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还算融洽,看高管的脸色也还算轻松。 等送走调查人员,鹭卓才有机会了解更详细的内容。 要说这次举报来的其实也并不突然,举报的人是周边居民,年前就因为工厂扰民来交涉过。 当时鹭卓想着临近年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双方最后私下协商了赔偿金就算完事了。 没想到过了个年,这帮人换了个名头又卷土重来。 如果说扰民还有可模糊的地方,那么被举报违规排放这件事,鹭卓可就真的冤死了。 鹭卓做商人也是个厚道的商人,事情桩桩件件都按规矩来,要放在别人身上,就算是胡乱投诉也没准会歪打正着。 鹭卓快被气笑了,“他是觉得我们人傻钱多吗?” 平白无故地被找事,高管也很无语,“咱们是不是得罪那帮居民了?” 虽说清者自清,法律也不允许他们没完没了的乱举报,但如果真的是刻意寻事,不这样还可以那样,防不胜防,也着实恶心。 “咱们工厂在这这么多年了,又不是一下突然出现的,怎么之前那么多年没矛盾,现在就有了?”鹭卓疑惑道:“上次他们来闹我没想那么多,你这么一说倒真该查查。” 特助接了老板的任务,立刻叫人去查。 鹭卓想着反正来都来了,不如直接去居民区探一探,万一能摸到点线索呢? 绝对不是要躲什么。 无论是为公还是私心,反正鹭卓是实打实的在外边跑了一天。 高管和特助从最开始还沉浸在义愤填膺情绪里,到察觉到鹭卓仿佛打了鸡血般亢奋的工作状态属实诡异,再到最后被遛到生无可恋。 最终,高管发表总结陈词,“专业的事还是交给专业的人”,以及“不要随便附和董事长的提议”。 结束工作后,鹭卓看了看时间,手机屏幕熄了又亮,最后被鹭卓放回了口袋里,带着它回了家。 家里黑着灯,没人回来。 鹭卓依旧仿佛生活在用于联系的手机还未发明出来的时代里一般,又径自开车去了公司。 他先是乘电梯上了自己办公室那一层,但因为人都走光了,所以只装模作样的转了一圈,又下楼去。 楼下的人也走得挺干净,只剩下卓沅的办公室还亮着灯,门也是虚掩着的。 仿佛就是在等他。 鹭卓费力安抚了一天的心脏,终于在这一刻又揭竿而起,造反了。 一刻钟后,鹭卓终于将手伸向了门把手。 门被缓缓推开,露出房间里正低头整理桌上材料的人的背影。 鹭卓沉默了一下,“......你怎么在这?” 卓沅的助理听见动静回头,有点诧异为什么卓经理不在,董事长还会在这个时间出现在公司,“我来给卓经理找文件。” “他人呢?”鹭卓状似随意地问。 天都黑了,不在家也不在公司,跑哪去了? “您不知道吗?”助理疑惑道:“卓经理出差了,今天下午走的。” “出差?”鹭卓猛地提高了音量。 卓沅这个一声不吭就跑路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 “对,之前说过的临市那个跨行业交流会。”助理被他吓了一跳,觉得这俩人都怪怪的。 虽说这个交流会卓经理本来是说推了,但今天又说去一趟,领导的心思你别猜,助理只管订票不管多嘴。 而卓经理和鹭董两个人关系好的全公司有目共睹,结果卓经理出差鹭董竟然不知道,来办公室找人还扑了个空。 太奇怪了。 这俩人不会吵架了吧? 助理默默脑补,只希望别像去年领导们吵架,吵到最后给公司高层来了个大“地震”,这属实有些吃不消了。 这边鹭卓一口气梗在喉咙没出来,噎得难受,临走时还在嘴里嘟囔,“我迟早要发个通知,管理层出差都要找我报备!” 助理站在后边瑟瑟发抖,不敢说话。
第22章 (二十二) === 交流会是晚宴的形式,主办方给参会人员都安排了住宿,卓沅到的算早,还有大部分人没到。 这次出差不像上次那样紧迫感十足,身后有无数的工作撵着,这也导致卓沅有些无所事事。 直至暮色四合,卓沅回到房间打开手机,看鹭卓那一栏已经将近二十四小时没有新消息提示的聊天框,不知道是该松一口气还是该紧张了。 明明许多人夸赞过他行事的洒脱,可怎么唯独碰上鹭卓,便是既不洒脱,也不冷静了。 一颗心悬在嗓子眼悠来荡去,真的十分折磨人。 卓沅讨厌这种感觉,试图找回一些洒脱与自在,冲动的思维控制了身体,所以短暂地脱离了鸵鸟心态。 等到他反应过来时,电话已经被拨通了。 屏幕上被呼叫方是鹭卓。 等待电话接通的时间不长不短,那边鹭卓的声音听起来也没有任何异样,说出的第一句话也一如往常。 “卓沅?” 因此,卓沅也慢慢将紧绷挺直的后背落下,“嗯。” “到了吗?”鹭卓问道,透过话筒传来的声音让卓沅觉得失真。 卓沅说:“早到了。” “那等到这会才给我打电话......”鹭卓顿了顿,“是想现在听我的回答吗?” 在卓沅的印象里,鹭卓永远是委婉的,像一弯水,卓沅从未见过他如此直接的样子,也不知道这人在短短一天一夜的时间里想了些什么,又决定了些什么。 卓沅没由来的心慌,下意识地否认道:“不是。” “那是什么?”鹭卓问。 “什么都不是,”卓沅说:“我就是不想现在听。” 卓沅语气很硬,听起来像是生气了,所以鹭卓的语气便柔和了一些,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好,那你想什么时候听?” 卓沅陷入了沉默。 良久,他说:“等当面再说吧。” 不管是什么样的回答,卓沅还是想见着这个人,然后当面听他亲口说出来。 “好。”鹭卓说,然后带了些试探地问道:“那晚安?” 眼下无论公事还是私事,两人似乎都不太能继续谈下去,于是卓沅同意了鹭卓的提议,回了“晚安”后挂断了电话。 夜色渐深。 这晚卓沅做了个略有些压抑的梦。 他被裹挟在人流里,低着头不停地走着,耳边是嘈杂的人声,间或混入几声听不清内容的广播,直到有个人伸手将他拦住。 卓沅便站住脚,费力地抬头看向那人。 那人身高腿长,但身上花里胡哨的衣服却把整体观感拉到了及格线以下,形象一下子从精英人士一下变成了街边混混。 那人叫他的名字,说等他很久了。 梦中的卓沅虽然看不清那人的脸,心却突然剧烈跳动起来。 卓沅似乎意识到了这是一场梦,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鹭卓的场景,但又和他记忆中的事情走向并不相同。 梦中的他并没有因为被鹭卓拦住而报警,反而有些雀跃地问:“你等我做什么?” 而后他终于看清了对方的脸,确实是鹭卓,但表情却十分疏离,“送你回家。” “回家?”卓沅瞪大眼睛,“可是我才刚来。” “但你在这里会影响我的正常生活。”鹭卓的声音是从没有过的冷酷,伸手要过来抢他手中的行李箱。 卓沅拽着行李箱扶手不放,突然生起气来,想要抓着鹭卓问个清楚。 什么叫影响你的正常生活? 让你觉得困扰了,还是让你觉得恶心了? 但质疑的话还没出口,卓沅就在鹭卓用了力气的争抢下,扶手一不小心就脱离了掌心,但他也不甘心任人安排,用了力气狠狠推了鹭卓一把。 鹭卓不防,被推得趔趄了一下,行李箱也受牵连倾倒在地,发出“咣”的一声响。 卓沅被吓了一跳,睁眼时看到了一片漆黑。 梦醒了。 “没事。” 梦中情绪太过紧绷,卓沅惊醒后缓了两三秒才呼出一口气,安慰自己这只是梦境会放大情绪,尤其是负面情绪,和现实并无关联。 “没......”没等他第二句安慰的话说完,就被深夜中突然响起的敲门声打断。 深更半夜的,着实有些渗人。 卓沅“腾”地从床上坐起来,脑子里闪过这些年看过的恐怖电影,有点紧张。 敲门声还在继续,这么大动静竟然没有把隔壁吵出来,卓沅只好下床,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前,问:“谁?” “开门,”门外的人说道:“卓沅。” 是鹭卓。 卓沅的心不但没落下,反倒提的更高了,大脑再次失去了行为的掌控权,等到他反应过来时,门已经被打开了。 门外站着的人真的是鹭卓。 他往前迈一步,卓沅就往后退一步,直到他完全走进黑暗的房间中,背后是走廊里明亮的灯光,看起来压迫感十足。 卓沅看不清鹭卓的表情,但梦境的余威仍在,让他突然有点慌乱,但面上仍强装镇定。 “你怎么来了,工厂的事情解决了?” 卓沅心虚的时候总喜欢用公事做借口,这件事应该没有人比鹭卓更清楚,但他仍十分配合表演,“还在查,不过初步猜测是前高管从中作梗。” “嗯,有方向就行。”卓沅装模作样地点点头,不知道的以为他才是公司的顶头老大,鹭卓才是个汇报进度的小弟。 但汇报总有个结束,点评更是有限,该面对的事情总要去面对。 卓沅咽了咽口水,又问:“外边下雨了吗?” “嗯,”鹭卓点点头,身子略微往前倾了倾,早有预料一般拽住下意识后退的卓沅的胳膊,“别往后躲了,你应该知道,我冒着雨也要过来,就不是为了跟你聊工厂的事,是吧?” 卓沅微微动了一下胳膊,没说话。 鹭卓似乎也不打算要他的回答,手背到身后将房门关上,随着一声清脆的“咔哒”声,房间恢复了黑暗。 在他准备去摸开关时,却被卓沅叫住,“别开。” “你不是说要当面谈吗?”鹭卓问,但手却很听话的收回了。 “这也算当面,”卓沅嘴硬道:“就这么说。” 原本卓沅还想着。两人面对面谈这些,但都怪那场梦,突然间消耗掉了他所有的勇气,让他开始害怕可能会从鹭卓脸上看到与梦里一样的冷漠表情。 “好,”鹭卓说,“三个问题,要按顺序回答吗?” “......不用。” 这是卓沅第一次想用弱不禁风来形容自己,不然为什么身处无风的房间,他都控制不住想要跌坐在地。 “那我先回答第三个吧,”鹭卓说:“我的确隐瞒了你一件事,七年前,你喝醉之后我们两个接吻了,但我一直没有告诉你。”
16 首页 上一页 12 13 14 15 1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