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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见见到眼前的无面警官时一惊，只是出于对降谷零的信任而没有发声，然而此时此刻听闻如此蛮横无理的要求仍忍不住脱口而出道，“什么？什么是对里世界特别——？” 降谷零“刷”的一下伸手拦在风见裕也面前，风见裕也识趣地咽下自己的疑问并向后退了两步。 降谷零暗示性地举起了手中的窃听器摇了摇，“里特课就派你一个小小的巡查部长来这里跟我们交接？何况，搜查本部在樱田门，承担主导搜查工作的也是刑事部而不是公安部，里特课要拿证据，为何不直接接管搜查本部？” 他神色严肃，态度也表现得很强硬，提问处处暗藏陷阱，就等着眼前这个冒冒失失的小警官一脚踩入。 但他身后的风见裕也仍露出了惊愕的神色，“降谷……先生？” 因为咄咄逼人的降谷零事实上并没有否认案件管辖权交接这件事本身。 「松井」将那面小盾牌放到自己身前，“哎呀，说的也是呢，命令刚刚才下达给我们……和我同组的长官已经执行任务去了。”他放下竖着的手臂摇了摇手指，“还有啊、「零」长官，我们只是一个小小的课室而已，只管得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也只想管我们职权范围内的事件，证据自然有我的上司与黑田管理官交接，还轮不到我——” “那你是来干什么的？”出乎降谷零所料，这个小小的巡查部长的回复相当圆滑老辣、滴水不漏，不仅以下达的任务为由回答了他关于出现在此地而非警视厅的问题，还解释了他为何孤身前来而没有遵循「里特课」两人一组出外勤的原则。 甚至在圆滑之下，对方还反过来对他进行了小小的嘲讽…… ——他们「里特课」只会处理自己职权范围内的事，而他们里世界的事，的确有一版公认极其严格透明的判定过程。 再加上能够监测「死气之火」「匣兵器」等特殊作战方式和武器使用情况的警网内工作机，以及近几年越发趋于完善的身份备案制度，「里特课」确实会主动介入表世界的相关案件，却是桩桩件件都走了光明正大的备案途径，先办手续再出警的。 就连拥有特权的教父，也不过是能让整个流程变得简短、涉及的案件能够得到上层的重视，而不会越过程序流程。 ——和他们公安总是以国土安全为由强行接手刑事课搜查的案件，甚至干涉检察厅公安司法流程的作风可谓是完全相反。 “我吗？我是来保护我的协助人的。至于权限、喏，看到这面盾牌了吧？”「松井」警官晃了晃手臂上的小盾，象征着日本警戒的雕金樱花在昏暗的雨天也熠熠生辉，“在调任至「里特课」前，我是……警视厅警备部警备第一课机动队爆炸物处理班的成员，再加上我的搭档也陷进去了，所以上司就让我来处理这件事啰？” 降谷零听到这个熟悉的编制时忍不住向后退了一步，他的瞳孔微缩。 而风见裕也也忍不住喃喃自语，“保护……协助人？”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向「松井」身后看去，“难道说……？” 侧身靠在亭内干燥廊柱上低头的柯南闻言缓缓抬起头。 柯南的脑海中再次闪过了纲吉那张波澜不惊的弱气脸庞。 原来……当时在他与纲吉初遇的那个公寓中，在一旁注视着他推理的纲吉的感觉，是这样的。 旁观的感觉……是这样的。 的确、能看得更清楚。 这就是……你的目的吗？纲吉，让我看到这一幕—— “那么小的孩子……你们是怎么回事，用那么小的孩子？！”看到柯南那张熟悉的脸时，风见裕也自然立刻就将整件事联系起来了。 ——是那时候啊，这个小孩问自己，手机怎么那么卡、电掉得那么快的时候。原来那时候，自己感到的异样感，本就是那个孩子的试探…… “风见！”降谷零立刻高声喝止，他的脸色因为风见裕也的指控变得格外难看。 不知道里特课存在的风见这哪里是在指责这个无脸警官，这分明就是「松井」、不，这是沢田纲吉在借风见裕也的口亲口质问「零」，质问警视厅公安部…… 你们，为什么连帮助自己的人都保护不了呢？ ——里世界的规则，连小孩也要为自己的生存安全负责。 而处理里世界引发事件的「里特课」警官，尚且会挺身而出保护自己小小的协力者，他们以保护国家、保护民众为己任的公安又在做什么呢？ ——啊……怎么会没想到呢？协力者、风见、橘境子、88231…… 还有那个，爆炸发生前夜在场馆的「鹤舞」餐厅，「西施佳雅」见的人。*1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 这个事件的真相，本就不是一场事故。到此为止，这个情报一定已经被小小的名侦探看见了。 ——追求真相的柯南，背后站着里特课的柯南，已经不可能像降谷零期望的那样，查明真相后，秘密逮捕真凶，并在公开场合将整件事定性为事故。 自己已经、满盘皆输。 他慢慢放下手臂，其实，他还有手中这枚纽扣可以利用……至少，如果能约束住柯南的话。 没有人比降谷零更清楚这所谓的协力者不过是一个程序合法化的借口，但是，他却不能说。 他不能说，为什么江户川柯南这么做最根本的原因，是被他亲手逼的……！ 他更不能说，「松井」之所以要孤身前来出外勤，正是因为公安亲手将他的搭档送上了审判席！ 在与沢田纲吉接触过后，降谷零便申请到了许可，调查里特课从成立至今所有可供警察系统内部查阅的资料，这还是他借了降谷正晃那个政客的名头狐假虎威才争取到的权利。 明明就是警视厅公安部的一个课室而已，里特课就好像一个完全独立于公安部的特别存在。 此时此刻里特课甚至能通过合法程序直接越过他们，接手峰会会场爆炸案这样敏感涉外案件的证据，这点令降谷零暗暗心惊——里特课能获得日本上层领导如此信任，沢田纲吉给里特课立下的规则功不可没。 按照降谷正晃的说法，当初沢田纲吉找到他们的时候不过也是这个年纪，虽然还没有坐轮椅，但那时他说话已断断续续、呼吸不畅的模样，还是遭到了所有人的轻视。 「里特课……这个用来对付黑手党的组织，最开始是黑手党家族彭格列用钱砸出来的。」 如今已官至外务大臣的降谷正晃如此感慨地回忆道。 「那时我也还年轻，刚刚进入那个圈子……摆在我面前的有两条路。两条路……都充满了金钱与诱惑。从怀抱理想、对权势嗤之以鼻，到后面地随波逐流、权衡游走，人这一辈子就这么过去了……零——你要警惕啊，这十几年，他始终未变，始终未变！ 你知道，一个神秘的、不老不死的人一手推动这样的组织在全世界建立，却一直能够保持初心，是件多么可怕的事吗？」 从过往的资料看，哪怕只是日本的「里特课」，早已不只是一个挂名的政府职能部门而已，倒更像是一个NGO(非营利性组织)。作为组织背后最大金主的彭格列，像是把推动表里世界的沟通作为一项慈善事业在活动。 彭格列投入了财，投入了人，投入了技术……教父更是亲身在第一线游说。 而且在一开始，教父就痛快地以放弃了权柄作为代价，换来了里特课眼下理所当然一般的超然地位。 如今已没有人能够否认里特课制度在降低里世界对表世界暴力事件的影响，提高与表世界的沟通、并带来更多和平与发展这些事项中，发挥重要桥梁作用这个事实了。 那么，造桥的人，他究竟在图什么？ 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在一项隐秘的事业上付出了如此多的心血，怎么可能无欲无求呢？ 降谷零很害怕，他怕沢田纲吉用的是CIA那套，图谋的是整个日本。 所以，他动了里特课。 他承认，那是一步冒险的、也不公平的棋，也预料到让毛利小五郎含冤入狱一定会在里特课引起轩然大波。 但如果不这样做的话，那个看似已经完全退居幕后，甚至在日本安安心心真的当起了一个高中生的教父是不会走到幕前的。 这是在沢田纲吉初来乍到便找上他摊牌的那天，降谷零就知道的事。 纲吉拉他入局共同对付组织的当晚，他背后的人——他的家人们便找上了降谷正晃，冷淡地要求降谷零将公安的人从少年身边撤走，否则便会通过合理合法的外交手段“解决问题”。 彭格列，竟如数家珍地报出了「零」紧急调派至米花町所有用来监视沢田纲吉人手的生平，并毫不避讳地通过外务大臣向他这个公安秘密情报小组组长施压。 如此嚣张，又如此肆无忌惮地显示出黑白道通吃的实力，这才是黑手党、这才是里世界真实的面目。 和纲吉不同，他们就像一群野兽，包括那位看似文质彬彬的Ｒ先生也是。 降谷零实在无法想象若是没有纲吉领导的彭格列会是什么模样。 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教父本人就是一朵被保护在温室中的花朵—— 毕竟这世上最可怕的从来不是洪水猛兽、妖魔鬼怪，而是人心。 而这次爆炸案的发展，让他明白了一点，沢田纲吉深谙人心。 降谷零在心中暗暗苦笑，这下子可把教父得罪狠了。 ——不、也许，他还有翻盘的机会，因为…… 或许教父还不知道那份情报。 然而，「松井」接下来说的话却彻底打碎了他那份幻想。 “嘛，怎么说呢。零。你也不要凶自己的部下了。 你太心急了——为了这个国家，我们里特课也一样啊，大家都是为了人民的安全，社会的稳定。 按照规则上来说，我们这次接管也更具有正义性，还帮你们从上层领导那里分担了压力呢，毕竟届时如果什么也查不出来的话，担责的可就是里特课了啊。 而且，检察厅公安也是公安。 一方面呢，他们对你们有很大不满。但另外一方面，在上面的领导看来，说不定还觉得这次警视厅公安是在贼喊捉贼，毕竟……没有及时发现并上报安全隐患的是你们啊。 造成了这场误会，引爆了水面之下矛盾的，也是你们。 啊对了。来之前，怕你不肯把我们的小协力者用的道具还给我们，我特地捎来了殿下的口信哦？” 还没等降谷零有什么反应，黑伞下一反常态安静的柯南就像被电击了一般猛地抬头看向「松井」。 「松井」清了清嗓子，模仿着纲吉的口吻如此转述道—— “88231，是因为日本公安设立之初的制度和组织架构的不合理而「牺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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