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原中也对二人温和地说道:“加布先生,王尔德先生,你们今天陪了我们那么久,一定也很累了,赶紧回去休息吧!我们改日再见!” 他的言行进一步证明凡尔纳的说辞是真实事实,进一步缓和双方气氛,礼貌劝说王尔德这次别闹,可以下次见。 王尔德一点点松开他拦住电梯门合上的手,神色略担忧,迟疑地说道:“ 可是…卡莉斯塔好像不太高兴啊?” 自从知道看到小孩腿上的伤疤后,他就对自己眼中的小天使更重视了。 接收到他的好意的果果转过头,声音缺乏活力地说道:“没什么,下楼玩累了,现在不想说话。” 魏尔伦神态淡然地回复:“多谢你的关心了。但请放心,卡莉斯塔并无大碍,她只是有点疲惫犯困了。” 说着呢,他再次按动了电梯门关闭的按钮,嘴角微扬道:“再见。” 全身上下散发着疏离感,给王尔德和凡尔纳一种冷着脸、态度漠然的兰波即视感。 王尔德和凡尔纳心头一凝,青年和兰波是同一类人。 有了大概猜测,面上半点不扬,王尔德露出期待的笑脸,挥手告别道:“那下次见了,拜拜。” 凡尔纳颔首一笑,“注意休息。” 电梯上行的数字不断跳跃,消失眼前的整个过程发生得很快。 王尔德还挺恋恋不舍地摸着下巴揣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也太反常了吧!”王尔德扭头和朋友说。 真的很好奇呀,不知那个轻易就能去拥抱小天使的青年和兰波到底是什么关系?要知道他想抱都抱不着。 “你少点好奇心吧,还嫌惹的麻烦人物不够多吗?那位估计不简单。”凡尔纳不想因为这么点小事啊惹上事儿,他口头上劝了两句,“这次别多管闲事,兰波自己都说了是私人事情,听话!” “我又不惹祸……再说!他们也不能全算是麻烦人物吧……”嘟囔两句后,王尔德欲辩却无词,也只能怀揣明白装糊涂。 不过,他还是十分后悔自己下午怎么就没有和中原中也一起陪着小天使出门的,感觉生生地错过一场大戏。 而被念叨的三人已经乘坐电梯来到兰波暂时居住的房间门前,魏尔伦单手抱着果果,另一只手按下了门铃。 “叮咚~叮咚~”门铃响了两声。 紧紧闭起的门很快打开,门后是穿着一身居家休闲服的青年,身形比例放到人群中也是鹤立鸡群。 披散着海藻般乌黑亮丽的长发,冷峻的脸庞上浮现着百感交集的神情,金绿色的眼眸略微湿润,露出感动和激动的眼神。 “保尔,快进来吧!”兰波富有磁性的声音呼唤着久别重逢的亲友,他主动弯腰递上一双新的拖鞋,态度亲和热切。 魏尔伦面色冷淡,却没有选择拒绝,反而十分顺从,直接换上拖鞋,走进屋内,好像他也是这屋的主人。 可无论魏尔伦表现得多么镇静,也掩盖不了他已经紧张的心情。 他其实忘记放下某个孩子了,以至于在某一刹那间,果果感觉到魏尔伦忽然僵硬起来的臂弯。 青年悄然观察起室内的环境,桌柜上精心包装的鲜花还在盛开,茶几上放着许多书籍,旁边还摆放的拆开的礼物盒,酒柜上一瓶未开的红酒,一瓶喝空的干邑白兰地,角落里堆放的没用完的气球、彩带、蜡烛,这些本该处理掉的东西也都还没扔掉。 这些东西不是在说明,兰波不久前的生日宴会有很多人陪伴着他一起度过,并且极有可能就是刚走的那两人,他过得比他想象中要开怀,甚至比他们搭档时过得更轻松自在了。 魏尔伦心里很失落,茫然而又说不出来的空洞。 和只会等待别人安排,无法制造出惊喜、快乐的他相比,兰波明显应该和其他人类在一起生活。 那样,起码在重要日子里,兰波能收获到不同程度的祝福,以及感情饱满的正向情绪。 他眼底一片幽深,表面上来看让人难以猜测其心声。 就在魏尔伦愈发不是滋味时,曾经和他朝夕相处过的兰波,一眼发觉他眼底的愁怨和难过。 “保尔,你长高了,比分别前看起来也更成熟了。”兰波走到他身边,语言间充斥着怀念之情,“这里没有外人,你不必继续戴面具,我知道你并不喜欢面具。” 中原中也去冰箱拿来果汁,上一秒还在为人近中年的搭档之间的重逢画面感到温馨动人,下一秒就因兰波那一副“吾儿如今风华正茂,吾心甚慰”的表达方式而头皮发麻。 如果兰波年纪再大一点,再沧桑一点,中原中也差点就能认为,两人其实不是同辈,而是父子关系;他们更不是谁背叛了谁,而是单纯意见不合的阔别已久。 仔细想想,魏尔伦是个被药物催熟长大的人,他那一套完整的世俗观念、价值体系,也是在兰波教导之下塑造出来的。 某方面来说,魏尔伦还真算得上兰波的半个儿子。 可那么说起来——他和果果又算什么?总不能大家统统又低一辈分吧! 中原中也心底闪过谢绝不敏的想法。 索性如今已经有个小孩比他更受不了眼下的局面,果果拍打着魏尔伦的肩膀,发出抗议声提醒某个掩饰功夫不到家的人:“你还不放我下来吗?” “你是只对我脾气大吗?”魏尔伦似是而非地抱怨一句,这才顺手松开他。 果果双脚踩在地面上,立刻和他保持距离,看起来一点也不像和他黏糊在一起了。 他取下头上戴着的帽子扔到衣帽架上挂着。 在换拖鞋时,果果瘪着嘴,有点儿不满地和魏尔伦嘟囔道:“你不许再抱我了,这种事情没有下次。” 魏尔伦挑了下眉,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 而果果也只是嘴上提了一下醒,他该做的事情一件不拉下来,穿起拖鞋,一步步远离魏尔伦和兰波,两只小手随意地在头上抓了抓头发,很快就用挽起个干净利落的高马尾,弯曲的发梢在腰间晃悠晃。 留的长刘海被绑起,饱满的额头随之露出来,但他整个人的颜值、肤色亮度却翻倍上涨。 魏尔伦想帮忙都来不及,越看越觉得这孩子像另一个自己。 兰波靠近走神的魏尔伦,轻笑道:“你们很像,我相信保尔这么大的时候也是这么可爱的模样。” 魏尔伦偏过头,冷凝着说道:“我没有小时候的记忆,你忘记了吗?” 兰波牵着他的手,见自己没被甩开,笑得更灿烂了,“虽然记忆不存在,但不代表你能跳过发育期直接变成大人的模样。” 魏尔伦拂开兰波温热的手掌,取下戴着的帽子,像电影中的特工一样动作潇洒地揭去覆盖在真容之上伪装的面具,随着假面一点点脱离,真实的样貌逐渐暴露在空气中。 轮廓清晰,下颌角精致,肤色白里透红,肤质比一般的欧洲人要白嫩。高鼻深目、宛如修饰过的眉眼自然而深邃,散发着诱人探究的神秘感。菱唇微微抿住,即使不笑依然优美。 他抬眸时,浓密眼睫缓缓升起,那碧空如洗似的眼眸宛如点睛之笔能夺取他人心神。 这是一张极具西方古典神圣美感的男性面庞。但凡气质不够清冽端庄,都压不住这张没有瑕疵、棱角分明的面孔。 这还是一张多一点俗世中的欲·望都会显得浓艳瑰丽的面孔,可以是高高在上的神明,也可以是俘获人心的魔鬼。 魏尔伦脸上的表情透着点冻人的冰冷,他以手作梳,随意拨弄两下藏起来的头发,柔软丝滑的发丝像云朵一样飘然至下,淡金色的中长发丝在太阳光折射下微微发光,随便一抓后就是一个漂亮好看的发型。 兰波心叹:‘这一刻,过往稍有模糊的人像终于清晰可见来,保尔他彻底长成来一个大人的模样,但心智上却差太多了。’ ——这是他的失误,如果他没有离开,那么他可以教给亲友更多成人的社会规则。 一切似乎为时晚矣,但又还能亡羊补牢。 兰波露出明媚的笑意,眼神温柔地看着宛如北欧神明般的亲友,他打开桌上的湿巾递给魏尔伦,关心道:“难为你还要戴着面具来找我们了,一定戴了很长一段时间吧!” 魏尔伦抽了两张细细地擦拭脸部、颈部,以及耳后的皮肤,他没解释自己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找到他们的。 但兰波已经有了猜想,他应该是这两天到的。 大概是森鸥外卖了他们的消息出去,一步到位把魏尔伦哄骗到岛上来,而那瓶价值不菲的干邑白兰地极可能是赔罪品。 中原中也瞠目结舌的眨动着眼睛。和那伪装的面孔一比,眼前的魏尔伦简直是银幕上最耀眼的明星,容貌俊美、气质高贵、举止优雅、魅力惊人。 这是和公关官那种雌雄莫辨、纤弱柔和类型不同的感觉。单从外貌形象来评判,魏尔伦身高腿长,身形比例十分优越,且具备着男性少见的那种柔韧有余的力量感,以及独树一帜的出尘气质。 这样显目的颜值进行暗杀和谈价,真的很违和啊! 中原中也移动脑袋,那难以置信的视线落到躺倒在摇椅上闭目休憩中的孩子身上,巨大的年龄差别下,现在精致、美丽、软萌,还十分无害的果果以后也长这样啊! 中原中也感受到身高之间的巨大的危机感,难怪果果要说自己很快就会长高,他以后真的能长很高啊! 左顾右盼时,此刻另一个非常不着边际的想法在中原中也脑海诞生。 ——王尔德先生,你知道果果真实性别,到底是想哭,还是想哭呢? 被兰波欺骗的大人们啊!有一个算一个了!
第76章 魏尔伦一边用湿巾轻抚揉过揭开面具后的脸上产生的不适感,一边漫不经心地态度对话:“你的人生就算没有我,也一样过得很好。”目光游离,好像谁也入不了心扉。 兰波才不管那些所谓礼仪,他上前一步拥抱住魏尔伦的肩膀,用自己的脸颊去贴他的脸颊,“不要说丧气话,我的人生早就缺你不可了。” 魏尔伦腰杆僵直地接受他的触碰,“你又胡说什么傻话呀!” 皮肤相接带来的柔软细腻的触感让兰波的心情愈加美好,他偏着头,眼神依恋地凝视着金发碧眼的亲友,温和地说道:“你知道吗?在你将我彻底忘却在横滨的日子里,我无时无刻不在痛苦里生活着。” 兰波伸手整理魏尔伦额前弯曲的长刘海,“失去了前半生的记忆的我对整个世界的认知都是陌生的,身体无家可归,心灵无处安放,既没有希望,也没有快乐,就像一棵见不到阳光的树木,只能枯寂地等待死亡将我带离荒唐的人世。” “正因如此,我才在恢复记忆后明白了保尔你身处法国情报局时的孤独、痛苦、茫然、无助。”兰波说话的语气中夹着遗憾与悔恨,表情忧伤地道歉:“对不起!是我用传统男人的那套想法默默地伤害着你的人格,却还自以为是认为自己在拯救你。是我在明知你不情愿看到悲剧发生,还态度强硬地决定无视你的底线。是我的骄傲自满创造了我们之间最大的隔阂。”
421 首页 上一页 96 97 98 99 100 10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