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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在那一次受伤里，圣芒戈分配给他的治疗师是德拉科。而哈利因为高强度的跟踪和作战任务抽了一个晚上的烟，并且有接近两天时间没有吃药。 那是他患病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发作，他不太记得德拉科前来把魔药递给他之后发生了什么事，但他记得自己抱着头嘶吼着问“为什么是我”，记得连绵不断的玻璃掉到地上被砸碎的声音，还温热的魔药淋在他的手上，德拉科抓住自己肩膀时大到把他掐出淤青的力度。 那种力度带来的疼痛让哈利感到一种奇异的安全感，他在疲惫和魔药的双重作用下沉沉睡去，在梦里梦见了他第一次骑魁地奇时的场景。 那个时候他第一次感觉到流淌在波特家族血液中的本能，他朝着德拉科飞过去，追逐着从他手里落下的记忆球。 风，泥土，青草，阳光，蓝天，德拉科。 德拉科。 哈利一直不太清楚自己是怎么喜欢上德拉科的，仿佛就是在某次他受伤后被德拉科治疗过几次，他对哈利的吸引力就如同魁地奇球场上的野草一样不停疯长。 事实上，哈利是真的不记得了。 包括现在。 他周身被黑雾包裹，无尽的压迫和抑郁弥漫上他的心头，唤醒了他一直以来被深深掩埋的，被他遗忘了的，最糟糕的那段记忆。 像位于黑色的大海，无数摄魂怪形成的潮水向着他一下下地拍打过来。 他想不起快乐的事情，想不起太阳和其余的一切。仿佛梅林将他的时间逆流回了他上辈子的二十岁，他正处于安静得像坟地一样的布莱克老宅，克利切衰老的呼吸声被墙壁和地板隔绝。而他的情绪在没有药物作用的情况下将他一层一层包裹，要把他闷死在这个茧里。 黑色的光和雾气将他牢牢包裹，和德拉科过去无数年的噩梦中的画面一模一样。 相同的记忆的潮水席卷了他的脑海，他捂着头蹲下来，神情痛苦。 “你怎么了？”布莱斯被吓了一跳，赶紧上前来把他扶起。 像是宿命一样。 哈利和德拉科在相同的时刻，因为相同的事件，一起回想起了上一世的所有记忆。
第87章 “哈利，你冷静一点！”德拉科用力抓着他的肩膀把他按在床上“这里是圣芒戈，我是马尔福！德拉科 马尔福！你的治疗师！” 哈利看起来什么都没听到，他一边笑着唱歌——似乎是葬礼进行曲曲调的霍格沃兹校歌——然后在德拉科把他控制住之前在病房里转来转去，双手用力掐着自己的脖子，脸上偏还露出些迷茫的神色，像是不知道自己怎么忽然就被人掐了脖子。 但他的迷茫中偏还夹杂着些满意和解脱般的意味，德拉科不得不松开他的肩膀转而尝试拉开他的手。 哈利看起来似乎莫名地放松了下来，任由德拉科掰开他掐着自己脖子的双手，他一边眼神空洞地看着德拉科，像是情绪忽然从一个极端掉进了另一个极端。 克利切忽然啪地一声出现在病房里。 “臭烘烘的泥巴种让克利切来喂主人吃药，她居然也敢命令我。”克利切没看到德拉科，只是一边喃喃自语着一边拿出一个药盒。“臭烘烘的麻瓜做的臭烘烘的药，现在臭烘烘的泥巴种要我来喂疯了的主人。克利切希望主人不要疯了，因为每次都得克利切来提醒他……” 哈利还没睡着，只是像具尸体一样睁着眼躺在床上，克利切把他抓起来，把药放进哈利的嘴里再把水灌进去。 哈利很自然地吞咽着，用德拉科不熟悉的方式就水吃下了那些显然来自麻瓜世界的药丸。他的眼神依然空洞而虚无，像一个死人。 他不眨眼。 德拉科看着那个死了的眼神感到毛骨悚然，克利切在喂了药之后就直接离开了，全程都没注意到他背后的德拉科——不然他不会这么冷静的。 赫敏和罗恩急匆匆赶过来的脚步声响在病房外面，然后门被猛地推开。赫敏在看到哈利现在的样子之后就开始哭泣，罗恩叹着气上前把哈利的眼睛合上让他躺下来，再抖开被子盖到他身上。 德拉科不自觉地咬紧了牙——他从来没有觉得圣芒戈白色的床单这么刺眼过，有人说过罗恩这一系列动作真的很像给一具尸体做安置工作吗？万幸的是那张白色的被子没有盖过哈利的头，德拉科还看得到他呼吸时胸膛微弱的起伏。 赫敏和罗恩看起来都对哈利脖子上的掐痕见怪不怪。 “也许你们可以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德拉科上前，感觉到了自己内心无边的愤怒。 地上的玻璃碎片被他踩过，碾出细碎的清响。 “请你不要把哈利的情况说出去，马尔福。”赫敏擦干了脸上的眼泪“他会好起来的……我相信他会好起来的。” 德拉科几乎是在那个瞬间就咆哮起来“好起来——你们跟我说他在好起来？我在预言家日报上看着救世主今天又完成了什么任务又抓住了多少个食死徒残党，然后安安心心当我的治疗师想着我和他就这样吧就这样老死不相往来。结果就在今天，我被叫来给我们伟大的救世主进行恶咒的治疗，然后我看到了一个疯子——一个想要杀了自己的疯子，你们还跟我说他会好起来！” 赫敏的表情看起来很错愕，她脸上残留的泪痕让这个泥巴种看起来更加好笑。德拉科此刻甚至有些感谢给救世主安排的病房也是单人单间的最好配置，他不用担心自己和他们的谈话会被某个记者或者病人偷听。但是这也让他内心的火烧得越来越烈。 他心里的哈利 波特是一个总是和他作对的少年，从霍格沃兹里那只没有被握住的手开始，到最后大战里纳西莎按着德拉科的背和他离开城堡。他喜欢哈利，喜欢他的热烈他的张扬他的勇敢，喜欢他的冲动他的鲁莽他笑起来时嘴角傻乎乎的弧度。包括他那些无知的莽撞和魔药课上制作失败的药水——哈利 波特对学生时代的他来说，是一个他永远弄不明白的，危险又美丽的概念。 而后来哈利抓住他的手把他带出熊熊燃烧的有求必应室，在对马尔福家族召开的威森加摩上出场作为他们的证人为他们辩护，到最后只有卢修斯得了几年没有摄魂怪的牢狱生活。 德拉科真的以为他们之间不愉快的学生时代过去了，哈利愿意对自己伸出手，愿意把目光投向他——他只要等，等哈利完成他的职责，他可以对这个鲁莽的格兰芬多狮子展开追求。要是他有了别的爱人，他就想办法成为哈利的朋友，让他意识到自己的选择有多愚蠢。要是实在不行，在他的婚礼上出席看看他身着华服的样子也不错。 他设想过他们的未来，无疾而终的轰轰烈烈的彻底闹掰的，但绝对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一个失去了灵魂的傀儡，眼睛是一颗已经死去的石头。 自从入职圣芒戈以来，那是德拉科第一次发那么大的火。 后来他不惜一切也要参加进赫敏的治疗计划里，他要治好哈利，无论用什么办法。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哈利在清醒些的时候抬眸看着德拉科“我以为你会很讨厌我。” “马尔福家族不会知恩不报。”德拉科这么回答，不熟练地摆弄着赫敏给他安置的麻瓜手机——他收到那个麻瓜医生的消息了，但是键盘用起来有点麻烦，他得一个一个字母地敲出回复的话。 那个麻瓜医生还是很尽职尽责的，尽管他对德拉科解释哈利的病情时用了很多麻瓜医学上的专业名词，他花了挺大的力气才读懂那是怎么一回事。 麻瓜医生同样疑惑于哈利的病情，在他看来，这是多种心理疾病症状的揉杂。麻瓜医生认为病因是哈利受到过未知损伤的大脑或某些可能的家族遗传基因。但德拉科和赫敏回绝了那个医生做更进一步检查的建议，他们知道哈利的病情还和各种恶咒的残余效果有关。 德拉科致力于解决那些恶咒的影响，赫敏则定期给他们带来麻瓜的药——那时德拉科才意识到在某些方面麻瓜真的胜过巫师太多——那些药的名字长得德拉科头疼。 这些治疗起了效，哈利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但是他的情绪始终没有好转，所有的治疗都只是治标不治本。 到最后，赫敏想出了一个办法，一个不得已而为之的办法。 魔法界需要这个救世主，而哈利的治疗和他的傲罗工作有太大的冲突。 而无论他的朋友们怎么劝说他，哈利始终坚持要待在自己的岗位上。 “圣人波特！”德拉科用力把水杯砸到哈利病床的床头柜上，哈利没有为此生气，他看起来甚至有些开心。他拿起那个被砸到桌上的杯子，慢慢喝掉了里面的水。 “你在关心我。”哈利笑了笑“我很喜欢这种感觉。” “为什么？”德拉科看着他“我怎么不知道圣人先生还喜欢别人对他发火？” “因为这让我知道，有一个人还在意哈利 波特这个人，而不是救世主和魔法界的英雄。”哈利没有在意德拉科后面那句话“这让我感觉到我还活着。” “疼痛也让你感觉到你还活着？” “对。”哈利坦然承认了这一点。 “你怎么不把你这些话对着那个麻瓜医生说出来。”德拉科收走了空掉的水杯。 “卢卡斯一直在问我为什么不肯放弃工作，我又不能告诉他巫师界的事情。”哈利垂眸看着自己枯瘦的手指，他强大的魔力就流淌在这具残缺的身体里“但是你不一样。” “因为我是个巫师？”德拉科挑眉看着他。 “因为你就像罗恩和赫敏那样知道我的一切。”哈利垂眸“因为在你的眼中，我不是什么救世主和英雄，我只是我自己。” “所以我可以把我的许多事情对你敞开。” 德拉科没有言语，寂静就这样蔓延在他们之间。 “德拉科？”哈利轻轻说道，语气带着点紧张“你还在吗？” “怎么了？”他上前来。 哈利伸出手抓住了德拉科的胳膊。 “你在这里。”哈利松了口气“我还以为你走了，只留下一个碰不到的幻象……你是真的。” “我当然是真的。”德拉科皱眉“卢平还在吗？” “他已经近两周没有来了，小天狼星也一样，他们总是一起出现。但只要我去看泰迪，他们和唐克斯就一定会跟着我去的，他们那么喜欢他。”哈利抓着德拉科的那只手微微用力“我知道我看不见他们才是正常的，但是这让我害怕，我不喜欢一个人待着。” “我在这里。”德拉科拍了拍他的手“你不是一个人待在这里。” “你总不能一直陪在我身边，你也有你的工作。”哈利的声音带着点沙哑“我知道自己生病了，但是我克制不了我的症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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