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去的。”青年叹息般的说到,然后眼神朦胧地看向书桌上亮着的台灯,“我打算从家里出发,先去学校,然后沿着商店街一直往神社走。” 这个世界的黑曜乐园并没有被六道骸他们光顾过,曾经的教父将之买下后,简单改造了一下,现在是个特色公园了——很热闹,同时犬、千种和库洛姆曾经栖息的地方也被保留地很好,就像那种……老式蒸汽火车公园。 老式蒸汽火车本身就承载了太多的回忆。不一定是某个特别的细节或者物件,也不一定是自己乘坐过的那一列,而是那个样式的火车本身就代表了一段时光。 于是——也可以假装,自己也一同在那里。 在那列特定的时光列车之上。 然后在并盛神社,看看能不能……重新建立起屏障。 ——接走家人后,就这么做吧。 虽然,二重梦想要竭力挽留住曾经的并盛。虽然,青年觉得,若曾经的教父,如今悬浮在世界树上空的灵魂之火想要并盛永远定格在某一瞬也并非不可以。 可他觉得,正是为了二重梦,为了小婴儿也许,可以试试放并盛像世界上所有其他不被他影响的地方那样……继续前进。 抓得太紧,就会失去啊。 他知道自己来日本是要冒风险的。 不是对他自己,而是对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 之前一直不去接沢田奈奈,也有这方面的考虑。 他怕自己,承担不起那样的重量。 可如果又要小婴儿要替他去担负,不……绝对不行。 哪怕这是最后一次他可以来日本…… “艾莉亚。”小婴儿突然说,“艾莉亚说,那可能是她最后一次了——不是的。大笨蛋,才不要那么想,以后可以的,并盛。,家,一直去,那个屏障,我来打破。” 青年张了想嘴,他有些担忧的蹙紧了眉,“小宝贝……” 的确,得到伽卡菲斯的保证、得到奶嘴后,他已经不担心这个梦境会崩塌,他和他身边的人会受到什么伤害。 可当他成功施展出“永喑”这个招数,又听闻沢田奈奈开始频繁梦到他后,他开始……动摇了。 他不是神。 他更不想成为神明。 但如果一定要有一个人被伽卡菲斯当作是二重梦的代行,如果真的能有这个机会……那么、他希望能代替小婴儿。 他才是那个成年人。 “大笨蛋,是担心你自己这两年在这个梦境乱走,会干涉到别的、不认识的人对不对?不可以,不可以这样想——”小婴儿抬起头,他的眼睛水汪汪的,有一种返璞归真的透彻,“你是……独立哒!你可以干涉别人,每个人……都会干涉别人的命运哒。”他张开手,青年惊奇地发现小婴儿手中出现了一张金色丝线编织而成的网,“就像这样哒。人类……在地球上……在基石上,团结起来,聚在一起……” 他张开那张网,“我们,翻花绳呀!不会破……不会断!”他期待地看着青年,就像小朋友等待他的玩伴玩把这个游戏玩下去,玩到下一个图案。 世界在他们的手心里,但世界并没有那么容易破碎。就像曾经的白兰差点就毁灭世界,可仍有纲吉能够阻止。 沢田纲吉的确拥有了近似神明的力量,可与之对应的责任和代价他却已经提前支付过了。 他可以将他的梦境世界塑造成任何一个美丽的、他喜欢的样子。 世界在他们的指尖翻飞,若是苦恼下一步要什么样的格局,那就大胆地尝试或者交给纲吉吧……他们永远可以信任纲吉。 世界,并没有那么容易破碎……就像他和守护者,和伙伴们的羁绊。 他可以去想去的任何一个地方,认识任何一个他想认识的人。 他是自由而独立,又被无数羁绊所牵引着的呀。 真是……又被教导了呢。 沢田纲吉深吸一口气,“我也没有……那么好心。只是……并盛,总归是不同的,这里也是云雀前辈,笹川大哥,是京子,是小春们的家,川平……也在这里。妈妈……会梦见,我担心……”他一边说,一边按照记忆中的样子将花绳翻向下一个图案。 “不可以吗?”小婴儿的手不够大,他尽力地将花绳的网撑大方便青年的操作,“不可以让京子和小春她们知道吗?她们……很坚强哒!” 如果妈妈都能接受的话,那么姑娘们……其他人也一定可以。 何况……为什么不去见见她们呢?即便没有那段记忆……没有和纲吉一样的过去,也可以一起创造新的美好回忆啊。 “纲吉说……会让小纲吉介绍给所有……纲吉认识的人。”小朋友看到青年顺利地翻过花绳,开心地笑了,“看呀!小纲吉一定会想到办法的!要相信自己呀!”
第五十六章 56.「雨」 在云雀的安排下,沢田纲吉以赞助人的身份进入了并盛中学。 他没有去班级,因为这里实际上并不是纲吉待过的地方,何况过去十年了,也早已经没有了故人们留下的痕迹。 他去了天台。 尽管天台门和栏杆都重新加固过,但建筑的高度、天台所能看到的风景是一样的。 云雀只带他进了教学楼,没有上天台。 他径直到自己曾经常待的草坪,找了个平坦的地方躺着了。 沢田纲吉从天台下望去,球场上有晨跑的人,不远处的体育馆也有人背着运动袋进出,能听见球被击飞、鞋与地面的摩擦声和教练吹哨的声音。 因为山本武和笹川了平,并盛中学的体育社团都很强,这十年还翻新了球场,捐赠了不少体育馆内部的设施。 青年俯瞰着整座校园,默默想象着纲吉那边指环争夺战时所有人的战斗和行动路线。 其实他们这个世界也不错。他想。 毕竟在少年时期不用经历那些生死抉择。 等到了需要做好舍弃生命与家人分离的觉悟时,他们已经……长大了。 他当然羡慕纲吉,但纲吉是独一无二的。 在恰当的时间,合适的地点,认识对的人,做正确的事,这很难,很难。 ——现在,他也可以了。 风吹起,他一脚踏上护栏地台,手抓在栏杆上垂直向下看去。 这种狭窄的视角反而会让人头晕目眩呢。 他在想当时从这里的坠落的少年山本武。 那一次他提前打电话报了警,所以将将赶上那场坠落,一片混乱中谁都不会去关心那通电话是在山本走上天台时就打出的。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有多紧张。 曾经也只是一个少年的教父的心跳得飞快,棒球少年走上天台后他就没有监控可看了,只能通过自己安排的人文字汇报。他焦急地等在电脑前,甚至双手合十闭眼祈祷。 已经有一整个医疗团队在待命。 他也想去啊,去日本,哪怕不用和山本武认识也可以。只要能救下他……就可以。 ——万一呢,他是赌不起的。 可他又不能。 他是被自己的超直感阻止的。 所有用钱能够解决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可就连他花钱雇佣的人都对山本武会跳楼这件事将信将疑。 其实从阻止XANXUS开始,沢田纲吉就隐约预感到了自己的宿命。 去救的话——事情会变得更糟糕的啊。 他抓紧了栏杆,又松开。 是绝望的吧?虽然下面已经安排好了缓冲垫。但毕竟是直面生死。 与狱寺隼人不同,沢田纲吉让山本武比任何一个世界的他都要早地接触到了死亡的恐惧。 所以,除了蓝波,山本反而是最快适应了里世界思考方式的守护者——他对诱骗昆汀进入无间地狱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 除了他是一个天生的杀手,是个家有传承的剑客以外,与天台坠落的经历也不无相关。 青年倾身,将重心挪向天台外后松手,任由自己飞落而下。 他在急速下坠时交叉起双手护住自己的面部,抵挡猎猎的风。 除了失重带来的心慌感外,他的内心一片平静。 ——然后跌入下面等着的人的怀抱之中。 稳稳地被接住。 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棒球明星眯眼露出八颗牙冲他微笑,“哟,阿纲。好玩吗?” 青年为那语气中透露出的危险瑟缩了一下,然后果断摇头,倒打一耙抢先开口道,“不会有危险啊,这点距离……而且,我看见你了哦。” “你回并盛我当然要回来啊。”山本武没有放下沢田纲吉,“刚才真的很危险啊,阿纲的血压数值一下子降低了,心跳也快了好多,我们当然相信你的实力,但是万一身体状况出了意外怎么办呢?” “只是不想走楼梯而已。”青年干脆就靠在棒球手的肩膀上闭眼平复着呼吸心跳,“走上来也是很累的。” “我倒觉得你应该反过来,飞上来,然后走下去不是更轻松吗?”棒球手抱着青年向教学楼内走去。 “可是那样会很明显吧。”青年拉住了棒球手的衣袖,“去体育馆看看,我听说那里陈列着你们的奖杯。” 棒球手用半真半假的嗔怪语气道,“好吧——我都来了,大家肯定也都来了啊。笹川前辈去家里取车了,阿纲该不会想走着去商业街吧?”要说山本武没有被刚才那一幕吓到,那是不可能的。 他总算是对那一次……狱寺隼人说的,当他看到沢田纲吉从木箱子上直跌而下时惊惧到心脏停止五感尽失到底是什么感受,有了具体的理解。 当他们收到世界第一杀手的信息,说青年似乎已经从游魂状态下稳定下来以后,他们的第一反应都是狂喜,然后向西西里奔赴。 谁都没有想到,青年会因为狱寺隼人买的那些礼物差点出事。 谁都没有想到,青年失去了两年的记忆,忘了那被众叛亲离的、最惨痛的两年。 谁都没有想到,两年前的他,竟会对他们送的礼物如此重视。 如果不是Reborn及时赶到并对他们下达指令的话,山本觉得恐怕自己会对狱寺隼人动手吧。 从高处跌落,没有人比山本武更知道那有多可怕。 “阿纲为什么要那么做呢?”山本进入体育馆后识情识趣地将青年放下,沢田纲吉跺跺脚整理了一下衣服,接着神态自如地向奖杯陈列室走去。 仿佛他曾无数次来过这里。 ——从高空坠落,他竟然像一点事都没有。 他……像没有听到山本的问话那样。 山本现在体育馆大门口神色阴暗了一瞬。 他握紧双拳来演示双臂的战栗,但他的腿肚子还在抽筋,没法快步赶上青年的步伐,正当他就这么看着青年的背影越来越小时,他的首领又突然停住脚步,转身,歪着头喊他,“阿武?是我走太快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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