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油杰点了点头,像往常一样将咒灵球塞进嘴中用力吞咽下去。 个头不小的球体硬生生挤进嗓子眼里,却是夏油杰过去从未尝到过的味道。 他的眉心骤然蹙起,在吞下咒灵球之后立刻用手捂住了嘴,但还是忍不住弯下腰干呕了起来。 “学长?!”荆着急了,紧张地抚着夏油杰的后背,“这是怎么了?” 他隐约猜得到咒灵球的味道肯定不怎么样,因为每一次夏油杰吞咽的时候表情都有点痛苦,但还从来没见过夏油杰生理.反应这么严重的时候。 夏油杰捂着胸口稍微缓了缓,才直起身体来,低声道:“这次的咒灵球……味道不对。” 他没有具体地描述两种味道之间有何不同,只是因为不想让荆过分担心同情他。 事实上,二者的区别可谓是天差地别。 如果说曾经他吞下过的咒灵球像是擦过了呕吐物的抹布一般,那刚才的这一颗,则像是未经处理的生骨肉,混合着浓重的肉骚味和血腥气,令他产生了一种生食血肉的恶心感,忍不住阵阵作呕。 这太不对劲了。 至今为止他已经吞下过上千颗咒灵球,没有哪一颗是这种奇怪的味道。 那只咒灵身上是有哪里不对吗? 夏油杰仔细回想了一下,却还是毫无头绪。 那只是一只准一级的咒灵,术式也没什么特殊的,甚至不需要他本人出手,靠虹龙就可以干掉了,无论怎么想也只是万千咒灵中普普通通的一只。 “这家伙应该和螳刃不一样……但我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夏油杰疲惫地吐了口气,“总之,先联系辅助监督,把今天的善后工作好好完成吧。” 今天和以往执行委托的情况都不一样。过去他们祓除咒灵,附近一般都是经过了辅助监督提前清场的,所以可以放开手脚。但今天属于突发情况,荆为了救人在众目睽睽之下用了咒言,善后起来也会更麻烦一些。 夏油杰解除了帐,给负责接送他们的辅助监督打了个电话,对方表示会联系专门善后的咒术师来处理。高专为了更好地隐瞒咒灵与咒术师的存在,和一位能够干涉大脑记忆的咒术师保持着长期固定的合作。 很快,警察也到场了。 近些年来东京咒灵事件频发,从普通警察手里转去特殊事件搜查课的案件不少,但凡是稍微有点经验的老刑警,都知道东京咒术高专的存在。 夏油杰和荆向负责案件的刑警出示了高专的学生证,这才得以留在案发现场。 担当刑警眉头紧皱:“这次又是特殊案件吗?不是简单的自杀?” 正在检查死者遗体的法医接了一句:“但我这边并没有发现他杀的迹象。” “不是咒灵作祟导致这位死者死亡,而是这位死者死后的怨念化为了咒灵想向其他人下手。不过还好没人出事。”夏油杰解释道,“刚才我和荆过来的时候看到有人一直举着手机拍,应该拍下了死者跳楼的过程,您可以找目击者们再确认一下。” 话虽如此,夏油杰却总还是觉得有不妥的地方。 咒灵诞生于人类的负面情绪,咒灵球味道的改变,如果不是咒灵出了问题,或许是人出了问题? 夏油杰低头看去,死者已经被抬上担架蒙上了白布,看不见表情。 死人无法开口说话,但从活人的口中,也许能知道点什么。 夏油杰把刚才有人在顶楼劝说死者的事,和死者自杀疑似是被黑心导师压迫的事告知给了警察,警察这边立刻又派人去查问了。 …… 此时,荆注意到了在警戒线几十米开外来来回回徘徊的女孩儿,她脸色惨白,怎么也不像是跑来看热闹的路人。 “警部。”荆出声提醒正忙碌的担当刑警,指了指远处,“那边那个姐姐好像有话想说的样子。” 不问不知道。一问才知,那女孩儿原来是死者的女朋友。 “我和野村君都是长崎出身,从小一起长大的。”女孩儿的东京话说得并不标准,带着一点点地方口音,“他明年春天就要从医科大毕业了,打算在东京定居,所以让我提前过来适应一下生活。我们本来是计划着等他一毕业就结婚的,可、可是……” 她看了一眼恋人白纸一般死气沉沉的面容,终于忍不住掉了眼泪,呜咽着说:“今天上午我们联系的时候,野村君还说晚上要带我去店里吃饭……怎么会突然自杀呢?” 荆扭过头去,恰好和夏油杰对上了视线。他们都从彼此的双眼之中看到了疑虑。 确实,一个即将毕业、有感情稳定的恋人且准备成家的人,是不太会选择自杀的,而且还这么突然。 就算是被导师压榨过后忽然想不开了,在日常生活里也应该有些征兆才对。 旁边的问询还在继续。 “那野村先生曾经和你抱怨过导师或者提起过导师对他做过的事吗?” “不……他不太和我说这些,所以听到你们跟我讲他可能是因为导师才自杀的,我也很意外。” 就在这时,前去查问死者导师和同门的警察也打来了电话。 “野村的同门们都说野村直到今天上午都非常正常,还主动和他们提起晚上要和女朋友一起吃饭的事。” “他的导师也说不知道哪里得罪了野村,他从来没有要求野村做过学生本分以外的事,顶多就是在前天晚上同门聚餐的时候失言嘲笑醉酒的野村说话有方言口音,当时野村有点生气,除此之外就没什么了。” “我们查过了他和野村的来往邮件,还有野村的其他同学,都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他曾经职权骚扰过野村。” 担当刑警与野村的女友共享了这些信息,女友却也无法提供更多线索了,依旧哭哭啼啼的:“野村君……到底为什么?” 野村亲口说出自杀是因为导师的压榨,但现在这条动机却不能成立,而且他直到今天上午为止都还很正常。中午到刚才这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荆沉眸思索着。 若说今天的医科大有哪里与往常不同的话…… 荆的脑海里浮现出福永玉三的面孔。 福永玉三的讲座在下午,他肯定是要提前过来准备的,这一点毋庸置疑。野村会不会也和这个人碰见过? 不用荆提醒,警察这边已经调取了从中午到自杀前的校园监控。 野村中午吃完饭后便来了这栋楼找了个空教室坐下,开着电脑敲敲打打,中途出去过一次,走向了那一层走廊的尽头。那个方向是洗手间,是监控死角,所以录像在此处有一段空镜。四分钟后,野村的身影重新出现在走廊上,准备回教室,整个人看上去精神了不少。 后面的录像就没什么变化了,野村一直在那间教室里待到了快傍晚,然后忽然出了教室走上楼顶,在旁人劝阻后依旧跳了下去。 结果,监控也什么都证明不了。才这样查下去,恐怕能得到的答案只有一个——野村忽然疯了。 折腾到天黑,警察这边终究是无功而返。 等他们带着野村的遗体离开,荆还是站在原地若有所思。 夏油杰问:“你想到什么了吗?” “嗯……”荆还在思考当中,眼神还直直地盯着前方的道路,只是下意识地拽住了夏油杰的手腕,“边走边说吧。” 夏油杰低头看了一眼荆的手,唇边露出淡淡的笑意来。他很是乖巧地跟着荆向前走,顺便帮这人看看路,免得荆撞树上。 “我和福永玉三碰面,也是在洗手间附近,那边正好没有监控,你说事情有这么巧吗学长?”荆喃喃着,“这家伙,会不会对这里的监控分布太熟悉了?” “你怀疑是他对野村做了什么手脚?” 夏油杰看了看前方的拦路路灯,反客为主捉住了荆的手腕,把人往身边带了带。荆思考的时候很是乖顺,无知无觉地就被夏油杰带着走了。 不知不觉间,两人便肩膀蹭着肩膀。 荆分析道:“如果给螳刃植入暗示的人就是福永的话,那么他也完全有可能给野村植入导师迫害和自杀的暗示吧?” 他说完,又有点泄气地叹了一声:“不过这些说到底都是在假定福永为犯人这一基础上的倒推罢了,找不到证据说什么都没用。” 警察没有证据就无法定案,野村的死尽管疑点重重也只能定为自杀,这才是荆最不甘心的一点。而且连公安都需要在福永集团安插卧底了,说明走正当程序压根查不出什么错处来,所以才能用见不得光的手段。 “是啊。”夏油杰轻轻拍着荆的后背安抚他,“没事,我们这才第一次见他不是吗?一切才刚刚开始。” “……嗯!”荆点了点头。 夏油杰的话令他躁动的内心稍微平和了些许。说实话,他很喜欢被夏油杰安慰鼓励,这会让他觉得,他们的确正在互相扶持着彼此向前走。 如果今后也能一直这样下去就好了。 …… 因为下午的突发事件,夏油杰提前发过消息让平野树里和硝子先去订好的包间里边吃边等他们。这会儿两人到时,桌上的菜品也差不多上齐全了。 三名学生在平野的热情招待下吃得很是满足,在晚上九点才乘上回东京的车。 硝子坐在副驾驶上懒洋洋地打哈欠,听见荆问她:“学姐,下午跳楼事件的时候,福永教授在做什么啊?” 那时荆和夏油杰很快就冲出去查看情况了,反倒忽视了福永玉三的反应。 硝子回想了一会儿,说:“福永教授挺镇定的,一直在安慰演讲厅里的其他学生呢。” “后来呢?” “后来?”硝子用食指指尖戳着自己的下巴,“后来我和平野老师也出去了,就不知道啦。” “这样……”荆的声音低了下来。 “话说狗卷君,你好像很在意福永教授啊。”硝子玩笑道,“你也成他的颜粉啦?” 荆忙不迭摇头。 他身旁的夏油杰略带不屑地说:“荆君不会喜欢那种装模作样的人的。” “啧啧啧。”硝子闻言,意味深长地感慨道,“我还是第一次见你对初次见面的人用这么尖酸的形容词呢,夏油君。叛逆期到啦?” “……” 几人一路说笑着回到高专,结束了一天的行程。 趁着洗澡的时候,荆确认了一下系统里的新资料,发现咒灵图鉴里多了两个分类。 [人造型咒灵:由○○○○通过复制普通咒灵的灵体构造制造而成的新品种,拥有近似咒骸的咒力核心和近似咒灵的咒力结构,外形上与普通咒灵相同,可以祓除,但无法通过任何形式吸收。] [催化型咒灵:由○○○○通过人工植入和强化人类恶念强行催生而出的新品种,从外形到咒力结构均与普通咒灵相同,可以祓除,可以吸收,但会造成一定的副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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