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街区毗邻新干线的月台,一到周末总是人头攒动,所以元太难得起的比往日早。 “真是的,都怪你啦,元太!”步美气喘吁吁地嗔他。 连光彦也帮着抱怨:“差一点就迟到了,就差一点!幸好电影还没开场……” 元太挠着脑袋,嘟囔着“对不起嘛”,而后是“今早妈妈去超市抢菜了”“闹钟因为周末所以没响”一类的托词,一直持续到电影片头响起。 步美好容易喘匀了气,还没来得及好好欣赏电影,却见影厅的大屏幕瞬间变成黑屏。人群尚未来得及躁动,就听广播中说: “请各位来宾待在原地,不要走动,故障很快会被修复,电影将马上继续。请各位来宾……” 元太问步美:“发生什么事了?” “我嗅到了案件的气息。”光彦说。 他跳下椅子,步美急匆匆追上来,担忧地提醒:“不是叫我们不要动吗?” “侦探不主动,案件怎么会找上门!”光彦带着伙伴们跑出影厅,简简单单就找到一切意外的源头,迈步冲了过去。 高木涉正在和影院老板交涉,紧张得满头大汗,看见突然出现在面前的一群小孩,更是方寸大乱,连声叫起:“佐藤警官!!!” “怎么了啊,高木。”佐藤美和子拷着一个男人出来,一脸轻松地笑道,“安心,纵火犯已经被逮捕了。” “纵火犯?!” “什么!哪里有坏人?” 佐藤吓了一跳,小孩子们在她边上齐声大叫,连那纵火犯都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高木涉连忙挡住那恶徒的目光,不得不在工作时间里蹲下来哄小孩:“光彦君,你们怎么会在这呀?” 孩子们顿时叽叽喳喳地说起来,高木擦着汗问:“……柯南君没一起来吗?” 柯南不在,高木拿小孩们没辙,佐藤把人押回警车后笑眯眯接管了局势,也蹲下来和少侦团讲话:“今天没有案件。那个人还没来得及动手,马上被我给制服了哦。” “哇,佐藤警官好厉害!” 高木见佐藤三两下哄好了孩子,又是艳羡又是欣慰,领着他们回去影厅安顿好了,才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好好的约会又泡汤了。” “毕竟是公安那边临时下的指令。”佐藤说,“约会可以下次,制止犯罪要紧。” 她向指挥中心回复,淹没在如雪而至的捷报里。黑田兵卫站在会议厅忙碌的警员中,长舒了口气。 “到此,杯户镇内的大规模危害事件都被提前组织了,降谷君,这下可安心了吧。” 降谷零站在他身边,看不出轻松,只是颔首道:“管理官,请不要放松警惕。” “嗯,那个组织的做事一向狡猾,如果这次不是你的情报,今天的杯户已经乱成一团。”黑田兵卫说,“目慕,告诉巡逻的同事们不要松懈。还有,关于那些逮捕的罪犯……” 降谷零说:“这回的情报,并非我的功劳。” 他沉下眼,想起蜜勒米尔怎样模糊两可的暗示自己的。 他总是一副犹犹豫豫的可怜样,却做着最胆大的事;怜悯着伤亡死伤的场面,却不肯离开医生身份;他怕极了黑暗中的一切,却始终梗着一口气等在那…… 他在等什么?降谷零心中隐有预兆,正因如此,他才更不能放开手中的任何一丝线索,好让他等的那天早日到来。 - 前日晚,杯户中央医院。 这场景着实诡异:组织成员、日本公安、FBI探员和CIA的特工四方围坐,彼此沉默。他们共处一室,正襟危坐,像演员们在剧本开拍前围炉对稿,而他们的导演—— 明晃晃的顶灯之下,柯南晃着腿坐在当中天真地笑,眼镜却反射灯光。 “……哥哥姐姐们怎么都不说话?好不容易大家聚在一起,当然要谈一谈迎击组织的方法咯。” 赤井秀一说:“万无一失的方法,我现在还在想。” “至于我,恐怕还停留在其他问题上……”久川埴慢吞吞地答, “叫组织的人来思考打败组织的策略,是不是哪里有什么不对?” “我不觉得,这很合适啊。”诸伏景光笑眯眯地,“孙子兵法说,知己知彼嘛。” 赤井秀一微笑:“正是如此。” 柯南也转向他:“是啊是啊,久川哥哥会帮忙的,对吧?” 久川埴:“……” 这几位倒是难得统一战线,他头疼地投降,又瞧见基尔事不关己的模样,叹息道:“这样重的责任,我可担当不起啊。” 水无怜奈注意到他目光,爱莫能助地耸耸肩——她的一只手还被以输液的名义固定在床上。她是被强行从装睡中拽醒的,此时正扶着额头,仿佛在判断情况。 经过沉思,她客观公正地表示:“要论对琴酒的了解,这里没谁比得过蜜勒米尔你了。” 久川埴说:“你们不也清楚,以他的作风习惯来讲,肯定目标明确、策划缜密、行动果决的。” “……” 诸伏景光沉默,半晌才诚恳地表示:“不择手段、深奸巨猾、行事狠辣,这些我们见识过很多了。” 久川埴噤声,点头。 “好吧。”他一下泄了气,连最后那点犹豫都没有了,抿着唇开口, “其实,虽然我大体能猜出他行动的方向。不过,琴酒也蛮经常临时改动计划的,一旦他感觉事实正在超出他的控制的话……” 他腼腆地笑笑,抬眼扫过面前的一帮警察特工们,仿佛在说:但是我有办法。 贝尔摩德拒绝参与行动,可用的靠谱手下不多,科恩和基安蒂都被安排妥当,在医院不远的高楼上架枪。 伏特加观察医院门口的动静,没等到计划中的人潮,回到车上,看见琴酒也暗灭了对讲机,双眉深深锁紧。 行动出师不利,一旁的伏特加便也满脸愁容:“这下怎么办啊,大哥?” 琴酒冷笑一声:“三个处选点同时撞到巡逻的警察值守,我不相信有这么巧的事。” “大哥的意思,又有烦人的老鼠混进行动中了?” “……哼,那不是眼下考虑的事。”琴酒随手点起烟来,道,“不论如何,基尔的救援是第一位的——无所谓,我还有其他准备。” 晶绿色的瞳孔中,战火灼烧而至,仿佛能透过高楼的钢筋铁壁,瞄准他命定宿敌的心脏。 从白色建筑内驶出一串响笛的救护车,车内人影幢幢的,很难不让人猜是FBI转移的障眼法。 琴酒等的就是这一刻。他眯起眼睛,似乎准备好了扣下扳机。一想到赤井秀一可怜悲惨的败者模样,琴酒就忍不住勾唇,他告诉伏特加: “通知基安蒂,她可以动手了。” “好呦!” 待命许久的女狙击手盼这此刻已久,她痛快地射穿医院变电站,整栋大楼瞬间漆黑一片,大呼小叫的病患和匆忙□□的医护乱成一团,青天白日下住院区的病房纷纷拉开窗帘采光,科恩和基安蒂在瞄准镜中观察许久,报告道: “西侧有一间可疑病房,琴酒。” “基尔在五楼的那个房间,她一定就在那里面!——里面有人看守,我都看到了。啊哈,让我射穿你们的脑袋,FBI!!” “不要冲动,基安蒂。”琴酒提醒,“现在,西拉。” 西拉在频道里应诺,他刚从后勤转前线,乔装后走进医院,最初还有些紧张。很快他发觉自己如入无人之境,慎重地查过狙击手们锁定的可疑房间,最后找到关押中的基尔,一切顺利…… 不如说,太顺利了。 他隐有不妙之感,冷汗浸透后背。在基尔的病床前,西拉突觉后腰被抵上一块硬物,猛地回过头来,看见那个所有组织成员的噩梦、肃清一切的银色子弹—— 赤井秀一。他堵在门口,笑说:“你们果然来了。” “果然?” 扣动扳机的声音,却是从男人身后传来的。 “的确是好久不见,赤井秀一……你以为今天会是你的胜利么?” 琴酒举枪,鬼魅一般出现,赤井秀一似乎不意外这点,浅笑着答:“当然不——不是以为,而是确定。” 西拉的腿已经抖如筛糠,他鲜少面对这样尖锐的对质,一时脑海中空白一片。画面被宿敌间的僵持拉成慢动作,眼见着琴酒拉起赤井秀一额发,赤井秀一的枪口已经转向…… 伴随着西拉心中的警报大作,只一慌神便见眼前划过一丝残影,余光中基尔的病服花色一闪而过,胸前口袋一轻,随即便是枪声炸在耳畔。 基尔保持举枪的姿势,子弹直冲赤井秀一而去,西拉又惊又疑地回头,赤井秀一踉跄倒下去,瞳孔中仍是不可置信。 “你你……”西拉话也说不清了,倒退几步。 基尔从病床上爬起,只轻轻撇了他一眼,说:“快走。” 目睹死敌中弹,琴酒也不过微微一怔,随即露出意料之中的得意微笑。他蹲下身去,并不急于携基尔离开,而是发了狠离扯起赤井额发,不住冷笑:“呵呵,赤井秀一……” 他扔下手中男人的脑袋,其动作粗鲁,更像是发泄而掼在地上的。基尔走到他的身边,略过地上的FBI,就像路过一只随手杀死的鸽子。 “琴酒。”她又说一遍,“走了。” 琴酒岿然不动,他认为基尔还不足以指使他。FBI的大队人马为了做足转移基尔的阵仗都无法及时赶回,他们或许以为能引开琴酒的注意,可惜他才不会轻易受骗。 是的,他有这样的自信,他相信赤井秀一也有。所以这自负的男人才会孤身一人留守在此,琴酒了解他的敌人就像了解自己。 “好了,基尔,让我们置他于死地。”琴酒微笑。他的枪口一头毒舌的信,危险地咬在男人的头侧——他热衷于打爆敌人头脑的快感。 基尔说:“可是,我已经打穿他的肺了。不需要管他,还有三十分钟,他马上就是个死人了。” “朝他的头。” 琴酒改变了注意,他根本不看基尔,也不关心她和她的病情。当下,他有更关心的其他事情。 那就是赤井秀一的死活。今天正是绝佳时机,他绝对要将这个组织的威胁斩除干净,且不沾他的手。 基尔抿了抿唇——琴酒错过她的微表情,存心要试出这女人的忠诚。即便紧张也只是一闪而过,CIA的特工定定心神,没有犹豫地抬起枪口。 “了解。” 她也微笑,唇边弧度与琴酒别无二致。赤井秀一在她枪下,捂着胸口发出残破风箱一般的嘶哑喘息,倔强地抬起头来。 食指压上扳机。赤井秀一艰难扯动唇角,像处刑架上的白鸽挂着血丝。 “没想到……会走到这一步。” 他瞪大的瞳仁在细微地颤动,直直看向面前空洞的枪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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