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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加上一来她比较年轻，二来她原本开的一家律师事务所已经在前两年因故倒闭了。 这种案件原本是轮不到她的。 即便困难，但辩护这种天然能够吸引公众眼球的案子，只要接了手、站上法庭，则无论输赢，对辩护律师来说也是大有赚头。 刑事律师的胜诉率本来就很低，大多选择做减罪辩护的战绩作为招牌。 妃英里想要的是无罪辩护，很多刑事律师自然就会犹豫。但业内也不是没有声名在外的大律师——检察厅也不可能每场案件都能胜诉。 但是，这其中的翘楚饭山律师却在前几天放出话，说这活儿他接不了。他的理由也很充分，没有涉及案件本身，毕竟他刚刚痛失爱女，无心工作。 然而曾替众多有名人做过无罪辩护、以狡猾和擅长钻法律漏洞著称的饭山金牌律师都这么说了，其余蠢蠢欲动的律师自然也就熄了那点想要博出名的心思。 而如果采用法庭援助指派的律师，妃英里又无法插手其中。 毛利小五郎如今的处境不妙，妃英里是不会自毁城墙的。 因此橘境子判断，此时此刻的妃英里除了她也别无选择——而且对这位有名的民事诉讼案女律师来说，橘境子只是一个代理人而已。 妃英里她需要的只是橘境子这个“名额”。 而这又正好趁了橘境子的意。她本来就有自己的工作要完成，可没什么时间梳理乱卷宗，替毛利小五郎四处奔忙寻找证据。 橘境子愿意接下案件，并笃定自己大概率能够被采用，本也有自己的目的。 她本也不是冲着胜诉去的。 不知道是哪位大人物放了话给饭山律师，若是他不这样表明态度的话，以橘境子那些在明面上的履历，妃英里或许连一个面见的机会都不会给她吧。 妃英里的助手在业内也非常有名，说不定一开始就不会将她的申请呈到那位大律师手中。 这么想着，她对妃英里进行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那位吵吵着要给手机充电的眼镜小孩则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就连她掏出手机点开手机律师接单平台，自嘲自己根本接不到什么像样的案子，这次过来也只是勉力一试时，那个小孩都会扒上桌子看她的手机。 “这位是……？”她最终不堪其扰，将手机按灭放回口袋，推了下自己的眼镜问道，“这样的案件，小孩子在场不太好吧？” “啊，他是借住……”小兰连忙回答，伸手想将柯南抱下来。 小孩听到橘境子的不悦语气也不吵不闹，任由毛利兰将他抱起，但他明显是故意地打断了毛利兰的话，“我就是柯南哦。” 橘境子心头一紧。 江户川……柯南。他就是？ “他是我的小助手。这孩子知识意外地很渊博，也能发现我们大人想不到的角度。而且他很了解我先生。”妃英里补充解释道，“橘老师，很感谢你愿意接下这件案子，事不宜迟，我们先来核对、汇总一下手里的信息吧。” 妃英里对反常地毫无质疑和迅速进入工作状态的镇定让橘境子的心不由得一慌。 情报若是出问题对她太过不利。 再加上现场与她预料不同的轻松氛围…… “橘老师？”她的频频走神让毛利兰脸上都露出了疑惑的神情，“您身体不舒服吗？” 橘境子勉强收起心中的惊疑不定，她用眼睛的余光看了一眼柯南，这位小侦探的态度和她了解到的似乎很不相同…… 她顶着小侦探探究的目光走到待客沙发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资料，抛却种种杂念，进入了一名律师该有的状态。 在场的人精可不止一个，如果不能保持专注，很可能会翻船。 她的过往并不难查，而她今天没有看到那位妃英里能干的助理…… 或许就给她的时间并不多。 毛利小五郎静静地等待在审讯室。 他没有被拷在椅子上，可以在整间审讯室内走动，但他只是单纯地双手握拳放在不锈钢桌上。 日下部检察长是在黄昏时审讯他的，出去接了一通电话后就没有再回来过。 刑事部的白鸟警部代替目暮警部过来探望过他，让他知道自己今天就被警检察厅决定起诉了。 但到目前为止看守他的检察公安只给他送过晚饭和水，没有其他动作。 所以今晚警视厅公安一定会来人给「明石」一个交代。 甚至，或许教父——纲吉也很有可能会过来。 在接到上面下达的，配合公安特别行动组「零」演戏的时候，他已经知道了这个结果。 作为对他的补偿和保证，今晚「零」也会亲自过来给他一个承诺。 只是不知道谁会先来。 此时此刻，他也总算是有点了解工藤新一那小子瞒着宝贝女儿毛利兰的心情了。 这么多年，「明石」作为纯粹的文官，一直在大后方做比较安全的后勤工作，有时明面上他身为侦探接下的委托都要比他在「里特课」的工作更危险。 这让他几乎快忘了，「里特课」也是公安警察。 ——同样作为公安，「里特课」成立这十几年年，还是第一次有如此多的成员被同袍利用、面临如此境遇。 他现在终于知道那得益于谁了。 他松开手，弯下身卷起自己的裤腿，那里绑着他的工作终端。 这是刚才给他送饭的人藏在饭盒里带给他的。 毛利小五郎不得不感慨，警视厅公安部对检察厅公安部的强势与渗透。 他也更进一步地理解了，为何自己的警察前辈、上司、出外勤的同事对里世界教父，实质上却是一名黑手党的人如此认可甚至崇敬的原因。 他打开了自己的终端，「里特课」内部的聊天群果不其然因为被「零」算计，虽然没有人员死亡，但还是有人受了伤、报废了一批珍贵的匣子，再加上他被逮捕而群情沸腾。 「 ——为了民众牺牲，没有问题，可我们连知情权都不配拥有吗？ ——万一有人牺牲的话，可是连姓名都是别人的！电视上只会说是他们警视厅公安为了保护国家而牺牲！其实他们根本就活得好好的！ ——是啊，我们本就隐姓埋名，现在就连集体的功劳也要拱手相让吗？ ——虽然这么说大概会被封，不过大家应该都知道「明石」警部的事了吧……集体奖励什么的……从来没有妄想过，但还要被反过来利用、泼脏水，就没有人对此觉得心寒吗？ ——名利对我来说尚可不提，本就是「已死之人」了，为什么我们要被卷入上层的利益斗争之中？这对保护这个国家有什么意义？ ——可笑啊，在表世界的争端中，我们竟然被「里世界」的武器保护了啊。 ——如果我们在教父手底下做事，他绝不会让我们蒙受如此的耻辱。 ……… 」 毛利小五郎沉默地捏紧了手中的机器。 他感受到了一股力量，一股被压抑在沉默海面之下的力量。 那是一种……即便要燃烧自我也要沸腾的沉默。 发言人大多都是在表世界生活，后因种种原因被「里特课」所吸纳的「已死之人」。 他们在「里特课」平时是沉默的大多数，比毛利小五郎这种在表世界使用自己原本身份的人更加谨言慎行，牢牢地、自发地遵守着「缄默原则」。 而这次「零」所借调的都是这类人。 曾经也不是没有人，没有忍住跑去找了自己在表世界的亲人。 「里特课」、或者说教父甚至会为这些人安排好说辞、提供重新回归表世界的便利。 毛利小五郎记得在他刚进课里的很短一段时间中，身边这么做的人渐渐增加，但又很快地销声匿迹。 ——因为他们中的大多数，在回归表世界后，又自发地安排了自己的失踪和「死亡」，回到了「里世界」。 曾经一脚踏入过黑暗的人，很难再回归光明。 周围人的目光、窃窃私语的议论甚至怀疑，还有归来后突然变得陌生的至亲好友，他们因自己带来的麻烦所产生的隔阂，以及即便回归表世界也要继续遵守的「缄默原则」，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们——他们已经回不去了。 「死亡」这个事实，其实是无法被逆转的。 而给予这些人容身之处、给予他们尊严，甚至给予他们继续活下去的意义、让他们能继续践行自己理想的人—— 是教父。 这种沉默的愤怒令毛利小五郎感到了恐慌。 他比谁都清楚「零」这次拯救了警视厅公安同袍、拯救了数人性命，同时巩固了警视厅公安内部权力，确保他们的话语权不会因为这次爆炸而被削减的行动，将成为点燃同属于警视厅公安的「里特课」谋求更多话语权、甚至寻求从警视厅独立出去想法的导火索。 而这，又利好了谁呢？ 还是教父。 其实毛利小五郎也可以拒绝执行这项任务。 但结果是一样的。 如果他拒绝了，那么要么是别的比他警衔更低的课里同事顶上，要么…… 「零」和其背后的警视厅公安中不满「里特课」拥有特殊案件管辖权的派系，或许也会借此机会发难，将这次爆炸案以不作为的由头推到「里特课」头上吧。 那样的话，权力斗争的波及面更广，情况只会更糟糕。 凭借毛利小五郎一人根本无力阻止。充其量只能保持着理智，牺牲自己的名誉，来让这场沸腾不会更快演变成「爆炸」而已。 ——「零」在找上他们「里特课」的时候，就已经输了。 完败。 在整件事中，沢田纲吉又做了什么呢？ 他几乎什么都没有做。 ——无论是彭格列投资「海洋边境」，还是之前协助逮捕国际爆炸通缉犯，又或者是与受其帮助的饭山大律师有过简短的交谈，甚至是来日后找上毛利小五郎，与他住得极近，此时顺理成章地游离在整个案件边缘……这些都是微不足道、不起眼的小事。 可就是这些小事而已啊…… 却到了眼下这步境地。 门突然被开了。声音不大，毛利小五郎抬起头。 他的脸被终端的微光照着，也能借着这一点光看清亮门外推着轮椅进来的人。 沢田纲吉进来后，门又被悄声无息地关上了。 毛利小五郎很清楚，刚才的那点响动是为了不吓到他、提醒他，有人来了。 “小五郎……抱歉，你受委屈了。” 少年抬起头，眼神清澈，平静对他如此说道。
第一百一十六章 深黑¶ 火烧云 “纲吉？”检察厅的办事大厅，坐在目暮警官身边、正在和目暮警官讨论能否想办法通过证明毛利小五郎的电脑不过是作为犯人非法访问的中继站，以及爆炸发生前后这个 24 小时内毛利小五郎的具体行踪，以此证明毛利小五郎实际上不可能作案的柯南，一眼就看到了云雀恭弥推着纲吉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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