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尔戈的船员也对这里是另一个岛屿深信不疑。 “没错,本来应该由他, 或者是赫拉克勒斯。” 阿尔忒弥斯说,“这是国王被安排好的宿命……他在年轻时,曾经在岛上杀死过一头狮子, 而那头狮子属于瑞亚。” 塔纳托斯没有听说过太多和瑞亚相关的事,在冥界时, 哈迪斯很少谈起自己的兄弟, 还有母亲。 不过,如果是瑞亚想要库最科斯的性命, 那奥林匹斯山上的众神对风暴和迷雾视若无睹,甚至推波助澜也就可以理解了。 她毕竟是宙斯、赫拉还有波塞冬他们的母亲, 和她的开心相比,一个国王的性命根本算不上什么。 诸神不介意把将来以这艘船为名的英雄们当做刀刃——反正多利俄斯人也不会真正为他们的性命带去威胁, 诸神站在他们那一边, 胜利当然也会。 “潘提出了这个计划, 他们同意了。” 尽管用鹰做出这样的动作很奇怪,但阿尔忒弥斯还是努力地耸了下肩膀,感慨道:“可惜库最科斯没有死,你那个时候拦住了伊阿宋。” 他其实是的有些得意的。 在最后、最紧要的关头,是一支箭阻止了一切。 而塔纳托斯是模仿他射箭的样子射出的那支箭。 “……不可以吗?”塔纳托斯不自觉咬了下唇瓣。 他后知后觉自己当时的举动可能会给阿尔忒弥斯带去一定的麻烦。 毕竟“沙利叶”在阿尔忒弥斯的授意下才会登上这艘船,在这段冒险中,他几乎能完全代表阿尔忒弥斯。 比起询问可不可以,他似乎更应该问阿尔忒弥斯要不要紧。 “当然——可以。”阿尔忒弥斯拖长了调子,语气懒洋洋的,“你们又不知道这是诸神的设计。” 阿尔戈号的船员本来就对多利俄斯人有好感,发现是误会后,当然不会再和他们战斗,残杀他们。 “沙利叶”阻止伊阿宋的举动,完全合乎情理。 他沉默了一下,然后扑棱着翅膀,飞起来,像只真正的猛禽那样,停在了银发青年的肩膀上,声音也跟着含糊起来。 “当然,后面可能会有一些麻烦就是了,不是所有的神都能忽略这个微小到不能再微小的失败……阿波罗的那个凡人儿子不是预言过吗?这趟冒险会有意外,会有死亡。” “——他们打算让‘沙利叶’死在海上。” 塔纳托斯“哦”了一声,无所谓道:“可以。” 反正“沙利叶”本来就是假的。 回答他的是阿尔忒弥斯低低的笑声。 如果“沙利叶”只个因为经历、际遇,远超寻常人强大的猎人,设计出一场类似的意外并不难。 问题在于,“沙利叶”是塔纳托斯。 让代表“死亡”的神去死,本来就是可笑的,他们其实更应该担心自己。 “不过,我还是很好奇,你怎么会想起来救那个国王?” 在利姆诺斯的时候,他可不是现在这种态度。 阿尔忒弥斯笑够了,才继续开口,同时试图从银发青年的肩头飞下,改成栖在他的腿上。 塔纳托斯并没有摘下兜帽。 不过站在腿上,可以看到下巴,还有在外面的那几缕银发——他上一次看到塔纳托斯的样子,还是在上一次。 要不是有被发现的可能,阿尔忒弥斯甚至想一直以现在的形态跟着他,直到他达成目标。 他得到一个很意外的答案。 “斗篷。” 塔纳托斯静静开口。 也不是因为喜欢,只不过他觉得身上现在这件斗篷做工很好——用“做工”这个词来形容斗篷或许不是那么准确,但它的确是一件很仔细的斗篷。 结合阿尔戈号那些船员的行为,他认为这样的斗篷自己不止需要一件。 “我也可以给你缝啊。” 阿尔忒弥斯换了个更加舒服的姿势,改站为窝,“不过这些多利俄斯人的确足够有心意,也很淳朴就是了。” ——用“心意”这个词形容也没有错。 总之,的确是他感受到的东西让他改变了决定。 塔纳托斯没有反驳他说的话。 静默了一会,他抓住了那只目前作为“阿尔忒弥斯”的鹰的翅膀,提起来,大概检查了一遍。 “你呢?” 他问阿尔忒弥斯。 作为凭依的鹰身上没有受伤的痕迹,阿尔忒弥斯现在的状态应该不算太糟。 “什么?”遗憾自己现在是头鹰的阿尔忒弥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瑞亚。” 平静报出上一任神王的妻子的名字,塔纳托斯看向他的眼睛,“她是你的祖母。” 阿尔忒弥斯还以为他说的是什么。 “安心,哪怕是明面上,我也比大部分都神都要强。”嘟囔了一声,他试图重新挤到银发青年的身上,“而且他们对瑞亚的态度只是尊重,瑞亚其实决定不了任何事。” 事实就是,比起瑞亚,宙斯更信赖她,信赖自己的女儿。 而和瑞亚的态度相比,大家又更重视神王的态度。 “也不是所有的神都尊敬瑞亚,至少波塞冬就不是……他只是表面上感激她给他生命。”他这么说。 “谁让瑞亚最宠爱的是小儿子,在决定由谁当神王,进行抽签之前,她去请求过盖亚,不止一次。” 天空的位置一开始就是注定的,大海和大地则完全随机。 波塞冬在意识到瑞亚的偏宠后果断联合了宙斯,改换了签的顺序,还有名称。 他选择了大海,并和宙斯一起将哈迪斯挤去了冥界。 “如果当时瑞亚送走的不是小儿子,而是在更早之前就下定了决心,一切就会不一样了,对吧?” “波塞冬,我的那位叔叔,一直以来显然都是那么想的。” 阿尔忒弥斯话锋一转,“对了,他这次到奥林匹斯,不止暗中联系了雅典娜,还联系了赫拉,应该是准备做些什么。” “赫拉支持他?” 塔纳托斯不太相信。 之前阿尔忒弥斯就和他说过,雅典娜和波塞冬只是表面不对付,与此同时,雅典娜和赫拉走得也很近,他以为雅典娜是他们同盟中的发起者。 不过,现在看来,这个同盟的主宰应该是波塞冬,而非雅典娜。 “可能会,也可能不会,或者支持的同时又不支持。” 带着唏嘘,阿尔忒弥斯缓缓开口:“她爱自己的丈夫,又可能比谁都要恨他。” “总之,如果他们真的联手,并有所行动……对我们而言,同样会是个不错的机会。” 塔纳托斯点点头。 他想了一下,又觉得刚刚的态度过于模糊,干脆开口向阿尔忒弥斯保证:“我会以最快的速度赶过来。” “只是试探,我或许会站在另一方。”阿尔忒弥斯不赞成他冒险,“波塞冬一直很受提防。” “我同样也可以只在暗处。” 塔纳托斯不准备改变这个决定,“不会有谁发现我。” 假如那个时候恰好有机会,而他又不在,没有及时赶到,仅靠阿尔忒弥斯,失败的概率会非常大。 失败过后,他们或许就没有下一次机会了。 “不可以错过机会。”他提醒阿尔忒弥斯。 阿尔忒弥斯说服不了他,只好这么强调: “我会注意他们的动向,提前通知你,你在暗处,不要靠得太近。” “要是有机会,我就……” 说这道理,他卡住了。 他还没想好具体的暗号,也不想让塔纳托斯过早动手——那样会显得他自己很无能。 “喊我的名字,我就能感应到。” 塔纳托斯倒是没有想这么多,“然后动手。” “好吧。”阿尔忒弥斯在翅膀上蹭了蹭自己的脑袋,“……等我呼唤你。” ——这个动作对应的可能是摸鼻子的动作。 不知为何,他莫名产生了这样的想法,眼前也自然浮现阿尔忒弥斯的样子。 表情可能还有点无奈。 “还有其他的事吗?” 阿尔忒弥斯暂时凭依了这只鹰,本体还在奥林匹斯山,明面上不会因为“离开”而引起其他神的怀疑,塔纳托斯还是认为他不应该在这里停留太久。 库最科斯的事情后,他比过去受到的关注会多很多。 哪怕只是凭依,暴露的风险也很大。 “我才刚刚过来。” 阿尔忒弥斯觉察到赶客的意图,扑棱着飞起来,“而且还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告诉你……关于普罗米修斯的。” 果然,事情还是要一件一件讲。 要是开始的时候就一次性概括完,他现在可能已经被赶回去了。 “忒提丝的名字已经被知道了。” “不出意外,她未来的丈夫,应该会在阿尔戈号上的英雄里诞生。” 这说明宙斯还是相信了普罗米修斯的预言。 等忒提丝和某位英雄的孩子出生,展现出远超父亲的强大,恐怕他就能彻底放心了。 波塞冬会在这个时候和雅典娜他们密谋,应该也有一部分普罗米修斯说出了预言的原因。 “是谁?” “目前还没有决定。” 阿尔忒弥斯说,“总之,她的丈夫不会是某位神。” 他没有说的是,船上的猎人“沙利叶”最初也在那张被看好的名单里,因为容貌,因为在利姆诺斯岛表现出来的果决和智慧。 不过,他用了一点小手段,以自己的追随者不多,对方又得罪了瑞亚,可能殒命为理由,让宙斯把“沙利叶”从名单上划去了。 塔纳托斯沉思片刻,报出一串名字。 “可能会在他们之中。” 那些名字,基本都是和宙斯,或者是宙斯的孩子们有关的名字。 “可能?” 苍鹰眨了眨眼,故意卖了个关子,“总之,不管是对我们,还是对那位幸运儿,这都是个不错的消息。” 塔纳托斯面无表情看向他。 极不情愿,阿尔忒弥斯离开了鹰的身体,并表示自己有机会还会过来,又提醒他当心其他神。 第二天晚上,塔纳托斯拿到了备用的斗篷,遗憾的是,这两件斗篷里面没有像之前那样缝了口袋,装着肉干,材质也和身上现在的那件不同,从羊绒变成了亚麻。 他想了想,还是把原本的那件换了下来,穿上了原本作为备用的。 阿尔戈号在多利俄斯停留了十天,期间,他们帮忙击退了前来进犯的佩拉斯吉亚人。 在库最科斯的指示下,他们没有将佩拉斯吉亚人全部杀死,而是有意收敛了很多,营造出了一种“险胜”的假象。 多利俄斯的城防经由重新设计,已经比最初要牢固很多。 离开之前,赫拉克勒斯也在其他船员的帮助下,顺利向国王交付了一批用以防御,能够直接从城墙上滚下来,给敌方造成伤亡的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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