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学怨妇说话,不好笑。”他道,“没有跑到哪里去,我一直在你身边,只是你看不到我。” 荆:? “真的假的,那为什么我喊你的时候你不出声?” 系统理所当然似的说:“不想出声。” 荆略作思索,然后得出一个结论:“你不喜欢五条悟?”所以五条悟在的时候,系统才不想出声? “不是。” “那是不喜欢我和五条悟待在一起?” “……” 荆不知道系统的沉默是默认还是不想搭理他的意思。 他哼了一声,说:“怪脾气。” 荆没有再纠结系统的脾气,决定去找狗卷棘。 也不知道一年级生们下午是上课还是训练,总之先去教室找找看吧。 荆擅长记路,虽然高专整体面积不小,但还是顺利地找到了学生教室。 负责上课的老师不在,几个学生自然也不太可能老老实实地学习,正坐在一块儿聊天。 很巧的是,熊猫正在和乙骨忧太讲起他的事,狗卷棘时不时点头附和一声。 “棘的哥哥很厉害哦,还没入学高专的时候就被咒术界的高层视作‘极有可能比肩五条悟’的天才呢——” “鲑鱼鲑鱼。” “……还没入学的时候?”一旁的真希撑着下巴想了想,而后恍然,“啊、是说预备生制度吗?” “预备生制度?”这是乙骨转学以来第一次听到的陌生词汇。 “现在已经废止了。”熊猫解释道,“是高专从大概十多年前开始施行的旧制度,高专会从各大咒术家族里挑选出有潜力的孩子,让他们在中学的时候就提前到高专来见学,一般是在假期的时候过来。” “预备生的名额很少,好像一届就只会有一个人吧。” “哇……”乙骨惊讶地睁大了双眼,“好厉害……” 高专每一届入学的学生人数本就很少,能够进入高专就读就已经证明了他们都是难得的逸才,这样说来,每届学生里仅此一人的预备生,就更是逸才中的逸才了。 乙骨对咒术界的了解不多,他好奇地问:“那狗卷先生现在已经是特级了吗?” 这次熊猫却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扭过头来看了身边的狗卷棘一眼,似乎是在用眼神询问对方能不能说。 “鲑鱼。” 狗卷棘点了点头。 得到他的同意后,熊猫才继续说道:“不是,狗卷先生不是特级,是准一级。” 乙骨愣了一下:“为什么……” “入学高专之后没多久,狗卷先生就遭遇了一起事故。”熊猫叹了一口气,“他被诅咒师诅咒了,身体变得非常虚弱,右眼也失明了。” “之后,狗卷先生被咒术界高层认定已经不具备超越五条老师的才能,原定的升级也被取消了。” “但后来他还是靠自己的努力升到了准一级。”熊猫敬佩的语气里带着些许同情,“从各种方面来说,狗卷先生都挺厉害的。” “鲑鱼!” “……听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想起来了。”真希嘀咕道,“就是那个‘陨落的天才’、‘神子的垫脚石’吗?” 真希并无恶意,她不过是在复述年幼时在禅院家中听来的传言而已,可这两个词汇却像触动了某个开关似的,令荆头痛欲裂。 怎么回事……? 伴随针扎似的疼痛浮现在脑海中的,是一段段闪回的记忆碎片。 过呼吸。 荆的喘息声变得越来越急促且粗重,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好像快要站不稳了。 他急忙伸手扶住了墙面,另一手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脑袋。 此时,听到喘息声的学生们终于意识到了教室外有人。 率先冲出去的是狗卷棘。 “哥哥……!”他急得出了声,“你怎么了?!”
第17章 神子的垫脚石 梅雨时节,东京接连数日见不到太阳,长长的木制回廊阴暗潮湿,看不到尽头。 银灰色碎发的少年站在回廊当中,被人堵住了去路。卤素灯冷色的灯光落在他的身上,原本就苍白的面容更显病色。 “咦?你还在高专啊?” “听说你的升级举荐被取消了啊。是真的吗狗卷君?” “啊抱歉抱歉,忘了你不能说话了,那你就当没听见吧~” 又有一人噗嗤笑出声。 “这家伙,连回嘴都做不到啊,好可怜!” “你可别乱说话,小心被狗卷君诅咒哦?” “不会啦,咒术界公认的天才君兼希望之星怎么会跟我们这种庸才计较呢?” “噗、天才?” “我看现在要叫‘陨落的天才’才比较合适吧!” “没错没错!” “这下别说超越五条悟了,连他一根手指都不能及了吧,哈哈!” “天才君和我们一样变成五条悟的垫脚石了~” “哈哈、‘神子的垫脚石’!” 少年低着头站在原地,安静地听着刺耳的嘲笑声,始终一言不发。 “……嘁。” “无聊,倒是说点什么啊,你这家伙。” “你是咒言师,但不是哑巴吧,喂!” 有人不耐烦地伸手推了少年一把,用劲不小。 少年的身体远不如从前,在这群未来的咒术师面前更是脆弱得如同一张轻飘飘的白纸。 他被推得向后踉跄了一下,身体却撞上一人的肩膀。 来人抬手扶了他一把,然后向前一步,将他挡在了身后。 “你们几个,不去上课,都堵在这里做什么?” 是厉声的质问。 堵住少年的二年级学生们看清这人的脸,顿时乱做了一团。 “糟了、是三年级的!” “夏油来了!快跑!!” 刚才还气势汹汹仿佛天不怕地不怕的学生们互相推搡着,不到半分钟就跑了个无影无踪。 夏油杰冷眼看着他们离开,眸底是藏不住的厌恶。 他转过身来,握住少年的肩膀,放轻了声音:“荆君……你没事吧?” 少年摇了摇头,低声道:“谢谢。” 听到对方终于开口,夏油杰稍微松了口气,脸上的神色缓和了些许。 “你最近还是先好好休息吧,别上课了,我去帮你跟冥冥老师请……” 袖口处忽然传来轻微的力道,是少年抬手拽住了他的校服衣袖。 “五条学长呢?” 很轻很轻的询问声。 夏油杰愣了一下。 少年以为他没有听见,提高了一点音量,又问了一遍:“五条学长呢?” “他在哪?” “我想见他。” 片刻的沉默后,夏油杰开口:“……他在五条家,已经有几天没来学校了。” “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少年缓慢地点了一下头,表示自己了解了,而后松开了扯着夏油杰衣袖的手,转过身去,慢慢往学生宿舍的方向走。 夏油杰站在原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放下。 画面一转,变成了三年级教室外。 纸窗上映出两个人的侧影,一人拽着另一人的衣领,毫不犹豫地挥拳砸上去。 个子更高的那个踉跄了一下,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脸上飞了出去,像是墨镜。 “你现在知道来学校了?”教室里隐隐传来压抑着怒气的声音,“荆找你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 “……有点事。”另一人的声音很低。 “什么事?” “不能说。” “……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能说’??” “杰,你别问了。” “他就在外面,我看到了。所以……你现在先别问了。” 夏油杰松了手,向后退了几步。 两道影子隔着几张课桌对立着。 教室外,悄悄站在走廊拐角处的少年转身离去。 - 荆艰难地睁开眼,感觉眼皮和脑袋都十分沉重。 ……刚才那些画面是什么?狗卷荆的记忆? “这是我们今天第二次见面了,荆君。”身边传来一个没有语调起伏的女声,“虽说早就知道你身体越来越差,没想到已经到这个地步了啊。” 荆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偏过头,看到身着白大褂的家入硝子正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嘴里依旧咬着棒棒糖。 “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还有哪里难受吗?” “……没有。” “那就好。” “学姐……” “嗯?” “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你问吧。” “你觉得……”荆顿了顿,在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你觉得,夏油学长和五条学长之间关系变差,有我的原因吗?” 其实这么难为情的话,荆有点不好意思问出口,可是他现在身体还没恢复过来,连抬起一根手指都很艰难,实在是没办法打字了。 硝子听了荆的疑问,脸上的神情却变得微妙起来。 “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问我这个吗?” 荆:“……?” 硝子指了指医务室内的某个方向:“这家伙也在来着。” “嗯嗯,我也在呢~”五条悟轻浮的声音传了过来,“啊、棘君就在我旁边哦,他很担心你。” 狗卷棘适时地发出关切的询问:“大芥?” 荆:“……” 靠!好想死…… 话说这家伙刚才绝对是故意不出声的吧?!可恶!好羞耻! 轻微的吱呀声响起,是五条悟从转椅上站了起来。荆猜到他要往自己这边走,赶紧把脸偏向另一边。 可这样一扭头,反而暴露了他微红的耳尖。 五条悟在病床边停了脚步,回答了荆刚才的问题。 “我跟杰本来就经常吵架,动手更是家常便饭,有你没你都一样,所以别自责。” “而且他早晚都会走的。” “……喂。” 见荆还是埋着脸不搭理自己,五条悟瘪了下嘴,伸手去捏青年泛红的耳尖。 他吹了挺久的空调,手指是冰凉的,弄得荆一个激灵。 “荆。”委屈巴巴的声音传来,“理我。” 荆:“……” 更不想理了! “木鱼花!” 针对老师对自家兄长的戏弄行为,狗卷棘表示了强烈的不赞同。 “好了好了,既然人已经醒了,那我就回去了。”五条悟把双手插进衣兜里,“不打扰你们兄弟相处了。” 说完就转身出去了。 硝子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无奈地叹气。 荆晕倒后这家伙跑来医务室等了快两小时,结果见了一面就这么跑了。 这样能追得到人才怪吧? “哥哥……” 狗卷棘已经坐到了病床边上,轻轻握住荆的手。 他很自责,要是他能早一点发现哥哥在教室外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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