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之舟点了点头,随后便带着李莲花走向刚刚一直沉着脸不说话的方多病。 “怎么了,方小宝?”李莲花将手搭在他背上,推着他往外走了一段路。 待到没人的地方,方多病才猛地挣开他的手,转过身来,质问:“我今日才知道,阿飞竟是笛飞声,你们到底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你不是李……你到底与笛飞声是何关系?” 李莲花上下打量了他一下,见他身上除了衣服乱了些,再没半点损伤。 想来这些时日的相处,笛飞声虽然嫌弃方多病聒噪烦人,但到底还是有些感情,没对人下死手,否则缺胳膊断腿都是轻的。 安下心后,他便又有了逗小狗的心情,扬着眉毛一脸无奈地问:“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方多病顿时卡了壳,笛飞声从一品坟后就一直跟着他们,鹤之舟还费心费力地给他治病——现在看来恐怕是疗伤了…… 所以跟笛飞声有关系的人是鹤之舟? 他一皱眉,湿漉漉的大眼便忿忿地看向了跟前的另一个男人。 李莲花看着他这把怀疑都写在脸上的傻样,忍不住曲起食指敲了敲他的脑门:“你这笨头笨脑的二柱子二傻子!” 被敲得一个激灵的方多病整张脸都皱巴着:“喂!明明是你们骗本少爷在先!” 鹤之舟抬手揽住了李莲花的肩膀,见他看过来,无奈地笑道:“这事瞒不住,你告诉他吧。” 说得这么轻巧。 李莲花其实不太愿意将方多病过多地牵扯进这件事里,他用指骨敲了敲眉心,才重新抬眼看向跟前的这个少年郎。 方多病早已竖起耳朵倾听,一对大眼盯着他都快泛光了。 他心中叹了口气,道:“笛飞声当年跟我在东海一战,两败俱伤,这十年间都在养伤,并不管金鸳盟的事务。他这个人吧,其实就是个武痴,你要说他多坏呢,也不至于,所以我们跟他做了个交易,交易内容嘛,暂时还不方便告诉你,但总归不是什么危及武林的坏事。” 方多病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看得他忍不住抬手抠了抠鼻梁。 “我信你。”跟前的少年郎突然道。 李莲花还未放下的手顿了一下,他下意识地抬眼。 少年人明亮又赤诚的双眼便这么径直地撞入眼中,脸颊都还带些气鼓鼓的意思,却笃定地告诉他:“虽然我不相信笛飞声那个大魔头会干什么好事,但我相信你,李莲花。” 他忍不住又看向鹤之舟,想起了这人说过方多病一直到最后都选择站在他身边的事,一时间竟有些无措。 换做十年前的李相夷,他自然会觉得自己理应得到别人这样的信任与敬重,但漂泊许久,虽然有人陪伴,却也还是见多了世间诸多纷乱的李莲花不会将这样纯粹得毫无杂质的信任当做理所应当。 他掩着嘴唇轻咳了一声,才将那一丝少有的无措不动声色地压下去,自然地调侃道:“果然是我的好徒弟,不过你如今可还差我三个响头,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你现在便给我磕头敬茶,往后好传承我的衣钵。” 方多病脸色顿时一变:“诶,拜师不过儿时戏言,怎么能当真呢?” 李莲花勾起嘴角睨了他一眼:“那我怎么记得在灵山初见的时候,你说过你是我的徒弟呢?” 方多病心虚地撩了撩头发,抱起尔雅剑侧过身,“我都多大岁数了还给你磕头,你做梦吧你。” 二人关系本就亦师亦友,李莲花也不再跟他计较,这小子自己倒是有些别扭,没一会儿就嚷嚷着肚子饿了,三人便结伴去寻摸吃食。
第73章 弄假成真 三人东西还没吃上,慕娩山庄便又乱了起来。 不多时石水寻了过来,直言乔婉娩重伤未醒便被笛飞声掳了去,如今正要求着肖紫衿用阎王寻命来交换。 这下原本还对鹤之舟跟李莲花有怀疑的肖紫衿也彻底相信了不久前是两人联手击退了角丽谯。 当初鹤之舟十几招醉如狂三十六剑便将肖紫衿压得无反击之力,可见武功高强,在如今这种关头,若能一起对抗笛飞声这个外敌自然是最好的。 而不论出于什么原因,鹤之舟也都没有拒绝的理由,只看了身边的人一眼,便跟在石水身后一起运起轻功往小青峰后山赶去。 彼时肖紫衿已经将阎王寻命从地牢中提了出来,正待交换的时候鹤之舟他们赶到了。 石水刚一落地,便用长鞭一把卷住被放在一边的乔婉娩,一把拽了过来。 而鹤之舟也抽出了少师,迎上了一掌击向肖紫衿的笛飞声。 因为还没打算让四顾门的人知道他会相夷太剑的事,鹤之舟只用醉如狂三十六剑跟左手小指的少泽剑对敌。 笛飞声丝毫没有放水的意思,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地以掌对敌。 他掌法刚猛霸道,内力比起前段时日似乎又浑厚了些,在鹤之舟没有全力运起北冥神功的情况下,少师剑的剑尖甚至在与他掌心相对的时候也没刺破他半点皮肉。 偏偏对面这人还在继续挑衅:“你现在就这点本事吗?” 鹤之舟差点直接一道明月沉西海糊在这武痴脸上。 他一边旋身换招,一边嘴唇微动地传音成束:“赶紧把你的手下带走,我现在不会全力跟你打的,别浪费时间!” 笛飞声若是管这些,那便不是笛飞声了。 阎王寻命已被带到此处,要走他随时都可以走,但他有段时间没跟人切磋,手早就痒了,自然不会满足这样的假把式,甚至出招变得更加凌厉,就连来帮忙的佛彼白石与肖紫衿都被他一一打了回去。 李莲花仰头看着两人从地上打到树梢,笛飞声越打越来劲,鹤之舟却因为不想暴露相夷太剑束手束脚。 他侧头看了眼因为受了内伤,也不在那个层次所以无法掺和的原四顾门故友,眉峰紧皱,最终还是抽出了腰间的青莲剑。 如今他除了李相夷的婆娑步与相夷太剑之外,并非没有其他身法与剑法可用,扬州慢的内力未必会被看出来。 他在鹤之舟被一掌逼退,从树梢上直坠而下时迎身而上。 笛飞声眼睛一亮,脸上也露出此前未曾见过的笑容:“你来了。” 李莲花怕了他这张肆无忌惮的嘴,手中软剑一抖,便随着他轻盈的身姿绕在笛飞声的手腕上。 鹤之舟在一旁一个鹞子翻身,少师自下而上划向笛飞声的下颌,被闪过后他身体微晃,与李莲花配合着一快一慢分别攻向他上盘与下盘。 二人本就心意相通,武学又都是一脉相承,虽是第一次配合,却几招内便在笛飞声身上留下了两道血痕。 再打下去就过了。鹤之舟看向李莲花,得到对方回望过来的视线,随即又一起看向笛飞声。 李莲花足下一踩枝杈,一边在树林间腾挪翻转,一边向笛飞声传音:“速走!” 言罢他便刻意露了个破绽,要等笛飞声配合,却见大魔头一脸不快地一掌击来时忽然眸光一闪,嘴角挂起了颇有些邪肆的笑容,掌风便扑向了急忙朝这边而来的鹤之舟。 鹤之舟本也没有防备,为了更逼真些连真气都撤去了大半,被这转弯的一掌击中时只觉得心口一痛,便猛地吐出一大口血来。 李莲花几乎忘了掩饰,婆娑步一转便接住了被一掌从树上击落下来的鹤之舟。 “阿舟!” 见他双眼霎时变得通红,原本的做戏都快成了真怒,鹤之舟忙攥住他的手,急喘了几下,小声道:“花花,我没事,别紧张,我没事——” 只是才说完,他便又呛咳出了一口血,将内里的白衣都染成了血色。 “好了,别说话。”李莲花手掌贴上他的心口,将身体里剩余的内力都一股脑地渡进他体内。 鹤之舟甚至都不敢将他震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面色一点点苍白下来,额前不断地滑下汗珠,让这张好不容易养出些血色的脸霎时间拉回了碧茶发作时的憔悴。 待他脱力地收回手掌,整个人歪进自己怀中,鹤之舟才后悔为什么要来掺和这件破事。 早知方才与肖紫衿等人说完他们便该直接离开。 他将李莲花拢在怀中,用指腹拭去他脸上细密的汗珠,无奈道:“让我自己调息便是,也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势,你这一渡内力,之后一段时间又要与汤药为伍了。” 李莲花抬手搭在他颈侧,整个人往他怀中埋了埋,满不在意地回答:“不过就是些汤药。” “莲花!阿舟!”刚刚想阻止笛飞声带走阎王寻命,也被随手打了一掌的方多病捂着已经平复过来的心口赶了过来,“喂,你们没事吧?” 鹤之舟将怀中人扶坐起来,抬手给他理了下长发,才答道:“没什么大事。” 彼时佛彼白石四人与肖紫衿已将两人依偎的情状看在眼中,见方多病率先靠上前,两人从相拥的状态分开后,才走上前来。 纪汉佛从怀中取出一巴掌大的小瓶,对鹤之舟道:“今日连累二位受伤,这是我百川院所制的疗伤丹药,你们先行服下疗伤吧。” “多谢纪院长,不过我们本也有疗伤的丹药,今日山庄内护卫死伤众多,此药还是留给更有需要的人吧。”鹤之舟搂住李莲花的腰,将人从地上拉起。 方多病连忙伸手过来帮忙搀扶,待他站稳后,鹤之舟才从腰间的荷包取出一个小巧的玉瓶,从中倒出一粒青色的药丸喂入李莲花口中,又喂了方多病一颗,最后那粒才自己服下。 这药还是托了笛飞声的福,叫无颜帮着收来后研制成的,对经脉的损耗与疗伤都有些作用,前段时日方多病也吃了不少,如今只剩下两三粒,今日倒是一口气消耗没了。 之后若是笛飞声那家伙不再给他收个十斤八斤灵药,他就把上次从元宝山庄拿到的天冰给毁了,让他这辈子都陪蛊虫玩去吧。
第74章 故人 因为不想在慕娩山庄多待,他们很快就回到了百草坡镇的四季客栈之中。 鹤之舟写了药方子让方多病去抓药,自己则帮自己跟李莲花换下又是血又是土的衣服,盘坐在床上将人搂在怀里。 李莲花有段时间没有这么虚弱无力了,一时间竟有些不太适应,只乖巧地被他拥着,侧过头讨好地用嘴唇轻吻着他的下颌线。 “你呀。”鹤之舟捧住他的脸,凑上前来,两人炙热的呼吸便很快交缠在一起。 一吻分开,李莲花用指腹轻轻拭去唇上的湿痕,要转过身,却又还是忍不住又仰起头,在拥着自己的男人嘴角印上一吻。 鹤之舟自然能感受到他亲吻中的缱绻不舍,他轻笑着将人拥紧,轻声道:“该调息了。” 李莲花撇了下嘴,无声地睨了鹤之舟一眼,但这人惯来就是这样的秉性,正经得很,他也只好无奈投降:“知道啦,鹤大东家,我这就调息,行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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