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齿贴合的一瞬间,只觉得脑海中的空白变成了混乱,混乱又变成了茫然。 想推开他,但对方力气太大,又顾念着他的伤,因此不敢用力。 如此天人交战,几多仓皇,终是寻到了一丝解释。 他必定是把我当成了旁人,伤得这么重,可以理解! 然而当那字‘昭昭’从他口中唤出来的时候,林昭却再也无法安慰自己了! 他寻着空挡,终于抽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侍卫见他慌乱出来,忙上前一步。 “你们...将军醒了,让军医过来。” 水溶状态不对,因此他即便是觉得难为情,却还是没有走远,而是站在军帐外远远注视着里面的动静。 待军医出来,这才上前询问,“将军如何了?” 军医得了云罗吩咐,知道这位小林少爷是从京都来的,对他们将军很是重要,因此十分恭敬。 拜礼回答:“将军身子一直不太好,前些年受了重伤,昏迷了许久,自那之后便不太好了,且他内伤较为严重,恕我等医术不佳,竟是无法探知其病因。” “好,我知道了,你们退下吧!” 军医又自拜礼,而后离开。 如此在外面站了一会儿,待彻底冷静下来,这才重新入了营帐。 水溶这阵子又自睡了过去。 林昭见了,竟是松了口气。 他悄声走过去,内心几多复杂。 唇上似乎还留着冷热交加的余温,那气息也自流转,让他失神慌乱。 脑子里完全成了浆糊,也不愿意多想,一度只愿自己骗自己。 想得多了,又觉得有点可笑,想他何时这般犹豫过,有什么事不能大大方方的问,何必瞻前顾后? 如此一直到天快亮了。 林昭一宿没睡,期间又给他喂了药,并处理了伤口。 伤口因着汗湿,须得看着,一个小时便要处理一下。 水溶也自醒了几次,但眼神浊然,应当不是完全清醒。 林昭便在他身边说话,软身宽慰,让他放心。 水溶眨着眼睛,虽然一句话没说,但明显安心不少,也没再做什么不该做的,只是不让林昭离开,一直看着他。 瞧了几眼,便又闭眼睡下。 但他睡不踏实,一时半刻,便又醒来,像是确定人还在不在身边一样。 见林昭一直在,才再次闭眼。 林昭见他这般,半点儿不敢离开,只陪着,一直到天亮。 他听外面有动静传来,知道是云罗过来了。 见水溶这阵子睡得还算踏实,便小心将手抽了出来。 这时,云罗也自悄悄走了进来,并正巧见到了这一幕。 他心情复杂,又觉得安心不少。 林昭已经起了身,朝他走过去。 两人在小几案边缘的虎皮毯子上坐下,小声说话。 林昭这才细细看他。 云罗早已褪去那少年外壳,变得沉稳不少,眉宇间蕴藏了一股子英气。 期间二人说话,林昭好奇问他,为何会一眼便认出他的时候。 云罗先是沉默了一会儿,而后似是想起什么的轻微笑了一下。 “你还记得,当初你给我们践行那次么?” 林昭当然记得,而且记得很清楚。 云罗径自摇摇头,“一晃那么多年过去了,你都已经长大了。” 对此,林昭无话可说,也不知道答些什么才好。 “当初我误会你是六哥的私生子,着实闹了好大的笑话,后来也是从其他人口中,才知你想的关系跟我想的根本不是一回事。” 云罗说到这里,抬眼看他,“当初我百思不得其解,总觉得六哥对你太好了,后来听说他本意是想娶林姑娘,还着实难过了一阵子。” “然而直到三年前他重伤,有人取了个盒子给他抱着,我才知晓原因。” 林昭见他一直看着自己,便抬起头来。 云罗目光深沉,“你猜,他视若珍宝的东西,是什么?” 林昭许是想到了,又许是根本不知该怎么形容自己的心情,因此并没有说话。 “整整一箱子,全是你的画像...”
第58章 “当时我便想,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会让他如此放你不下?若当真是因为林姑娘,那为何他与京都来往信件中,却全是有关你的消息,而半句不提林姑娘?” 云罗分析的时候,林昭便听着,却始终不发表意见。 待云罗将该说的全都说完了,林昭才缓缓将几案上已经凉透的茶端起来喝了。 而后问:“你讲这些,是想告诉我什么?” “无关其他,只想告诉你,六哥他...很挂念你。” 林昭想笑一笑了事,想插科打诨蒙混过去。 可又觉得,这一切似乎没什么意义。 即便,他能骗过其他人,又能骗过自己吗? 到了此时此刻,他已经很确定,水溶对他是不一样的。 他以往那些不愿深究不愿多想的,也不得不多想。 “这么多年,从小到大,我从不曾见他对哪个人如此上心过。” 云罗每说一句,都像是在他心尖上划过一把刀子,割得他撕心得疼。 若当真如此,水溶...或者是寂衡,在他每次提到跟姐姐的亲事时,又会是什么样的心里? 想到他说:那只小狐狸,我欠了他的,得还!可我...又不想好好的还... 为什么不想好好的还? 用姐姐做了个局,与他亲近,一切都是因为不想好好还吗? 那他打着这样的幌子接近自己,又是抱了什么样的心思? 是戏弄,还是别的? 可反观种种,自他们第一次见面,到如今,他所行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 宠是真的,护也是真的! 云罗说完了话,见林昭闷声不语,知道这些对他来说应当是件大事,须好好思量,便也不再多说,而是问道:“林姑娘,还好吗?” “好,大理寺卿一直坚持不懈的想求娶我姐姐,在来之前,我已经允了这门亲事,只等回京礼成。” “啊?”云罗怔住,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左看又看,知道林昭是在骗他,于是径自笑笑,指着他道:“你这是在报复我?林昭,我自问可没得罪过你。” 林昭扬眉看他。 云罗轻叹一声,“罢了罢了,是我多管闲事,不该提不该提,你自小便是个人精,有什么能瞒得过你的,是我多嘴。” 说着自己轻轻打了自己两下。 林昭却不接受,待云罗看过了人,起身要走的时候,又忍不住问道:“那箱子,如今在何处?” 云罗笑了,见他脸热,也不再打趣,“兄长的东西向来贴身收着,左不过跑不出这间屋子里。” 林昭不吭声,打了个手势,示意他好走不送。 后者也痛快,得了林黛玉安好在家的消息,乐呵呵走了。 待林昭重新回到水溶身边的时候,那意境却又变了。 他现在不但看不透这个人,还觉得这个人有点傻里傻气的。 如此几多周折,若当真只是为了亲近自己,圈子未免绕得有点大了。 想到云罗说的箱子,内心蠢蠢欲动。 几多考量,到底还是没忍住,小心动作,终日在卧榻内侧发现了个小开关,并在内里见到了他想见到的东西。 而小箱子旁边,竟是绯辞给他却被水溶收走的铃铛。 至于什么时候到的这里,林昭不做深想。 他将小铃铛揣进了怀里,又去琢磨箱子。 然而还没等打开,却见水溶不知何时已经睁开了眼睛,正在看他。 林昭浑身一僵,片刻后说道:“不小心按到了开关,便见有个小匣子。” “可以看看吗?”他询问,似乎真的只是无意中发现的。 水溶似乎没什么力气,脸色依旧惨白,但明显已经清醒过来了。 听林昭说话,于是点了头,“嗯。” 林昭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容易便要给自己看,倒是愣了好一会儿。 不过很快他便想到了箱子里面的东西是什么。 若当真如云罗说得那般,那他如今当着水溶的面打开了,他该怎么跟自己解释? 遑论,他也没想好若水溶对他的心思是真的,自己又该怎么反应。 “算了!我也没有非要看人秘密的习惯。”言罢捧着小匣子,怎么拿出来的又怎么放了回去。 自然,那铃铛却是偷偷藏起来没还回去。 想来,水溶也是刚刚醒来又有点儿迷糊,因此并不知道他拿了什么东西。 “要不要喝点水?”林昭询问。 水溶摇摇头,动了动被固定住的手臂,想撑着身子起来。 林昭赶忙拦他,“你还伤着,不能动。” “想做什么,告诉我,我帮你。” 水溶看了他几眼,“你...” “我先去叫军医过来,他说你三五日才能醒,可见是假的。” 林昭拍了拍他,“你且等着,一会儿便找来了。” 其实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阻了水溶的话,似乎是太过害怕,怕水溶将那些他不敢想的平摊开来。 又或许是早就习惯了两个人之间的相处模式,若是夹杂点儿别的,他倒是觉得怪异。 他不确定水溶记得多少,那便只当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梦里的呓语是,那个猝不及防的吻也是。 军医这次来瞧得快,说是醒了便无大碍,只需要按时服药静养就好。 林昭也终于放了心。 “昭昭,过来。”见他站的远,水溶招手。 林昭忙走了过去,“你别乱动你的手成吗?一会儿又流血了。” “嗯,你累了吧!” 他拍了拍自己身侧,“上来睡会儿。” 林昭僵在原地,不知如何动作。 “不困么?”水溶见了那藏都藏不住的倦色问道。 困倒是困,可怎么睡? 虽说以前倒是总在一张榻上睡觉,可那时他根本不知道他那些胡乱的心思,如今既知道了,还如何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见他僵在那里,水溶也不着急,只瞧着他别扭。 实则,他虽有点迷糊,却还没到失忆的份上。 即便是刚刚醒来有点茫然,如今见了林昭这般别扭的态度,也知之前那迷糊的一切不是个梦。 见他反应不算很大,觉得也许可以试着沟通。 但他并不敢着急,生怕逆反伤了他的心。 于是只做不觉,由着他别扭,由着他慢慢想。 林昭站了一会儿,终是开了口,“你还伤着,我睡相不好,免得不小心碰到你伤口,我叫应临来替我,回自己帐中去了。” “昭昭...”见他要走,水溶唤了他。 不想他走,于是道:“伤口有点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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