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棘虽然很安静,在觉醒术式前也不是个话多的孩子,但是荆清楚他内心有多细腻敏感。眼睁睁地看着照顾自己的老师死去,他不知会有多么痛苦绝望。现在他又被抓来威胁自己的哥哥…… 不管今天的事结果如何,都会成为他一生的阴影吧。 “为什么?”荆盯着男人的脸,试图从回忆里找出这张面容,但却毫无印象,他不记得自己曾经得罪过他。 听对方提起母亲,难道是曾和他们的母亲有什么恩怨? 他们的母亲狗卷空是咒言师,父亲则是普通人,是因为体谅狗卷空肩上扛着传承咒言师一脉的责任,所以才选择随妻姓,两个孩子也都姓狗卷。 在荆读小学的时候,东京曾经发生过一场咒灵暴乱,狗卷夫妇被卷入其中不幸身亡。荆当时只是小孩子,对那件事所知不多,但入学高专之后,他偶然从夜蛾正道与其他咒术师的交谈中听说,东京的咒灵暴乱事件似乎也有几名诅咒师参与其中。 难道…… 荆心中翻涌着某种强烈的预感。 “为什么?”男人讥讽地笑道,“当然是因为想毁掉狗卷空的一切了。” “这个蠢女人,明明身边就有我这么优秀的咒术师,她居然和一个普通的四眼上班族结婚了!” “真是不可理喻!” 侮辱性的言辞让荆皱起了眉。 短短几句话,他已经明白了这个人和他父母之间存在的矛盾。 说来不过是情情爱爱上的一点小事,可妒火焚心,居然让这个家伙疯狂至此。 简直不可理喻。 这个疯癫的男人根本什么都不明白。 不论是母亲,还是继承了祖传术式降生的他们兄弟二人,都从不觉得咒术师就比普通人类高贵。他们都是平等的人,只不过各自有着不同的使命罢了。 父亲很好。至少在荆看来,他是个很好的父亲,也是很好的丈夫。 原本他们可以拥有一个非常幸福的家庭,狗卷棘可以在一个充满了爱的家中长大,可是一切都被那场咒灵暴乱给毁掉了。 狗卷棘甚至都没能等到爸爸妈妈一起送他去保育园。 ……不可原谅。 看着快要哭出来的弟弟,荆心头的怒火更胜。 既然这家伙那么憎恨母亲,恨到想毁了她的一切,那么即便他乖乖受制于人,对方也不会放过小棘了。那么,就直接动手吧。 “小子,你那是什么眼神?生气了?”男人仗着身高睨视着荆,“算了,我也懒得和你们这种什么也不懂的小鬼头多说了,现在就给你两个选择,要么让你弟弟变成废人,要么你和他交换。” “我当然是选交换。”荆说着,一步一步慢慢朝着男人走去,哪怕狗卷棘一直冲着他摇头让他别过来,荆也视若无睹。 男人望着停在自己面前的银发少年,感慨地说:“狗卷荆,你简直和你妈蠢得一模一样。” “你们都是这样,眼都不眨一下就能牺牲自己去救其他人,盲目地相信身边的所有人。”男人扯着唇笑了,牵动面部的伤疤,“这不叫善良,而是愚钝。” 荆听着男人说话,全程没有回嘴,也没有做出其他反应,直到男人得意洋洋地沉溺于对他的说教,荆才趁机动手。 “放手!!” 咒言的力量从唇齿间涌出,男人攥着狗卷棘衣领的五指不由自主地松开,荆顾不得其他,立刻接住了弟弟的身体后便直接把人朝远处掷去,先把人排除在危险之外。 “臭小子!”男人咬牙骂着,另一只没有收到咒言影响的手飞快朝着荆探了过去。 “滚开!!” 电光火石之际,荆毫不犹豫地补上下一句咒言,想把人弹飞出去,可对方却借着身形高大长手长脚的优势碰到了荆。 男人的指尖轻轻擦过荆的鼻尖。下一秒,术式发动了。 身体的变化立刻就表现了出来。呼吸急促、心悸、胸闷,体力不支,咒力的调动不畅……一个个负面影响,几乎都在同时发生了。 荆难以置信地捂住胸口。 只是被指尖碰一下,就有这么强的效果吗? 砰—— 男人被荆的咒力挡开后,后背便结结实实地砸在了远处的水泥墙上。他痛呼一声之后还是强撑着爬了起来,朝荆露出一个近乎疯狂的笑。 “狗卷荆,你完蛋了,你再也做不了被咒术界高层寄以厚望的天才了!” 荆脸色煞白,因为刹那间发生的身体的变化已经等于告诉了他——男人说的是对的。 大量的咒力正不断从他的体内流失,而他怎么也抓不住。 “趴下!!” 眼看着男人就要从地上爬起来,荆又用咒言重新限制他的行动,但这一次,荆却遭到了反噬。 喉间用上一股腥甜。荆死死地捂住了嘴。 他意识到一个可悲的现实——对方的术式不止削弱了他的身体,还削弱了他的咒力。所以现在,他已经变得比对方弱了。 男人很顽强,连受两击之后还是从凹陷的地面上爬了起来,朝着兄弟二人走去。 荆不敢再战,怕自己反噬严重昏迷过去后弟弟的处境更危险,还是先保证安全要紧。 “小棘!跑!!” 荆看到狗卷棘的腿上因为刚才被他甩出去而受了伤,但也无暇关心这些了,立刻用咒言驱使弟弟跑起来,想独自面对诅咒师。 “哥哥!” 狗卷棘想留下却也留不住,两条腿不受控制地向着前方奔跑着,只能听着打斗声变得越来越远。 他害怕哥哥出事,眼泪顺着面颊汩汩滑落。 就要跑过转角处的时候,无法控制双腿的狗卷棘一头撞上了人。 来人走得稳当,一步都没有踉跄,反而伸手扶稳了狗卷棘。 “好孩子,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去救你哥哥。” 狗卷棘迷茫地抬起雾蒙蒙的眼睛,眼底映入一个扎着丸子头的黑发男人的脸。
第61章 诅咒之春(2) 他不过是在很久很久以前救过夏油杰一次,后来他所经历的每一次危难,夏油杰都会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是夏油杰的身影映入荆的视野中时,他脑海中首先冒出的想法。 高三开学的时候,夏油杰已经被正式评定为特级咒术师。咒灵操使声名在外,诅咒师不敢和他纠缠,意识到自己连夏油杰驱使的特级咒灵都打不过之后就仓皇逃走了。 刚才在荆面前放了那么多狠话,到头来也不过是欺软怕硬的货色。 因为夏油杰的出现,荆紧绷了许久的神经总算松弛下来。这一松,堵在气管里的血就倒涌了上来,浸满了荆的口腔。 “夏油学长,谢……”道谢的话语还未能说完,荆就难以自制地呕出一口鲜血来。 “荆君!”夏油杰急忙扶住他,掏出随身带着的手帕来递给荆。 荆不敢说话了,生怕又要呕出血来,苍白着一张脸擦拭着唇角边的血渍。 “哥哥!”年幼的狗卷棘腿短跑得慢,这时才返回来,看到荆病态虚弱的模样急得红了眼睛。 “……都是我的错。” 狗卷棘亲眼目睹了木村老师的死亡,知道那个男人的术式有多么恐怖。 哥哥会变成这样,肯定也是因为被那家伙的术式影响了。哥哥也会像木村老师一样死去吗? 狗卷棘小跑过去,扑在荆的腰上用力抱住他。 “棘君,别着急。”夏油杰安慰似的摸了摸小朋友柔软的银发,“我先带荆君回高专接受治疗,你也一起吧。” 狗卷棘泪眼朦胧地望着夏油杰,忙不迭点头。 荆勉强伸手捏了捏狗卷棘软乎乎的手掌,弯着眼眸朝他笑了一下。 和总是为了任务东奔西跑的五条悟和夏油杰不同,家入硝子由于其珍贵的能力,绝大多数时候都需要待在高专里,这既是为了方便治疗受伤的咒术师,也是为了保证硝子自身的安全。 一刻钟前收到夏油杰发来的信息后,在校园里无所事事游荡的硝子便立刻回到了医务室内待机。尽管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荆虚弱的模样时,她还是差点把嘴里没点火的香烟给咬断了。 “怎么弄成这样?”硝子扔了烟,皱起眉观察起荆的情况,“今天白天不还活蹦乱跳的吗?” “不清楚,我到的时候荆已经这样了。”夏油杰的脸色很是阴沉,眉宇间多了几分平常见不到的戾气,对于让那个诅咒师逃跑了的事,他还心有不甘。 “我知道。”这时,跟在夏油杰身边的狗卷棘开口说话了。但他一直记得哥哥的嘱咐,哪怕开了口也不敢说太多字,于是去一旁的办公桌上取了纸笔来,用字迹稚嫩却工整的文字告诉了两人木村老师的死,以及那个诅咒师的术式效果。 硝子俯身看完了狗卷棘写的文字,愈发头疼起来:“如果是术式效果的话,那就无法用反转术式治愈了啊。” 她姑且还是在荆的身上尝试了一下,的确没有任何效果。 作为未来的医师,没有什么比自己的后辈受伤她却无法治愈更令人沮丧了。硝子抬手摸了摸荆的发顶,神色有些低落。 荆只是摇了摇头,表示不怪她。 “既然如此的话,就只能从源头把问题解决掉了啊。”一片沉默之中,夏油杰忽然开口了,其他三人都不由自主地抬起脸朝他看去。 荆敏感地捕捉到了夏油杰眸底一闪而过的阴影。 从源头解决……是什么意思? “把人找出来,杀掉。”夏油杰冷声道,“这样一来术式效果就会解除了吧。” 术式的力量来自于术师本身,与术师同生同灭。偶尔也有术师死亡后术式效果仍能持续一段时间的情况,但最终会随着术师灵魂的消灭而失效。 夏油杰所说的的确就死最简单粗暴且行之有效的方法。 “荆君,那个人是谁你知道吗?”夏油杰问。 “江口慎司。” 此时,夜蛾正道从外面拉开了医务室扮演的门进来了,他像往常一样板着一张脸,墨镜遮挡住了眼里的情绪。 “那个诅咒师名叫江口慎司,术式名‘衰弱’,叛离咒术界之前是准一级,曾经是东京校的学生,和狗卷兄弟的母亲是同一届入学的同学。”夜蛾道,“那家伙相当狂妄,似乎有些精神上的问题,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最近几年他经常和他的诅咒师伙伴在近畿地方搞事,而且每次都有办法能逃跑,相当难缠。” 夜蛾正道与狗卷空的关系就类似于夏油杰与荆之间的关系,是前辈与后辈。狗卷空在东京校就读的三年时间里一直非常受欢迎,夜蛾正道也对她抱有好感,不过在狗卷空找到了自己的真爱并结婚后也表示了祝福。因为有着前后辈之谊,夜蛾与狗卷空后来也还保持着安全范围内的联系,还经常给荆买玩具。
150 首页 上一页 59 60 61 62 63 64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