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城地处昆仑,坐拥着整座矿脉,就连朝廷也要给几分薄面,宰相之孙还是玉城二小姐的未婚夫。 身处这样的位置,上头又无人约束管辖,玉红烛性子十分跋扈狠辣,一言不合便要将他们这么些人都送去陪玉城二小姐玉秋霜。 鹤之舟知晓李莲花的目的是找玉城与金鸳盟的关系,但他眼前蛮不讲理的女人让他完全不想忍耐。 他并未抽出腰间的少师,而是丹田提气,竖起右手小指,指尖朝向玉红烛发冠处,他一身强劲的内力顺着手少阴心经运起,从指尖激射而出。 玉红烛武功并不算弱,但直到他的内力射中发顶,她都未能及时作出反应,只能任凭自己华贵的发冠被内力击穿,满头青丝狼狈地散落而下。 鹤之舟收回手势,淡淡道:“玉二小姐的事还未有定论,玉城主如此行事怕是不妥吧?” 玉红烛在江湖中从未曾见过如此诡谲的功夫,背脊当下便泛起了一阵阵寒意,然而她高傲惯了,竟顶住了恐惧,愤怒地对护卫失控地大喊:“还等什么!给我将他们都杀了!” 一旁本觉得鹤之舟有些冲动了的方多病这时也举起了手中的尔雅剑,“没想到玉城城主如此不分青红皂白,我看谁敢过来!” 护卫自然不会管他这个毛头小子说什么,遵循着玉红烛的命令一拥而上。 披散着一头长发的玉红烛从腰间抽出长鞭,灌以内力,那长鞭犹如游蛇般击向鹤之舟的印堂。 他从腰间抽出少师,迎身而上,身形飘移,那游蛇一样灵巧的长鞭竟是挨不着他寸许,便被他手中少师斩断。 锋利的宝剑落在她肩上,贴着她的颈侧,叫玉红烛面色紧绷,不敢再随便动作。 鹤之舟转过身,看着被方多病安然护在身后的李莲花,对围攻他们的护卫冷声喝道:“都给我住手。” 而此时却有一道掌风袭来,鹤之舟皱起眉头,翻转衣袖地抬手迎击上去,将那破空而来的掌力打回原处。 只见一华袍公子踉跄地落在地上,虽是勉强躲过他打回的这一掌,却还是受了些许内伤,刚站定便吐出一口血来。 玉红烛一见这场景便要不顾脖子上的长剑一掌打向鹤之舟,那华袍公子却忙高声道:“一切都是误会!请诸位停手吧。” 来人正是死去的玉城二小姐玉秋霜的未婚夫,当朝宰相之孙,宗政明珠。 他嘴角挂着血迹,朝方多病及鹤之舟拱了拱手:“方公子,鹤老板,许久不见了。” 鹤之舟看着他彬彬有礼的模样不由得动了动眉毛,收回了架在玉红烛颈上的长剑。 方多病这会儿心神却没在宗政明珠身上,全都被他手中的少师剑所吸引,大眼直勾勾地落在剑身上。 不耐烦跟眼前这个伪君子说话,鹤之舟转身退回了李莲花的身后,两人看着方多病将调查玉秋霜死亡真相的麻烦接到手里。 玉红烛因为情郎与鹤之舟远超她想象的身手,不得不咽下这口气,却也只给出了个极短的破案时间,所以这头才将麻烦接过去,那头方多病就拎着狐狸精的项圈过来让李莲花搭把手。 李莲花虽然面上不耐烦,但鹤之舟却知道他并不是真的完全不想管这件案子,哪怕他已经不是那个一心匡扶正义的李相夷,他心中的正直与善良却从未被磨灭。 案子的细节对鹤之舟来说无关紧要,他只记得这个二小姐死得可怜,可以说是被几个人合力杀死,不过他也不方便就这么说出来,故而便像李莲花的护卫一般,在调查期间一直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李莲花心思缜密,在小棉客栈时他已发觉这个案件中的诸多蹊跷,哪怕玉红烛给出的破案时间很短,他跟方多病二人最终也在这短短的时限内成功破获了这起案件。 玉秋霜身上有两处致命伤,一处是腰腹处,由劈空掌掌力所伤,这正是不久前宗政明珠击向鹤之舟所用掌法,另一处是心口的游丝夺魄针,二者互相矛盾,最终才被揭晓是两方同时施为。讽刺的是,这游丝夺魄针是玉秋霜亲自从库房中取出送予好友云娇,没想到却是姐夫玉穆蓝向云娇所讨要之物,最终还用在了她自己身上。 眼看着玉红烛跟玉穆蓝这对双双与他人有了私情的怨偶狗咬狗,李莲花在一旁看得不由摇头嗤笑,“可怜啊,这二小姐所爱之人却无人爱她,而且还一个个都不想放过她。” 唏嘘声中藏着十分隐晦的落寞,叫鹤之舟忍不住在人前轻轻揽住了他的肩膀。
第30章 后山 玉红烛已经成为玉城城主九年之久,她本也不是安分守己之辈,位高权重了好几年早已肆无忌惮,哪怕到了一切罪行都已经被揭穿的此刻,她也无视了无辜枉死的妹妹,一心想要护着宗政明珠。 她看着步步紧逼的方多病,冷哼一声:“我昆仑玉城,何时遵循过律法?” 眼见着今日上午的围攻又要重演,鹤之舟将怀中装了忘川花的盒子递给李莲花,站在了二人身前。 他看着一见他便双眼冒火的玉红烛,淡淡道:“那若是玉红烛你不单只是这玉城的城主呢?” 玉红烛眉头一皱:“你小子又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鹤之舟也不与她绕弯子:“我原以为金鸳盟的十二位女护法尽数丧生在东海的那一战里,没想到眼前竟还有一息尚存,玉城主,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 他阴阳怪气的样子像极了李莲花,惹得方多病忍不住朝他投来一眼,而另一个当事人,也低头用衣袖掩住了嘴角的笑意,倒将不久前的惆怅都给冲散了。 见事迹败露,玉红烛面上终于露出了心绪不宁之色,但她到底经历过不少风雨,很快便恢复过来,狠辣道:“既然被你们发现了,那你们便都给我把命留在玉城吧!” 在她一声令下,玉城中的护卫又与他们战做一团,而为了避免像上午那般被鹤之舟擒贼先擒王,玉红烛拉着宗政明珠远远地退避在护卫的后方。 只是鹤之舟的剑,是与李莲花学的快剑,又内力浑厚,虽甚少对敌,但两人喂招的次数不少,不论是漆木山的逍遥独步剑,还是李相夷自创的相夷太剑,一招一式他都烂熟于心,尽管仍达不到李莲花那信手拈来的程度,却也能称得上用剑高手了。 只见他犹如轻盈的游龙般在十几护卫的围攻间穿行,长剑所及之处,无一人站立,未花多长时间,地上便已倒了大片。 眼见着剩下的护卫颤抖着不敢向前,玉红烛盯着他手中长剑与方才所用的剑法,不敢置信地问:“小楼昨夜又东风……你究竟是什么人!” 鹤之舟退回李莲花跟前,挨了他一记白眼后,有些不自然地摸了一下鼻子。 跟着这人学了这么久的剑,手中又拿着少师,难得遇到找事的人,他自然也想一展所学,让教他这些的李莲花看看他的学习成果,只是忘了玉红烛作为金鸳盟十二女护法之一,当初也是见识过相夷太剑的,不可能认不出来。 好在这时监察司与百川院双双赶到,鹤之舟看了李莲花一眼,见他抠着脸颊背过身,一副想要离开的模样,好笑地牵住他的手,趁着石水与玉红烛对峙时一起退出了战圈。 闹了一夜,此时的天色已灰蒙蒙地要亮起。 二人穿过庭院走到了昨日刚清洗过的前堂。 鹤之舟牵着李莲花的手,见他不知在思索什么,指尖微微摩挲着,连眉心都微微皱着。他不愿打扰,便随着他漫无目的的脚步随意地往前走。 李莲花却突然停下脚步,眼神意味深长地看着他,问:“你怎么知道玉红烛是金鸳盟十二女护法?” 鹤之舟抱着锦盒的手一紧,正有些忧虑要如何解释,这人便又竖起手掌,“好了,我知道了,你不必说。” 他与鹤之舟相识多年,后面四年多的时光里几乎是彼此生活中的一切,这人在他跟前心思好懂,几乎是一抬眉,李莲花便知道他心中必定有事不便言说。他早已不像年轻时一样对一切追根究底,只需知道眼前这人总是一心为他便是。 “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此事……”鹤之舟小心地握住他的手,歉意地俯下脸,在他手背上轻蹭了几下,“等你解毒后,我一定将所有事都告诉你。” 他声音里满是酸涩,李莲花心中不知为何竟生出几分不妙的预感,就如几年前这人突然告诉他吻颈剑是由已被灭门的贺家云铁所制成时一般。 但这人总是浅尝即止,他心中也不愿意深究,将其掩盖在内心深处,视若不见。 然而一切的真相终有揭开的一天。 他深吸了一口气,将心中杂念排出,脸上露出个有些干涩的笑脸:“走吧,去找狐狸精。” 鹤之舟看着他大步往前的背影,在心中叹了口气。 若是单孤刀一直老实当个幕后黑手,他甚至不想提起这件事,一直被蒙在鼓里,比起发现十年真心错付,很难说哪个更残忍,但总归前者最终还是让李莲花了却心愿,不留遗憾。 可惜单孤刀的目的是复国,为此已经筹谋了十几年的时间,他不可能永远待在幕后,李莲花总有知道真相的那一天。 与其让一切情谊突如其来地撕毁,倒不如他先将真相说出来,哪怕这人会气他怨他。 二人一前一后地来到后山。 李莲花将从玉秋霜鞋底收集的红泥放到狐狸精的鼻子前,摸了摸它的脑袋让它去寻这些红泥的来源。 狐狸精的狗鼻子灵得很,嗅过红泥后没多久便分辨出了出处,一串小跑地往后山深处跑,跑出了老远,才在一片灰蒙蒙的雾气前停下步子。 “生死瘴。”李莲花看了眼鹤之舟,朝他歪了歪头:“不然你跟狐狸精在这里等着?” “狐狸精自己能待着。”鹤之舟走到他前面,率先一步进了瘴气里:“我幼年误食过莽牯朱蛤,如今百毒不侵,所以这瘴气伤不到我。” 李莲花没听过什么莽牯朱蛤,但见他还好好地站着,便放下心来,抬手点住自己胸前穴道。虽说碧茶乃天下至毒,其他毒物在它面前都要低上一头,但为免被诱使毒发,他还是先守住心脉为好。 他跟在鹤之舟身后,被身前的男人牵住手,二人在厚重的雾气中缓慢前行。 待出了这林子,却只瞧见一片高高的峭壁,山壁下方有许多嶙峋的山石。 他们方才走近,便见那片山石林倏地向四处炸开,其中有几块正朝着他们的方向袭来。 鹤之舟一把揽住李莲花,运起凌波微步向后滑行,轻盈地落入高高的草丛中。 远处遥遥两道身影以轻功落下,他与怀中人对视一眼后,将人推入了草丛深处。
第31章 笛飞声 鹤之舟看着角丽谯与雪公两人在炸开的府洞前恭敬地行礼,随后一个他找了许久的身影先一步从府洞中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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