看怎么穿越回战国时代……喔,卖药小哥!” 刚刚才在所有人面前展示了一场大变活人、但是一剑驱魔后又恢复了原来的浓妆打扮,被突然点名的卖药郎闻声看去,就被三郎毫无危机感、大大咧咧地搭上了肩膀并郑重地道谢:“多谢你噢!次郎太刀和太郎太刀能恢复实在是太好了!” “——我只是前来为他们复诊罢了。”被近距离搭肩膀,卖药郎的眉毛稍稍一扬,最终只是淡淡地说道,“会得到这样的结局,无非是前因早已种下。” “是诶,还没有付诊费来着。”三郎关注到了(并不重要的)重点,毫不犹豫道,“诊费多少?” “……”卖药郎一手捏着下巴,竟然迟疑了片刻。 “等等你根本没想过诊费吗?”真正抓住了重点的志村新八当即道,“你一开始就是为了斩妖而来的吧??” “又或者,是以往能付给我诊费的人皆已不在了呢?”卖药郎扫过一眼,唇妆弧度犹如正在微笑。 “……等下?等下!?这话是不是细思极恐了点?” 这份促狭也如刚刚的樱花般转瞬而散,卖药郎重新看向三郎,平静道:“我也看到了不错的结局,那么诊费就随你心意支付吧。” “这样吗?”三郎有些诧异地一挑眉,双手一点都不含糊伸向怀中,一手拽出那个仅仅出场一次的哆啦○梦四次元口袋,一手探进去掏了一会就拽出一个偌大的箱子,砰地一下就放到了地上。由于箱子颇沉、单手难以使力,几乎是落地的瞬间,就有金灿灿、沉甸甸的小判从箱内跳出来,几乎在箱子旁边铺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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