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郊心虚地将视线往旁边瞥了瞥。他只道师叔太乙真人一定有办法救活哪吒,对乾元山那边并不着急。 他这么急着向弟弟讨要阴阳镜,其实是为了去救……救“别人”的。 殷洪察觉到殷郊神色有异,顿时心中警铃大作!他怀疑地看着殷郊,伸手就要夺回阴阳镜:“王兄此刻不便离开大营。还是由洪将这法宝送去乾元山吧。” 殷郊这到手的法宝,目的达成前,自然不可能还给殷洪。 殷郊眼明手快。瞧见殷洪伸手要来夺,他连忙将阴阳镜揣进了怀里。 殷洪立即肯定了,殷郊拿他法宝要去救的根本不是哪吒! 思及眼下死的人里,哪个值得殷郊这般着急去救,殷洪不由得气极。 殷洪压低声量,瞪大了眼睛,暗暗威胁与殷郊说话:“你莫告诉我,你是要去救武王姬发!”殷郊这般做,这与“资敌”何异? 殷郊眼神忽闪:“我只是不想诵儿如你我一样,早早地就没了父亲。” “日后,他若知道身世真相,会如何看待今日之事?” “诵儿何等聪慧。今日是受了哪吒身死的刺激,才忘了你手里这面镜子。” “日后重提此事。你能保证他不怨怪你?” 殷洪闻言,想说自家侄儿绝不会那般对自己。但是话到嘴边却停在了口中。 殷洪承认,自己害怕殷郊方才说的这些话。哪怕他笃定这些话不会成真,还是觉得可怕。 殷洪暗道,与其这般担惊受怕,不如放手让兄长救了姬发那厮。反正自己原本就计划着,要姬发做商王后。如今救他一命,这计划倒不再是天马行空了。 殷洪当即说道:“我同意你用我这宝贝去救诵儿的生父。但是有一个条件。” 殷郊见殷洪松了口,心中生出喜悦。他眼中带出点点笑意,问道:“你且说来听听。” 殷洪毫不客气地说道:“你救活姬发后,便与他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日后他都要听你的。” “他若不肯,你就用白的那一面镜子,把他重新弄死!” 殷郊眼角微微抽动了一下,压根不乐意答应殷洪这个条件。他才不要武王姬发对自己“以身相许”呢! 殷郊理都不理殷洪,直接转身,向广成子所在的方位看去。 此时,杨戬、金吒、木吒已经投身到各自师父所在的阵法中。黄天化师父早带着燃灯道人跑了。他左右瞧了瞧,干脆就近选了风吼阵。 “慈航师叔,师侄来助你也!” 入得风吼阵中,黄天化大吼一声,声音洪亮,阵中怒吼的风声都被压下了三分。 而后,黄天化整个人被飓风吹出了三里地。他身下的玉麒麟更是被如刀的狂风刮去了一层鳞片。 正要大招“伺候”阵主董天君的慈航道人,瞧见黄天化被吹走,无奈地叹息了一声。慈航道人只得转身去救同门师兄的嫡传弟子。 四个三代弟子心愿是好,可惜他们进入阵法后才惊觉,这些阵法的可怕超乎他们的想象。这些阵法竟然已经彻底“锁”死,只许进不许出。莫说是他们,就是他们的师父都出不得去。除非他们师徒击杀了阵主。 但是这些截教修士得到阵法的加持,实力俨然达到金仙的层次,阐教仙人与他们对阵并不占优势。 最后,这一日里竟然只有杀气最盛的玉鼎真人抓准机会,一剑击杀白天君。 便是蛮横如玉鼎真人,两师徒脱离烈焰阵时,真人亦是身形踉跄,实力大减。 真人顶上三花竟是显出摇摇欲坠之势。 杨戬被师父护着,不曾在阵中受伤。他一面扶住师父,一面看向四周阵法。 杨戬对自家师父道:“徒儿去支援各位师叔。” 玉鼎真人正要找地方调息,闻言急忙阻止。 玉鼎真人十分明白地对弟子说道:“武王身死,神榜难封。眼前不过是你师父与众师叔杀劫临头。天意如此,你莫要再插手。” 真人叹息:“命里有时终须有,摆脱不得。如今看来,你师祖设下封神一局,为我们师兄弟挡劫,是错了。” 杨戬听出师父话中寂寥之意。他再次环顾四周阵法中受困的师叔们。杨戬最后选择听从师父的话,打消了出手相助的念头。 玉鼎真人师徒正在唏嘘中,一直留在西岐城门下的黄龙真人已经着急忙慌地跑了过来。 黄龙真人急急忙忙来到玉鼎真人身边,上下察看这位与自己关系最好的师兄。 看见向来要强,实则也是真强的玉鼎真人浑身是伤,黄龙真人唏嘘不已,顿时心疼得不得了,连忙关心起来。 玉鼎真人头疼地看了这个最不得元始天尊宠爱的亲传弟子一眼。 玉鼎真人气息虚弱地对黄龙真人说道:“罢了,武王身死,大周国运只怕在别人身上!老祖与师尊他们却被蒙蔽到今时今日,暗中施手之人只怕实力远胜老祖。” “而今形势混沌难明,你还是同我一起回去昆仑吧。” 玉鼎真人无奈叹气道。他平常虽不在意这个师弟,此时却是不大放心这个马虎仙人继续留在西岐这摊浑水里。 黄龙真人连忙点头。他憨憨应道:“我送师兄回玉泉山。” 玉鼎真人摇摇头,咬牙逼出最后一丝气力:“去终南山,见福德仙人云中子。”说罢,玉鼎真人连声咳嗽起来。 杨戬连忙一手托住师父虚弱的身躯,一手拽紧师叔的手臂,驾起白云,领着哮天犬往终南山而去。 西岐这边,姜子牙听到雷震子哭嚎的声音,当即整个人都愣怔住了。老丞相只道自己是不是真的年老体衰了,竟是出现了幻听。 等到看见道德真君架着燃灯道人向昆仑山飞去,姜子牙登时清醒过来,急忙奔向道德真君与燃灯道人。 道德真君身上带伤,又扶着一个比他伤势更重的燃灯道人,根本走不快,竟然让姜子牙施展五行遁术赶了上来。 姜子牙伸手一把就要扯住燃灯道人的道袍,被道德真君狠狠甩开。 姜子牙神情微微一愣。道德真君此前在西岐,对他的态度可是十分客气。 姜子牙为道德真君前恭后倨的变化暗自心惊。他连忙回神,向两位道人哭求出声:“两位师兄且慢来。武王如今身死,可怎生得好?还望老师与师兄赐下灵丹妙药,救他一救。” 道德真君嫌他烦腻,当即甩了脸色过来:“姜子牙你好生无礼!那武王贵为人君,他既死了,岂是寻常丹药能救的?” 姜子牙哪能叫道德真君这么几句话就打发了?他立即往前赶了赶,一把抓住燃灯道人的胳膊,苦苦求道:“武王关系封神伐纣一事,岂能冷眼看他这般死了?老师,当初你明明托了底,要保殿下在红砂阵中性命无忧的!” “而今这般,叫我如何向西岐交代?向教主交代?” 燃灯道人自昏昏沉沉张开眼。他胸口上还戳着一支神箭,伤口根本无法愈合,一直流血到现在。 燃灯道人不想被姜子牙误了自己的救命时机,直白与他说道:“都算错了!武王身无国运,才会死在红砂阵中。这是他的命道,如今我也护他不得!” “姜子牙,你且自回渭水,钓鱼去吧!” 说罢,燃灯道人使出一些力气,硕大的袖子一掀,将姜子牙甩开,将老道士掀飞了三千里,直接掀回了渭水河畔。 姜子牙重重摔在河边大石上。因着燃灯道人不负责任的说辞,姜子牙一时急火攻心,直接晕死了过去。 岐城内,雷震子将武王的尸身带回了王府。王府内顿时哭嚎一片。 等到王府挂上白绫,西岐所有的百姓都奔出家门,向王府汇聚过来。西岐无处不是哀哭悲泣之声。 这且不多提。 黄昏日落,夜幕降临时,太子殷郊怀揣王弟的法宝,偷偷摸摸地潜入了王府白虎殿。 白虎殿是专做灵堂用的。此时,武王姬发的棺材就停放在这座宫殿中。 太子隐蔽身形,走进灵堂,正赶上西岐三公子姬鲜与四公子姬旦争吵。 太子不方便立刻拿出阴阳镜把武王照活了。他干脆盘腿坐在窗下,瞅着灵堂内的闹剧。 让殷郊大感意外的是,公子旦竟然力主西岐立即开城门投降,尽量保下武成王一家,以全名声。 姬鲜却不肯同意,纠集了姬度、姬处几位公子,主张死战到底,一定要为武王报仇! 吵到最后,姬鲜忽然大声威胁:“姬老四我警告你,你若执意投降,本公子现在就宰了你!不为二哥报仇,你也配坐上二哥的王位?” 姬旦闻言,淡淡道:“这个不用你担心。二哥早有旨意给我。他若出了意外,由大哥继承王位。” 正满面哀愁,曲不成调,痛到哭不出的伯邑考闻言,茫然抬头:“啊?” 姬鲜也是十分错愕,随即他脸色更加狰狞。 姬演抬手指向伯邑考,十分不屑地质问姬旦:“他当王?他根本不中用!他当王,与你当有何差别?” 姬旦语气依旧平淡,说出口的话却惊住了在场所有人,包括盘腿吃瓜的太子殷郊。 就见姬旦垂着眼帘,回答姬鲜的质问道:“我去朝歌做人质。”
第094章 就是舍不得送你了,怎么滴? 太子殿下没有料到,西岐四公子竟然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 伯邑考、姬鲜等姬家子弟比太子更加吃惊。 伯邑考连忙摆开长琴,起身快步走到姬旦面前:“我是长兄,便是去做人质,也应该由我去。比起我这个没用的兄长,西岐更需要你!” 姬旦手里捏着武王交给他的那枚玉佩。他朝伯邑考摇头。 姬旦走步上前,靠近到伯邑考身侧。姬旦几乎贴在伯邑考耳边,极轻极轻地说了一句话。这句话轻到只有伯邑考能够听清,就是说话的姬旦本人都听不见。 伯邑考一双桃花眼立即瞪得圆圆的。坐在窗下的太子瞧着伯邑考这副惊讶的模样,都忍不住好奇,想知道姬旦刚刚在他耳边嘀咕了什么。 伯邑考嘴唇微颤,脸上表情似笑更哀。 伯邑考同样轻声询问道:“所以你去朝歌……” “那是二哥唯一的血脉。旦愿拿出所有去保护、照料他。”姬旦依旧贴在伯邑考耳边说道。 姬旦不忘叮嘱长兄:“此事不宜散布出去。还望兄长为二哥,为我们的侄儿保守这个秘密。” 伯邑考止不住鼻尖发酸起来。他猛然退后一步,右手捂住口鼻。他微微弯腰,眼泪夺眶而出。 他的二弟后继有人,真是太好了! 伯邑考应道:“你且放心,我绝不会告知别人。你安心去朝歌吧。我会……我会护好西岐的百姓的。” 姬旦双眼通红。现下,他得到了伯邑考的承诺,便能放心前往朝歌做他的“人质”了。 姬旦同样向后退了一步。他向伯邑考深深地俯身行礼,感谢这位兄长不畏艰难,临危受命,担下这份重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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