仗着凌波微步那精妙的身法倒也没有落得下风,但毕竟跟前这两人的武功都不弱,又不拘于正面对决,暗器偷袭齐齐上阵,他到底是有些吃亏。 但或许正是这样的压力,他下意识将体内北冥神功运到了极致,内力灌注在少师剑上剑身嗡嗡颤鸣着,让他的一招一式都带上了与李莲花不同的剑势。 单孤刀越与他打,心中那团火焰便烧得越盛。 当年的李相夷便是这样,当他满心期许地以为自己日日夜夜苦练不辍,足以弥补自己与李相夷天资的差距时,对方却轻而易举地用几招打败了他,将他所有的骄傲都敲碎,碾成地底泥。 他能看出李莲花如今的功力并未彻底恢复,而他不仅获得了漆木山的所有内力,这十年时间也并未荒废,如今活得像条狗一样的李相夷怎么比得过他! 偏偏又冒出了一个鹤之舟! 比李相夷还要小上几岁,在武林中名声寥寥,不过是仗着四季客栈的便利才有几分地位,偏偏因为李相夷的缘故,学了那套叫他忌惮又觊觎的相夷太剑,如今与他对招竟已不落下风。 更让他怒火中烧的是,眼前这人内力竟也不差,说不清是学的什么功法,但那身时而阳如烈火,时而又如寒冰一般的内力着实不好对付。 这世间为何要有这般多天才,却又偏偏不将这天资给他单孤刀! 明明他才是天之骄子! 他手中的刀一晃神的功夫被击落在地,封磬赶忙拦住鹤之舟手中的少师,却也因此被一记少泽剑击飞出去,砸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上吐出一口血来。 单孤刀心下一惊,连忙在周身一拍,成排的暗器随着他内力翻转猛地朝鹤之舟射了出去。 趁着这人腾挪翻转着躲避暗器时,他又忍不住看了眼游刃有余地在浮屠三圣与雪域魔僧之间周旋的李莲花,明白今日已是拿不下这几人。 十年了。 李相夷消失的这十年里他已经久未再有这种藏不住的怒火。 还有他不想承认的——力有不逮之感。 你为什么不能死在东海,李相夷? 单孤刀额间青筋浮起,整张脸因为怒火而涨得通红,却仍旧只能愤声道:“撤!” 他一把拎起封磬,飞身离去。 鹤之舟对他早已深恶痛绝,如今也已打红了眼,哪里愿意就这么放他离开,只是他正想追上前去,万圣道的人却朝他包围过来。 少师剑随着他招式的变化横扫,围上来的一批人被蛮横的内力夹杂着剑冲得倒飞出去,将后来的人也一起撞作一团。 但到底是耽误了些功夫,单孤刀已经看不见人了。 彼时李莲花刚削断了血域魔僧的右手,开始撤退的浮屠三圣用钩锁将魔僧勾了过去,他也没有继续追赶,而是翩然落到了鹤之舟身侧。 青莲软剑卷住了一人的武器,他轻而易举地连武器带人地将这名万圣道教众充作暗器,霎时间砸倒了一大片。 随着教内高手的撤离,这些教众也再坚持不下去,没多会儿眼前便只剩下金鸳盟的人还有他们四个。 鹤之舟一收起剑便径直将身边的李莲花拥进怀里,也不在意两人周身都是血气,只是将还算干净的手覆在他的后脑上,轻柔地揉按着。 “别听单孤刀胡言乱语。”他小心地拭去怀中人耳尖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染的血,“他只是嫉恨你天资不凡。” 李莲花眼中藏着的最后一丝锐利都随着他这番话而柔柔地化去。 他抬头勾住鹤之舟的肩背,将脸贴在男人滚烫的颈间。 其实单孤刀说的也没错,他这些年的人生确实像是被玩得团团转的笑话。 恩重如山的师父因为他走火入魔,相依为命的师兄百般算计,一手创建的四顾门人心涣散。年轻的时候他行事无忌,鲜衣怒马,总以为人心就是他所看到的样子,却没想到许多事都在落难的那一刻便更换了面孔。 是鹤之舟拨开了包裹着他的一层层淤泥,将他生生硬拽出了那十年的泥潭。 “我知道。”他手掌轻轻拍着男人的后背,眉眼柔和得与这满地的尸体格格不入,“你不是早就告诉我他是什么样的人了吗?我早有了心理准备,没伤心。” 鹤之舟听着他放软了之后有些轻飘飘的声音,忍不住将他揽得更紧了些。 被两人无视了的金鸳盟教众面面相觑。 原本的盟友死的死退的退,敌人却光明正大地在尸堆里抱在了一起。 不远处的圣女虽然换到了个毛头小子的手里,但盟主就坐在旁边调息,这两个莫名其妙的男人也同样不好惹,救人几乎成了不可能的事。 一直到发现人都散得差不多了的笛飞声臭着张脸地站起身,一步步走到他们身边,金鸳盟剩下的这些教众才腿软地纷纷跪倒在地。 大魔头却没看他们,只是凉凉地用眼刀瞥向难舍难分的狗男男。 “抱够了没有?”
第105章 擦药 失忆的笛飞声没了联系无颜的法子,便随便寻了个人,让他将在场的人名都记录下来。 只除了那个角丽谯重新提拔的,对她忠心耿耿的星月使。 大魔头的想法自然是把人给杀了,但偏偏方多病是个国之栋梁养出来,爱惜人命的性子,自然不肯让他随便想杀就杀,毕竟立场不同,如今对方已经束手就擒,理当按律例处理。 笛飞声这一日又是中毒又是被个女人点了穴道上下其手,火气都快压到喉咙了,方多病这一闹两人顿时大打出手。 引得刚将鹤之舟衣服解开的李莲花黑着脸从营帐里探出头来,“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儿?大晚上能不能消停一下?” “阿飞,你一个失忆的整日杀什么杀啊?阎王寻命身上应该有能联系上无颜的东西,劳烦你赶紧跟去翻找翻找,让无颜来把这些人处理了!” “还有你,方小宝!是嫌挨打没挨够是吗?明知道他脾气不好你招惹他干什么,还不快点找地方坐下来调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刚还没搞清楚是毒药还是解药就随便将药丸子往嘴里塞,你以为你有几条命啊?” 方多病顿时垮下脸再打不下去,笛飞声自然也收了手,冷哼一声,扭头便去找还留在矿洞里的阎王寻命的尸体。 两人各自散了之后,李莲花敲着眉心,一脸无语地回到营帐里。 鹤之舟衣服还散在手弯里,看着他头疼的模样不由轻笑了一声,引得他投来责怪的一瞥。 “笑什么笑。”他抬手解开了那临时绑上,已经起不到太多作用了的碎布条。 这人身上的这道贯穿伤原本并不严重,但偏偏顶着这个伤口用上了全力跟单孤刀还有封磬两人过了上百招,内力运转的时候完全没有顾及到这处伤口,若不是他提前移了穴,身体也足够好,这处伤口早就伤到经络了。 还好角丽谯营帐内包扎用的绢帛跟金疮药都是备齐了的。 李莲花看着这个因为刚刚重新封了穴道,才没有继续出血的伤口,淡淡地抬眼扫了正襟危坐着的男人一眼,才打开金疮药的盖子,小心地将药散撒在外翻的伤口上。 角丽谯如今的药几乎都出自公羊无门。 作为名声赫赫的神医,公羊无门做的金疮药自然是好药,只是这位神医颇有些心狠手辣,这给魔教圣女的药也没半点含糊,落在伤口上激起的疼痛让已经有了上药准备的鹤之舟都忍不住倒吸了口气,发出“嘶”的一声。 李莲花皱了皱眉,将药散倒了些在掌心了,又仔细闻了闻。 确实是分辨出了几味药材,只是他对药方不太敏感,便将手伸到鹤之舟鼻前,“可有什么不对?” 鹤之舟捧住他的手,低头在药散上嗅了嗅,又拈起了一点药粉在指腹上揉开,才又低下头去,在他纤细的手腕内侧轻吻了一下。 “药是好药,只是大概不是角丽谯自己用的。”里面有一味不太利于女子,却会补足男子精力的药材。 想来是给笛飞声备着的。 鹤之舟忍不住翘起嘴角,望向准备给他继续上药的人,含着笑音道:“也别给我上太多了。” 李莲花眯了眯眼,大约是明白过来了什么,那双狭长又流转着光华的眼睛在他下身一扫而过,眉宇间便露了些藏不住的戏谑狡黠。 他用指腹沾着药散,轻轻点在伤口的边缘。 这样的触碰感觉不到太多的疼痛,只有让人不禁滑动喉结的酥痒。 在鹤之舟几乎要动情的时候,刚刚轻手轻脚的人却突然把手心里的药散全撒在了他伤口正中央的血口上。 “现在知道疼了?”李莲花凑上来亲了亲他咧着的嘴角。 鹤之舟含住贴在近前的柔软,轻轻吮着他小巧的唇珠。 他用没受伤的那只手卷住了这人柔韧的腰肢,将人拖进怀里。 李莲花跨坐在他腿上,分开时还不住地轻喘了几下,没好气道:“这药效,生效得还挺快啊。” 鹤之舟低头蹭了蹭他的胸口,只是还没蹭几下,便被他抵着额头推开,“我这衣服上又是汗又是血的,别乱蹭。” 说完便从他腿上退了下来,重新拿起那瓶金疮药散,给他背后的贯穿伤继续上药。 等两边都上好后,才用绢帛将他的伤口仔细地裹好。 “等会儿去楼里找身衣服换一下吧。”李莲花拢好他的衣襟,又给他重新系过腰带,“到现在都没听到狐狸精的声音,估计又不知道躲去了哪里,我去寻一下。” 他细致的动作跟轻柔的说话声里都藏着显而易见的爱意,鹤之舟忍不住便又将他那说着话的嘴唇吻住。 李莲花被他痴缠得没了脾气,最后分开的时候眼底都是隐忍的水汽。 看着心上人的背影远远离开,鹤之舟也起身去了被拉到了营地后方的莲花楼。 被扫荡过一轮的车楼比上次方多病跟雪公血婆在屋内打过一架的境况还要更惨,本来只打算拿件衣服的鹤之舟最后没忍住挽起袖子,将莲花楼里被翻得乱七八糟的东西恢复原位。 桌椅这些倒还好说,只要不是摔摔打打磕坏了,基本上翻过来还能继续用,但他们箱柜里被扯出来丢了一地的衣服却是脏的脏,破的破,还不知道被什么人碰过了,他索性将还完好的衣服翻出来,打算晚些时候进了城里,分给贫苦人家。 李莲花抱着狐狸精回来时,他才刚将被划破的棉被清理干净。 “怎么不等明天再整理?” 鹤之舟拍了拍光秃秃的床板,让他坐下,“太乱了,怕狐狸精回来会吓到。” 乖巧地伏在李莲花怀里的小黄狗听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头来“汪汪”地叫了两声,吐着舌头眯着眼的模样看起来像是在附和他的话一般。 鹤之舟好笑地揉了揉它的脑袋,又顺着两耳一直揉到了下巴的软肉,将它揉得蹬着腿,一副想从主人怀里扑腾过来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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