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他想得要年轻许多,大概不到三十岁,最多比他上辈子的年龄大一点。 听清他的声音后,松田阵平心中先快速闪过这个念头,随即就被对方所说的内容吸引住了。 白兰地…… 上辈子的零星记忆掠过脑海,松田阵平怔了怔,意识到他当初猜的没错,这个犯罪组织确实以酒名为代号。 为什么?总不会是从走私烈酒发家的吧? 少年的迷惑落入另一人眼中,却呈现出另一种意味。 “白兰地是一种烈酒。”自称白兰地的人为他解释道,“我更喜欢葡萄酿造的干邑白兰地,如果你好奇的话,下次可以带过来给你尝尝。” 松田阵平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思考过巴伦弗朗斯背后的人是什么样的性格。对方身居高位,也许阴沉冷厉,也许傲慢自负,也可能喜怒不动声色或者笑里藏刀。 但却没想过是这种……会说要带烈酒给一个十二岁的实验品,尝一尝自己的代号酒的人? 这也太奇怪了。 “你……” 松田阵平心中的异样感更加强烈,少年的声音却在他耳边幽幽响起。 “小阵平,要小心啊。” 萩原研二嘟哝埋怨了一句,却没有得到回应。 他疑惑地抬眼,发现对面的小阵平有点奇怪。尽管同样捂着红了一片的额头,却眼神呆板,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阵平~” 萩原研二伸手去捏他的脸。 松田阵平感觉自己的脸被拽了一下。 他想阻止拍开萩原研二不老实的爪子,却在抬手时感觉到了紧紧勒在手腕上的束缚带。 啊,搞错了,好像不是这只手。 松田阵平迟钝地感觉到身下冷硬的实验台。 “小阵平……?”萩原研二声音从一开始的疑惑变得有些不安。 松田阵平大部分意识又一次如丝雾般被扯了过去,手腕的束缚感变得朦胧模糊,连带着属于成年人的理智和记忆一同淡去。 “hagi,你干什么!”卷发的少年回过神,撇撇嘴,推开萩原研二快凑到他眼前的脸,“我们快去上课!” “可是你刚刚……” 松田阵平转过头看向萩原研二。 “你刚刚想要说什么?” 白兰地仿佛随意地向前倾了一些,距离的拉近让松田阵平瞬间肌肉绷紧。 于是萩原研二的声音又变得飘渺起来。 但即使是这样,松田阵平依然可以同时理解两边听见、看见,以及感知到的一切。 这不像是一心两用,像是左手能同时接受左右手两边的触感……右手只能感觉到右手的触感,但却不是完全封闭的。 思维像是被割裂成……不断交互的两部分。 不对劲。很奇怪。 第一次同时操控两边的身体的松田阵平的感觉并不是艰难或者痛苦,而是怪异和混乱。 满脑子都是怎么可能?为什么? 结果眼前猛地眩晕,接着就是强烈的窒息感。 实验室里,卷发的男孩的呼吸毫无征兆地急促起来。 年轻男人的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过他涨红的脸和挣扎的动作,抬手按下解锁束缚带的按钮。 松田阵平刚一得到自由,就费力地抓住衣领,大口大口地喘气。 [我提醒过你,如果不能理解,就不要去分析。那是规则的领域,是人类的禁区。]希拉迷惑地问,[你为什么总是去想?] [因为如果不合常理,就会好奇和想要探究,这是人类的本能……起码是我的本能。我能控制自己的行为,但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的思维。] 松田阵平勉强缓过劲,撑着床坐起来,但是心里却没有轻松多少。 他从来没有在监控下面表现过自己身体有任何异常,但刚刚看见他几乎窒息,白兰地却似乎毫不惊讶。 早在白兰地只出现了一次就一个半月再没有过来时,松田阵平就已经意识到,对方一定是一个非常棘手的家伙。但亲眼见到人之后,这种感觉不可避免地更强烈了一些。 他心中沉了又沉,却不动声色地回答白兰地的问题, “你说要给我带酒。为什么?” 白兰地失笑道,“哪有那么多为什么,我还会过来,多带一瓶酒又不是一件麻烦事。” “那我不需要。”松田阵平直接拒绝了。 两人之间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寂静,直到白兰地先仿佛无奈地叹了口气,“我还在等你说点什么,比如提些要求?” “毕竟你是个聪明的孩子,应该知道我今天过来,就一定是需要你为我做事。” 他说完,坐在旁边的办公椅上,双手交叠,“但也不急,我会给你时间,你可以慢慢地想。” 松田阵平盯着面前仿佛用轴承钢板链条等等组合而成的机械人形。随着声音的发出,白兰地头部下方、也就是嘴巴位置的齿轮也在有节律地随着转动。 这本来应该是一个有些滑稽的场面,但奇怪的是,松田阵平居然从这个机械人身上看到了一种从容不迫的气场。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心头的异样感是怎么回事。 自从进入研究所之后,松田阵平始终有一种强烈的烦躁感,尤其是在和这里的研究员面对面的时候。 因为在巴伦弗朗斯以及所有的研究员眼里,他是放养的实验品,而非同类。 但白兰地的态度却并非如此。 并不是说他比巴伦弗朗斯更加亲切,事实上刚好相反,在因为希拉导致的幻觉没有被发现之前,巴伦弗朗斯为了确保他好好的活着,对他甚至可以说的上是纵容。 白兰地的语气充其量算是平和,甚至不是平等的平和。 从重生前到重生后,活了二十六年死了三年的松田阵平,从来不懂得尊重权威。哪怕在阶级等级严重的日本,他都我行我素地视整个社会的潜规则于无物。 因此,在和白兰地对话之前,松田阵平从来没有想过,一个人可以给他那么强的等级感。他的存在就像是一种自上而下的俯视。 松田阵平能非常清楚地感觉到,白兰地此刻放在他身上的关注只有两三分。 白兰地并不真的在乎K3098,甚至白兰地并不介意K3098感觉到这一点。因为他给人感觉中,比起那种关注和在意更加强烈的,是那种居高临下的……迁就感。 即使上位者只投来轻轻的一瞥,也是莫大的肯定,更不必说对方愿意为你妥协。 一种极为自然的傲慢。 松田阵平垂眸问道,"什么要求都可以?" 机械人形露出微笑: "说说看,只有说出来的要求,才有被评估的价值。"
第114章 空旷的实验室中, 白瓷般地面反射着天花板的冷光,医疗仪器的阴影高低交错地投射。以实验台为中心编织成捕猎的罗网中,坐着身穿深绿色病号服的卷发男孩。 年轻的男人闲适地靠着办公椅的椅背,打算耐心等待他的答案。 但还不到半秒钟, 几乎是白兰地的话音刚刚落下, 男孩就有了动作。 他坐直身体, 手掌按在实验台上,衣袖顺着小臂随重力滑落,遮住了深深浅浅的注射痕迹和淤青。他动作干脆利落地跳下来,径直往门外走去。 白兰地的目光微凝, 身体前倾,“你要去哪?” 他的语气发生了微不可察的变化。 松田阵平并非对情绪敏感的人,即使敏锐地发现了, 也不能准确地从这种语调的轻微变化中推测出白兰地的想法。 但此刻, 他却忽然心中一动,意识到这是白兰地进来之后, 第一次向他提出问题。 白兰地似乎失态了,虽然看不清,但松田阵平却朦胧地有了这个意识。 希拉在他心里敲出一个问号, [你为什么要走?] [因为他太傲慢了,从一开始就没有考虑过被人拒绝的可能。]松田阵平毫不迟疑地往前到,[这种觉得别人都应该按照他的设想来行动的语气,让我很不爽。] [可他说答应你一个要求, 你不是想要救那群孩子?万一他答应了呢?] [没有意义, 他只是想要试探我想要什么。] 松田阵平并非情绪冲动上头, 相反,他此刻相当冷静, [如果我说了,就相当于直接告诉他我身上有一颗定时炸弹,而遥控器就在他手里。我疯了才会这么干。] [那别的条件呢?可以侧面提供便利的?] 松田阵平短暂地沉默了下,才继续, [……我没把握能骗过他。如果被他发现了我的真正的目的,后果是一样的。那么多孩子的性,我不能赌。] 如果只有他,他能毫无顾忌地踩下油门。但现在还有一群最大15岁、最小的甚至才8岁的孩子们,敌人却是体量不明但明显极度危险的跨国犯罪组织。 哪怕已经两个多月了,哪怕上周又有一个孩子没有回来…… 他已经摸清了看守的人数换班时间和藏在暗处的守备人数,甚至找到了总控室的位置,但过大的差距让一切情报都没有施展的空间。 [心浮气躁乃是大忌。] 松田阵平像是说服自己一样,低声在心中念了一遍。 他走到门口,依旧没理会白兰地,甚至没有多看他一眼,直接伸手去拧实验室的把手上,却没能拧动。 “把门打开,我要回去了。”松田阵平转头道。 “回?”机械人形的语气淡淡,听不出喜怒,咀嚼般地重念一下这个词。 [你要和他彻底谈崩了。]希拉推测。 [嗯。我觉得也是。]松田阵平已经收拾好心情,[但没关系。他们已经发现了我的问题,却依然不断地在进行实验,也没有遭到惩罚的迹象,说明他们对上隐瞒了情况。] [白兰地亲自找过来,说明他要做的事情非常重要,必须亲眼确认我的情况,并让我配合。所以就算今天谈崩了,他到时候还会来第二次的。] 虽然到时候的行动可能就没那么柔和了。 松田阵平没有和希拉说这些。 坐在一片游动的灰白上的机械人形又开口:“你急着回去,还是不喜欢待在这里?” “有什么区别吗?”松田阵平没想到这时候对方居然还能耐着性子发问,更没想到问出来的是这种莫名其妙的问题。 “有区别。”白兰地轻笑,说出来的话让松田阵平瞬间毛骨悚然,“看样子是两者都有。” 松田阵平绷紧了肌肉,意识到自己被轻易看穿,急着回一个什么都没有的狭窄房间,太可疑了。他抓着把手,脑子里乱糟糟的,转过无数可能打消白兰地的怀疑的话。 结果白兰地却从一个方向发问: “你不喜欢被实验,对吗?” “谁会喜欢?” 松田阵平稍稍松一口气,但又觉得白兰地的问题实在离谱,他反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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