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达航从洗手间内走了出来,靠近松田阵平后才低声说:“报警吧,确实有人死了。” 他一字一顿。 “是命案。” 松田阵平点了点头,走到店外去打电话。 萩原研二叹了口气:“真是的,明明那两个人都不在,居然还会发生这种事……” “说的也是,以前一起出门的时候,好像总是会遇到案件。”伊达航嘶了一声,显然想起了不是很美好的回忆。 短短半年的警校时间,只要聚餐的人里包含降谷零——那么很不幸,这代表着本来应该很愉快的假期时光会充满血色,遇到的不是便利店抢劫就是杀人案。 虽然能破案当然也很好,但没有谁会希望假期加班的吧? ——就比如现在。 警视厅的速度很快,接到报警后立刻就来了。 在拉起黄色的警戒线后,店内的食客陷入了小小的骚动之中,很快就被安抚了下来。 死者是这家烧鸟店的常客,塚崎贤一,和他一起来的客人分别是他的前女友饭岛美莎、前男友江川博、以及现女友堀內澄子。 塚崎贤一之前同时和饭岛美莎、江川博两个人交往,被发现后三人大吵一架之后分手;之后塚崎贤一追求堀內澄子并且和她交往,然而堀內澄子发现了塚崎贤一的不堪的过去并要求一个解释……这就是四个人同时出现的原因。 这四个人之间的关系很复杂、很抽象,问清楚之后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心中对死者塚崎贤一先生升起一种油然而生的钦佩之情。 通常来说,第一发现人有时会也会是凶手——只不过鹿见春名显然不是,十分钟前他还在烧鸟店门口扑街,怎么也不可能是凶手。 不是嫌疑人、也不参与破案的鹿见春名充当背景板和吐槽役:又是经典三选一。 伊达航向前女友饭岛美莎确认:“塚崎贤一先生之前是牛郎?” 塚崎贤一能让他的现女友、前女友和前男友坐在同一张桌子上还没有大打出手,不得不说在做牛郎这件事上十分有天份。 “是啊是啊,那种只有一张脸能看的家伙也只能去当牛郎了。”饭岛美莎没好气地回答。 现女友堀內澄子是个看起来相当文静的女士,披着黑色的长发,柔弱地坐在座位上抹去眼角的泪水。 饭岛美莎犹豫了一下,将自己的手帕递给了堀內澄子。 堀內澄子接过手帕的同时握住了饭岛美莎的手,将脸轻轻贴在饭岛美莎的手背上。她温柔地注视着饭岛美莎:“谢谢。” 江川博神色复杂地注视着饭岛美莎和堀內澄子,视线长久地停留在饭岛美莎那只被堀內澄子握住的手上,许久之后才移开了视线。 他移开视线时,才发觉到伊达航和他看的是同一个地方,于是立马便换上了警惕的神情。 “这几个人之间怪怪的吧?”萩原研二低声说。 松田阵平吐槽:“这四个人之间的关系怎么都不正常吧?” “塚崎先生挺厉害的。”鹿见春名委婉地说。 “你们不觉得饭岛小姐和堀內小姐之间很奇怪吗?”凭借着在联谊会上混迹多年的经验,萩原研二察觉出了不对劲的地方,“与其说两人是情敌……不如说是更像恋人。” 鹿见春名点头:“把对方的手贴在自己的脸上,这么亲密的行为,情敌之间不可能发生的吧。” “要这么说的话,”松田阵平端详着江川博的脸,“那个江川先生……好像对塚崎贤一的死并不在意啊?他的注意力似乎更多的放在堀內小姐的身上。” 鹿见春名:“突然开始同情塚崎先生了,这么看来三个恋人里竟然没有一个人是关心他的。” “四个人的故事,他却被排除在外。”萩原研二说。 “凶手是谁已经差不多能搞清楚了吧?”松田阵平的手搭在伊达航的肩上。 伊达航对松田阵平比了个大拇指:“当然。” 他走到垂泪的堀內澄子面前,垂下眼睛看着她。堀內澄子迷茫地抬起眼睛,下垂的眼角透出一种软弱无辜的意味来。 “凶手就是你吧,堀內澄子小姐。” “诶……?”堀內澄子怔了怔,“我怎么可能会杀贤一呢?他可是我的恋人呀!这位警察先生,请你不要说这么胡来的话。” “不,你其实一直都想分手吧?但是塚崎先生不肯,一直在纠缠你。”萩原研二的视线落在饭岛美莎的脸上,“你真正爱着的人,是饭岛美莎小姐,没错吧?” 堀內澄子沉默了。 她的手指攥紧饭岛美莎的手帕,揉出几道深刻的折痕来。 “……我只是想和美莎在一起而已。”她用温柔的嗓音低低地说,“这有什么错呢?”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现女友爱上前女友、前男友暗恋现女友、现男友对现女友纠缠不休不肯放手的四角恋爱情悲剧,弯弯折折非常复杂,看的鹿见春名叹为观止。 案子顺利结束,但聚餐还在继续。 警察的抗压水平确实不错,还能在命案现场旁若无人地吃东西。 “为了庆祝案件解决,来拍张照片吧?”萩原研二提议。 “好啊,”松田阵平赞同了,“刚好拍完发给那两个一声不吭就消失的家伙看看,以后聚餐可没他们的份了。” 圆脸老板娘接过萩原研二的手机,按下了快门键。 几个脑袋凑在一起看那张照片时,鹿见春名才惊觉——这就是那张被他藏在匣子里的照片。 同样的烧鸟店、同样的衣着、同样的三个人,以及坐在桌边拘谨的他。 “小鹿见的联络方式可以给我吗?”萩原研二转头看向鹿见春名,“稍后我把这张照片也给你传一份。” 鹿见春名摸了摸他的口袋——什么也没摸到。 在吃下那颗APTX4869之前,他的手机放在桌子上,根本就没能和他一起穿过来。 他只好说:“抱歉,我的手机好像弄丢了……” “这样啊。”萩原研二摆出遗憾的表情,“没关系,那我把我的邮件地址留给你好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可以尽管来找我们。” 萩原研二江双手一左一右地搭在伊达航和松田阵平的肩上,对鹿见春名露出笑来。 “我们警察可是很靠谱的!” 鹿见春名收下了萩原研二的纸条。 “对了,你——”松田阵平端详着鹿见春名的脸,神情产生了一些迟疑,“成年了吧?” 鹿见春名挣扎了一下,最终实话实说:“……没有,我18岁。” “18岁?高三生?”伊达航问。他神情严肃,看起来就差管鹿见春名要学生证来看看了。 “不,我已经是大学生了!”鹿见春名义正言辞,随后又心虚地补了一句,“……不过我学生证没带,不会开车所以也没考驾照。” 他现在可是实打实的黑户。 萩原研二没有深究他的身份问题:“已经很晚了,回去吧。” 鹿见春名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下:“刚才的饭钱,下次会还给你们的。” 他转身离开了。 不管是既定的事实、不可偏转的历史轨迹、还是别的什么的……鹿见春名确信,他之后一定还会跟这几个警察再次相遇的。 松田阵平双臂环保着注视鹿见春名走远的背影,“就这么放他走了?” “他应该一开始就知道洗手间里是尸体,但是一点害怕都没有……一般市民看到尸体可不是这样的反应。”伊达航咬着牙签说,“而且,他大概从一开始看出来我们是警察了吧?” 萩原研二垂下眼睛,他许久之后才轻声说。 “我总觉得……他好像认识我们的样子。他看我们的眼神,像是在看认识的人一样。” 松田阵平匪夷所思:“哈——?像他那样特别的长相,只要见过,就很难忘记吧。” “我并没有见过他,也没见过有相似特征的人。”伊达航搜寻了一遍记忆之后给出了确切的回答。 松田阵平语气怀疑:“该不会是你在哪次联谊会上见过的吧?” “没有啦,”萩原研二无奈地叹了口气,“如果见过,我怎么会不记得?” 不过……总觉得会有再见面的机会。他在心里低声说。 萩原研二拿出手机,找到备注为“zero”和“小诸伏”的联系人,选中刚才那张拍下的照片,点下了发送键。 [我们一起去吃了烧鸟,很美味,如果你们也在就更好了。] * 鹿见春名现在面临一个很严峻的问题。 ——他,现在是一个身无分文、并且无家可归的社会游荡人士。 要来钱快也不是不行……鹿见春名低头,摸了摸自己的腰。 他可以……倒卖自己的器官,反正能再生,这岂不是0成本的买卖! 据他所知,就有一个亚人武装团伙为了买军火,集体卖自己的器官,割了一茬又一茬。 还没等鹿见春名将这个想法付诸实践,就有人拦在了他的跟前。 来人是个打了唇钉的不良,染了一头黄毛。 黄毛不良将鹿见春名逼入手边紧窄的暗巷之中,掏出刀来对他比划。 “把你身上值钱的东西都交出来!”他恶狠狠地威胁。 鹿见春名上上下下地打量着黄毛不良——手上带着纯金的戒指,脖子上的项链也是潮牌,从低腰牛仔裤的口袋中露出了钱包和手机的一角。 钱,送上门来了。
第24章 七年前(3) “你能爆点金币吗?” 鹿见春名认真地问。 “哈?你说什么?”黄毛愣了一下。 鹿见春名叹了口气:“你确定要抢劫我吗?” “怎样?就是抢劫你!”黄毛钱包的脸上挂着流里流气的笑容, 对鹿见春名示威地挥舞了几下小刀。 借着夜间路灯的灯光,黄毛钱包看清了鹿见春名的脸。他迟疑了一下,觉得顺道劫色也不是不行…… 鹿见春名抬起头,四处看了看。 “你看什么?认命吧, ”黄毛钱包十分得意, “就算你喊破喉咙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鹿见春名压根没听黄毛那古早剧台词般的威胁。 他四处看当然不是打算向谁求救——他在找监控摄像头。虽然他是法外狂徒, 但也没打算一上来就给自己脑袋上多加两项罪名。 确认, 这黄毛很会选地方, 这条巷子里没有监控摄像头。 鹿见春名很满意他的打劫地点,顿时露出了微笑——顿时让黄毛看得晕晕乎乎起来。 黄毛不良刚想张口说点什么,他的手便像是被空气中不存在的事物给狠狠击中了一般, 手中的小刀不受控制地掉落在地上,发出低沉的撞击声。 “什么?发生了什么?”黄毛瞠目结舌地瞪着自己的手,他的手腕上浮现几道利爪一般的红痕,“鬼、有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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