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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如今他在纲吉那儿过得很好。 纲吉，自然也过得很好。 悬浮在世界上空的那朵火焰，虽然仍主要依靠于小婴儿的管理。 彩虹大空之子永远都是小婴儿那一极，但青年主动承担起了监控一职，小婴儿就会轻松很多——仿佛补偿一般，他把自己的一部分作为馈赠一股脑儿得全部送给了青年（虽然仍旧固执地像个小老头儿一般把那两年的记忆藏着掖着就是不让青年看）。 至于自己……虽然不满自己如今像条砧板上的鱼的窘境，但他也已经卸下了一切重任，心头再无负担，也就……再无了顾忌。 随着身体的恢复，他迟早……都会拿回主动权。 被补全了器官的青年虽然还是昏睡不醒，身体数据却是一日好过一日，也因此当他苏醒过来时，身边只有陪床的杀手，陪在陪护间监控数据的山本和和隐藏在暗处的六道骸三人。 这也是近期他们常规配置。 杀手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了青年的苏醒和对自身处境的不耐，尤其是他想抬手扯掉鼻子上的吸氧管时，被杀手轻轻制止了那只无力的手。 杀手自然地顺势执起那只手，在手背和指尖上落下细吻，“前段时间不是允许我们为您戴着吸氧么？再戴一段时间，等能起身了就给你摘——作为我们乖乖等您的奖赏，可以么？” 沢田纲吉已经在学习如何不去别扭了，何况他在生活品质方面可比纲吉娇气得多，刚醒稍稍一动他就知道自己的身体前段时间遭受了何等“非人”的病痛，口唇、喉管处的插管虽然已撤下，肉身可感知到的刀口也被肯定在杀手的晴火下得以愈合，但但凡是新生的组织都有些紧绷和隐痛，他轻笑了一声，“好。但……如果我说坚持不要，老师会惩罚我不听话么？” 杀手为这有别于纲吉的顽皮学生感到头痛。如果教父真的那样不情愿，他也许真的会同意——青年清醒的时候，吸氧能让他更舒服轻松些，但没有如今也并不影响什么，总归青年身边不缺人看护。青年睡去，那上呼吸面罩也未尝不可。 教父就算顽皮也是有分寸的，他未对手上的留置针和胸膛上的心电监护有什么异议。 他的右肺是陈年旧伤，当时处理地太过粗暴，导致了原发性损害，那两年青年咯血和“组织自溶”让右肺有浸润病状，这些都已经发生过了，并不能因为青年丧失记忆或者这是“梦境”就当作不存在，证据就是晴火刺激再生结果并非完美，最近一次检查结果表明青年的肺出血-肾炎综合征并未被治愈，这让他的下肢还有些微水肿，所以脚踝处特地被垫高了一些方便消肿和按摩——显然对护理知识非常清楚的青年对此也是默认的。 实际上刚才的调皮也是一种对自己病情的试探。 他已预料到自己肺部的枪伤没有那么容易治愈——其他的衰竭都是由七三导致的，唯独这个伤…… 他心下叹息，杀手的不回答让他的心微微下沉，“我开个玩笑……” “可以。” 杀手和他同时开口。 “……？”青年快速眨巴了一下眼睛看向杀手。 杀手看出青年的疑问，微微一笑，“没事，别担心。”杀手当然知道青年的试探，但……归来的教父什么都不必操心，不戴鼻氧管甚至不睡也没事，这间观察室已经准备好了代替方案，“开高压氧舱模式么？但那会让你变得想睡觉。” 青年脸上立刻表现出了明显的不赞同，“那也太奢侈了……”在看到杀手嘴角纹丝不动的笑意时他赶紧说，“啊，反正我也不想睡。” “嗯。”杀手摸了摸青年的额头，熟练地拿过棉签沾了点水为他润唇，“但是如果起烧就不能任性了。” 青年点头，“好。老师，”他示意杀手俯身，然后摊开手，“我能把这个挂脖子上么？” 新晋的家庭教师可真是服了这个调皮又懂事的学生了，“当然。”他从青年手中珍重地拿起链子，“——库洛姆选的丝巾花样，先别摘，保护刀口。” 青年看了看那花色笑道，“当然好看——是我买给她的，凪…库洛姆还特地挑了两年前这条，现在颜色可能过时了——但当年可是最流行的颜色了。”他洋洋得意地说，“我可是特地去米兰大秀上订的。” 杀手明显感觉到在意大利长大的沢田纲吉对人的外貌，举止的得体更为在意，这种由不同地域，风俗习惯造成的不同让他能够将影像中的纲吉与面前的青年区分开来——当然，只是表面的性格。因为他们的本质上都是沢田纲吉，如果没有这点面上的区别，会让杀手产生一种错觉，仿佛此刻会向他试探性的显露调皮的青年就是那个从小就跟在他身边的小弟子。 这可不行。 不能让青年这么宠他们。 要时刻地提醒自己，他们都对青年做了什么，又造成了什么样无法抹去的伤害。 他坐在床边——青年马上努力地挪了挪身体为他空出一些位置，然后小心地半抱起青年。 沢田纲吉到底整整病危了将近一个月，杀手有感觉到青年在努力配合着他的动作，减轻他的负担，但他整个人仍是止不住地下滑，全靠杀手支撑，他的脑袋也因颈部吃不住重量而向后仰去，杀手赶紧用手臂托住。 一边的病床被看不见的手适时摇起。 杀手不是不知道病床可以调整角度，但病床一旦被摇起青年就有理由赖着不休息了。 他才刚醒，身上也没大安，仍需要大量的睡眠。 但杀手也对幻术师及时的举动感到满意。 六道骸就该对青年如此紧张，关注。而不是一天到晚像个情窦初开的混账小子一样只知道欺负人。 何况，教父的意愿当然是第一位的，剩下的一切都合该是他们该操心的事。 他将青年重新放在床头，手臂依然垫着他的后颈，另一只紧攥着链子的手几乎像变魔术一般将链子往青年的脖子后一绕，一抹而过，包裹着跃动大空火的石头就那样以最合适的高度和角度映入沢田纲吉的眼帘。 “谢谢……”沢田纲吉刚想抬起手，杀手就会意地帮助他将手拿起放在了石头上。 青年小心的握紧，“谢谢。” 小婴儿没有将链子直接交给当时的他，而是故意让Reborn转交，用心良苦。 一来这是一种师生之间契约的见证。二来，以青年的状况，恐怕还带不走这枚珍贵的火种。 是杀手在穿越时空中拼尽全力保住了石头外壳——链子已经换成新配的了。尽管用了几乎一模一样的材质，连细微处弧度与尺寸都被复刻，但沢田纲吉却知道，链子已经彻底在两个精神世界的缝隙中湮灭。 “应当的。”杀手为青年整理了下额发，“反过来才对。” 谢谢。 谢谢放弃了那唾手可得的美梦，披星戴月而归。 YOUR HEART WILL GO ON FOREVER. MY LORD.
第二十六章 26.「掉进兔子洞」 “我想吃饭。”沢田纲吉安静地躺了没一会儿突然就开始作妖。 真正的那种作妖，一点也不客气的那种。 非常地不纲吉。 “好。”然而杀手大人几乎没有犹豫就答应了这个颇为不讲道理的要求。 实际上根据医护的会诊，教父的身体还只能摄入一点流质。 但这算什么过分要求吗？不。吃饭可是人生头等大事，这怎么能叫要求？ “我是说真的饭，固体的。”沢田纲吉说，“肉。” “想吃什么肉？” “不要牛骨髓。”他不高兴地说，“别拿那个糊弄我。”说完后他又觉得好像着实有点得寸进尺了，又犹豫着说，“就是……”他舔了下唇——其实他发现了杀手连水都没有给他喝的事实，“想吃，嘴巴想吃……”他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 杀手好笑地摇了摇头，“给你吃，但吃完了你得遭罪——所以吃了就得乖乖睡觉，成交么？或者说我们给你准备你能吃的，吃完再做些你高兴做的事……然后试着晚上再入睡？” 杀手循循善诱道，他相信青年会做出理智的选择，他只是想作妖，不是打算折腾人——就怕他是身上不舒服又不说。 不过是想吃东西，对青年来说，身体越是不舒服就越是要吃下去，硬塞也要塞进喉管里就是独属于他的常识，一时半会儿的硬要去提醒他如今再不必如此，让根本没有那最难两年的记忆的教父反改掉刻在骨髓里的本能？ 没人会舍得。 青年还是不太高兴，他确实感到饿了，有一种……生理性地焦躁在提醒他进食。 这种被野性本能征服的感觉让他颇为不爽，不过继续将脾气发在杀手身上也绝非他能接受的发泄方案，于是他说，“让我进骸的精神世界，那里能吃吧？” 他的语气中完全没有客气一下征询六道骸的意思，仿佛笃定了六道骸会同意，应该同意。 但杀手却知道教父这也是顺势找个由头和机会和六道骸谈谈。 青年去精神世界吃自己想吃的东西，本质是消耗六道骸的火焰安抚他此刻未能被满足的本能，杀手当然无有不应。 他一点头，那边隐藏了的六道骸就小心翼翼地放出了一些雾气。 沢田纲吉没有作声，他既没有劝六道骸现身也不打招呼，但也不制止雾气的蔓延。 于是六道骸模仿着对面那个自己拽小婴儿的姿势将教父拽入了精神图景。 他模范着书房，将自己精神世界最深处，最安全的地方搭建成了一座“兔子洞”。 此时他和青年站在洞口外，他不由得感到有些尴尬——这真的就是一个现实世界中的兔子洞。 造型来自于一道著名的同名甜点“兔子洞”，本质上也真的就是一座童话故事里会出现的糖果屋——甜点的灵感则源自于爱丽丝梦游仙境。 是沢田纲吉给昏迷的小兔子念过的故事。 他告诉小兔子那是他名字的渊源，掩盖掉沢田家光在给这具躯壳起名时正在享用复活节美味野兔肉的从而随口提起的事实。 其实这时候沢田纲吉早就知道小兔子永远也不会有灵魂了，也知道这具身体受创太重，除非他再次附身，否则永远也不会醒了。 他念这个童话故事，是想安慰六道骸。 可惜，六道骸再一次把这件事情当成了教父又再假惺惺作秀的佐证。 如今他选择用爱丽丝跌入的兔子洞来当作自己安全屋的入口，不可谓不是极尽讽刺和不要脸了。 也许也是某种意义上的……心声表白。 可这还是掩盖不了他们要从洞里钻进去的事实。 青年挠了挠头主动为六道骸开脱道，“我有幸吃过那道神级甜品‘掉入兔子洞’，”他顿了顿，决定将对那位年轻帅气的甜点师的赞美之词略过，“挺好吃，创意绝赞。我喜欢柠檬蛋白塔优格和抹茶开心果碎配黑巧克力的主意……当然焦糖稍微甜腻了些，我和Ry……啊，甜品大师建议用我们西西里或者阿玛尔菲出产的柠檬试试，也可以参考柠檬之乐的做法加上利口酒作为甜味的中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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