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要问问你,这么急着赶我回去是为什么?难不成养了人在此处怕我撞见?” 水溶一愣,遂轻笑一声,“你再说什么?” 林昭红了脸,却强撑着答:“你这岁数,精力旺盛,即便是养了人,也不必瞒着我吧!都是..男人,可以理解。” 水溶忍不住揉了下他的头,“莫要再说这种话了,你才多大!” “我几百岁的人了,你说我多大?” 水溶便笑,“好,几百岁的小祖宗,且听我的话,别再往前走了,乖点儿。” 他越是不让林昭走,林昭越生出了逆反心理。 “我来都来了,不回去。” 林昭道:“何况,就那么丁点儿人,我还受了伤,万一护不好我怎么办?” “他们都是精兵,实在不行,都给你。” “我不,万一他们离了你这主将,不听指挥怎么办?何况我答应过香菱,一定要送她去见甄士隐的!” 水溶却很是坚持。 林昭见说不通,不由得冷笑一声,“水溶,别忘了姐姐的婚事还需我做主,你敢得罪我,就不怕我回头将姐姐嫁与别人?你这讨好未免太过儿戏了,是想半途而废不成?” 水溶:“……” 见其诸多借口,威逼利诱,说白了就是不想走,为此他一点儿办法都没有。 “待帮香菱寻到了父亲,你就算留我,我也是要走的。”林昭见他沉默,又言:“你想想,我伤成这样,再遇到危险,那可真是一命呜呼荣耀回天了!” 水溶无奈,回头想,边关事情也差不多要解决了,他一个人也着实不让人放心,如此,还不如留在自己身边照顾。 只是,林昭聪慧,若是真跟着去了,势必会发现雪狼之事,届时又该如何收场? “你就应允了我,也算给自己一个机会。” 水溶抬头:不明道:“什么机会?” “让我考验你的机会啊!” 水溶挑眉。 林昭说道:“我姐姐如今也已到了说亲的年纪,你都不知道,我这几年为你挡了多少世家子弟的求娶,如今有这机会,你还不好好利用?若是讨好了我,来日我回去与父亲商议,让姐姐等你几年也不成问题,但若你入不了我的眼,如此较劲,那我可就管不了那许多了!” “你这威逼,用得倒好。”水溶轻笑一身:“成罢!你便跟着我,不过,许得听话。” 林昭露出笑意,“好。” --- 如此不过几日,几人便启程了。 不过碍于林昭的伤,恐路上颠簸,因此走得并不快。 水溶为了方便照顾他,并没有骑马,而是多找了辆马车。 林昭算是舒服了,眼见着水溶如此上心,凡事亲力亲为,肩头与掌心的伤好得很快。 待马车一路晃晃悠悠到了灵海关,已经好得差不多了。 灵海关内是座类似小县城的地方,这里偏僻又临近交界地,因此百姓生活的很不好。 年纪轻轻能走的都走了,能参军的全去参了军,剩下一帮老弱病残逗留徘徊。 林昭刚下马车,水溶便立刻跟了下来,并取了斗篷给他披上。 算起来,这还是二人重逢后第一次一起站在一处。 之前因着伤,都是由水溶抱着上下。 为此林昭说过,“我伤的是肩,不是腿。” 奈何水溶不依,说什么都要伺候好他,让他讲不出别的。 如今这般站着,二人身高间距便看得出来,林昭虽长了许多,但还是差了一大截。 以前到水溶腰腹,现在已经到他肩颈了。 想到之前的豪言壮语,林昭有些憋闷,不忘吐出一句,“我还是会长得。” 水溶不置可否,拉着他走在城里。 许久没活动,林昭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有点虚,如此走了几步,竟然便要摊下去。 水溶时刻注意他的状态,扶着他,“不行别走了。”说着又要弯身抱人。 “我能行。”林昭阻止。 他发现,自见了水溶后,那懒病似乎又回来了,之前明明已经治好了的! 又往前走了几步,实在有点虚,索性找了处地方坐下。 边关寒冷,寒风凛冽。 地面积攒了厚厚的一层雪,踩上去吱嘎作响。 这里无人打扫,但雪色纯净。 林昭拽了斗篷,朝雪地坐了下去。 “我歇一歇再走。”他说。 水溶便站在他面前,默默陪着。 林昭赏雪、赏云、赏边境风光。 他想,这些年,水溶便是在此处度过的么?! 谈不上不好,但绝对也算不得好。 “那老道士真会玩,将甄士隐带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作甚?” 林昭嘀咕一句,“害得小爷还得千里迢迢跑来一趟。” 水溶伸手过去,“好了,走吧!” 后者由着他将自己拉起来,跟着走了。 依着那帮人的指路,很快找到了甄士隐所在的道观。 林昭见不得离别苦,也受不得相见欢。 送到了地方,他却怯了。 将人交给水溶,“你送她进去罢!” 言罢,一个人站在外面等。 待香菱跟水溶进屋,他才微微叹了口气。 这寺庙残破不堪,可以想象里面人的状况。 想到甄士隐当初也算富甲,却因下人弄丢女儿落得这般田地,不由得一阵唏嘘。 几多时,水溶出来,说是已经送进去让他们父女相见。 又问林昭打算如何。 林昭懵然看他。 水溶:“你打算将香菱...英莲留下来吗?” “看她自己吧!”林昭说。 水溶点了点头,“这样也好,她若想留在此处陪老父亲颐养天年,寺庙必然是不合适的,前不远有处庄子,倒是个去处。” 他事事周到,凡事替他先想了去,让林昭很是感激。 “水溶,你如何换了副身子,连性格都变了?” 他一时感叹,“为了那良缘而煞费苦心,可当真是真爱!” “感动吗?”他轻声问。 林昭重重点头:“感动,感动得我都想当场嫁给你了!” “那好,一言为定。”言罢忽得攥了他的手。 林昭:“?”
第56章 灵海关这里条件自比不上京都,甄士隐能得见女儿一面已是了却多年遗憾。 如今十数载已过,早无心无挂,凡尘俗世,自淡了许多,因此并不留女儿在此,而是叫她从何处来,便归何处去。 香菱有心尽孝,却知顺应的道理。 林昭知晓后,果断带香菱离开。 临行前,甄士隐相送,与香菱含泪挥别。 因着营地都是男人,带姑娘家属实不便,水溶便故意绕了段路,将姑娘们送去了安全的地方。 本想让林昭也留下的,思来想去,觉得还是放在身边,方便哄。 要说为什么哄,自是那日将人吓到了。 见林昭上了马车,水溶掀帘子便要上去,却被林昭拦了。 那日寺庙外,句句言词皆入耳中,他实在经不得这种玩笑,是以这几日并不睬他。 水溶知道自己太过心急,因而只当逗乐,但明显,这人被他吓的不轻。 “我再不浑说,外面冷,我穿的单薄。”水溶拽着帘子,不叫放下。 林昭:“那你就穿厚点儿。” 嘴上虽这么说着,却再没挡了。 水溶上了马车,含笑看他,“如今事情总算是解决了,你可安心了?” 林昭瞥了他一眼,转过头去,没搭理他。 水溶叹了口气,不知该怎么将人哄好。 一路出了灵海关,眼见便要到驻扎的营地了,却听‘轰隆’一声。 林昭直起身子要掀帘去看,却被水溶握住了手指,“好生待着,别出去。” 说完便窜出了马车。 林昭默然待了一会儿,望着自己被抚过的手指发呆,只觉接触到的地方,是麻的。 约莫过了一会儿,听外面传来银铃晃动的声音,林昭这才回神。 他轻轻将帘子掀了道缝隙,偷偷往外看。 水溶此番来接他,带的人不多,但各个都是精兵。 虽只有二十几人,却抵得上千军万马。 铃音持续,一队人马拦了他们的路。 林昭看过去,眼前出现了一顶轿子以及一群身着怪异服饰的人。 那顶轿子... 他眯了眯眼,忽而想起,之前在崇云山见到的,正是这顶轿子。 随着轿子晃动,他见到了那四处挂着的铃铛,声音,正是从此处得来的。 只是曾出现在崇云山顶的轿子,为何又会出现在边关? 难不成是藩国的人?可若是藩国的人,为何又敢拦住水溶的路,且出现在本国的地盘上? 正当他疑惑的时候,水溶带的人已经纷纷抽出了武器。 对方甚至没说一句话,气氛便已经剑拔弩张起来。 显然,他们似乎不是第一次对上。 这时,轿帘被掀开,从里面走下来一位年轻人。 那年轻人一袭银色长衣,肤白貌美,走过之处,脚下生莲,明明踩在雪地上,却如同隔空而行。 他一袭长发,白的晃眼,直垂地面,竟如同幻境中走出来的仙人。 “绯辞求见林昭,林小公子。” 那声音不轻不重,刚好清晰的传进每个人的耳中。 林昭神色一凛,心中千回百转。 我认识他吗?他是谁?为什么要见我? 正当考虑的时候,却见水溶已经抽出了武器对准他。 林昭从不曾见过水溶这般冲动的时候,一次没有过。 直到双方就要动起手来,他才恍然明白了些什么。 急急下了马车,将欲交锋的人拽住。 “不是让你别下来?”水溶护着林昭,低声问道。 林昭没吭声,却紧紧抓了他的袍,而后抬眼看向那指名要寻他的公子。 “你是...雪狼?” 这时起了一阵风,将林昭的声音吹散了。 隐约间,他似乎说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说。 但绯辞还是听到了。 他向林昭拜了礼,行礼时,伸出的手腕处,一只穿着红线的银铃在白皙的腕上露出来,十分显眼。 虽未有言语,却已经证实了林昭的话。 他便是那头银色雪狼,也是曾带他入幻境,让他清楚一切过往的梦魇。 “你找我做什么?”林昭问。 绯辞看他,眉眼柔和却目光犀利,“你是来找他的吗?” 林昭不解其意。 绯辞露出抹笑,而后从怀中取了只铃铛扔过来。 “我想告诉你一些事,若想通了,便来寻我。” 水溶紧紧握着手中的剑,要上前,被林昭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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