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图找到一个合适的姿势,他是说,能够抱起人的姿势来面对这个孩子,只可惜,终极人为数不多的抱人的经验,不是在床上美女在怀,就是少有的几次在战场上接住夜枭。用抱美女的姿势去抱自己儿子当然是绝对不可以的,但是如果用抱夜枭的姿势去抱小孩…… 这小孩他妈的还没有他的腰高。 头一次,终极人感到自己的额前泌出了冷汗,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因为他实在有点担心这个默不作声的孩子意识到,他这个所谓的爸爸居然连该怎么抱小孩都不知道该怎么做。这听起来未免有些太逊了,哪怕是终极人都觉得这好像有一点点的过分——可是说到底,这他妈难道不该是夜枭的错? 是夜枭把奇奇怪怪的,爸爸就应该抱孩子的念头灌进这个孩子的脑袋里面去的。既然是他灌进去的,那他他妈的就该负起责任,在像是这种时刻英勇地站出来,承担起将小孩抱在怀里的责任。反正用一堆所谓的父母应该爱小孩或者孩子应该是被爱着的这样的糖衣炮弹洗脑孩子的又不是他终极人!凭什么他要在这里替那个垃圾夜枭擦他该死的屁股? 他终于还是天才(并勉强)地找到了一个似乎可以把孩子抱起来,又不用担心孩子跟伸缩猫一样,出现上身起来了下身还在地上的合适姿势(他的理智知道这不可能发生,但这是夜枭的儿子,谁他妈知道这个男的的基因会不会让自己所有的小孩都变成一群可以伸缩的奇怪猫头鹰?)。而就在他试图伸出手时,他听到了一阵急促的呼吸声。 当他的大儿子加西亚破门而入,此时距离卡尔突然的拔地而起才过去不到零点三秒。 “对,对不起。”那个急匆匆地跑来,惊慌失措到一点不像是夜枭的小孩单手扶着门框,喘着粗气说,“我发现我把道格拉斯忘在这儿了。我是说,呃,因为他已经会走了,所以我以为他在我们身后跟了上来,我是说……” 他的脸涨得红红的,那种努力分辩——就好像努力让终极人不要大发脾气的笨拙的样子,在这种时刻倒也不能算是完全的不讨人欢心。 “我这就把道格拉斯带走。”而当他迅速的跑过来,急急忙忙,生怕终极人发火的时候,终极人甚至可以说,这个孩子是有一点点可爱的(至少比他最小的弟弟要可爱太多的)。“不好意思,打扰到您了……” “你多大了?” “什么?”那个弯下腰一把道格拉斯抱了起来,其熟练程度让卡尔怀疑他到底抱过多少个孩子的小孩下意识地回答。“我九岁了。” 当他回答的时候,他似乎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发音对于氪星语来说存在着一种非常微妙的不协调。 氪星语是一门对舌头的灵巧度要求非常高的艺术,例如当他们要发出岁或者与之类似的卷舌音,他们的舌头会灵敏地打出两个回弯并吐出一个轻快的鼻音,这是一种地球人无论如何努力,都从种族的角度不可能达成的动作。 当加西亚回答他的时候,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他发出的声音是人类式的,某个地球人在学习这门语言的过程中,通过借鉴俄语或是法语的经验,笨拙地试图模仿出一个近似的音调时所会发出的那种声音。 夜枭害得他儿子氪星语发音不准确。卡尔心想,他知不知道矫正孩子一个错误的发音需要多久? 他不知道,卡尔想,这就是为什么夜枭总是这么的糟糕而不负责任。 “那……我先带他走了。”抱着小孩的加西亚试图向他鞠躬行礼道。“希望父亲能尽快回来……终极人阁下。” 而那个趴在自己哥哥肩头,虽然在被抱起时没有反抗,但是现在,仍旧趴在他大哥的肩头,用着他蓝得发黑的眼睛盯着卡尔的道格拉斯,则慢悠悠地吐了个泡泡。 “再见,爸爸。”当他被带出门时,有什么人清晰地开口说。 这就令卡尔禁不住露出了一个冷笑。 他看着自己怀表里嵌着的那张小小的照片,在照片里,他的六个孩子为了挤进镜头,或趴或跪,相当困难地挤成了可爱的一小团。 在左后方站立着的是努力做着所有人的大哥哥的可靠的加西亚;右后方,性格上相当冷静却会在被夸奖时忍不住偷偷高兴的埃利亚斯;长得最像卡尔,也是所有孩子中胆子最大的艾妲和乍一看似乎很像他,可却是所有孩子中最为任性的托米莉丝一起跪坐在她们两个兄长的腿边;永远口无遮拦,眼睛亮亮的亚当斯…… 还有才刚刚会说不到十五个词的句子,但绝大多数时候似乎根本连话都懒得说的道格拉斯,他们在拍照时还不过是两个小娃娃,被两个姐姐小心地护在照片的最中央。 他们每个人都有努力地将自己挤进镜头,就连最小的两个也一定明白了,这是在做着某种非常重要的举动。他们每个人都在用着属于他们自己的方式笑盈盈的,面对着面前的摄影师。而哪怕是在这种时刻依旧会抿着嘴板着个脸的道格拉斯,托马斯也知道,他的眼睛里是闪烁着几分的高兴的。 “……”可惜。 当一阵凉风擦过他的耳侧,夜枭已经弹跳了起来,他堪堪闪过了那枚锋利的蝙蝠镖,下一秒,金黄色的套索从他的腿侧径直滑过。 “我早已料想,事情不会这么结束。”他一只手扶上了战术腰带,正对上的是在一秒钟前从传送门中出现的正义联盟,“不过没关系,那不重要。” 被下意识丢回到护心甲中的金色怀表,于黑暗中闪烁出了微弱的亮光。
第14章 Notes: (See the end of the chapter for notes.) “你疯了。”蝙蝠侠怒视着那个站在高台上的男人,嘶声说。 就是这话,让原本沉默寡言着的男人倏地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他看上去真的很高兴。“这重要吗?那么多的平行世界,你总能从中挑中一个你喜欢的我。事实上,”他的表情被遮掩在了灰黑色的面具之下。“你会发现,我们两个其实很是相像。你的每个姿态,每个装备,每个面具都在尖叫着同一件事,愤怒、绝望、焦虑。让人想要知道到底是什么可怕的事才让你走上了这条路。” 不过那并不重要,夜枭笑盈盈地看着他,没有什么事情真正重要。 “你在策划什么,为你的炸弹拖延时间,讲我到死?” “事实上,”那个男人掏枪的速度甚至比对方的闪避还要更快一步——他在那一刻确实咧开了嘴,快活地微笑了起来,倘若有什么人能够看到他面具下的眼睛,他们会发现他灰蓝色的眼睛正在愉快地闪烁着,闪闪发光。“我准备打你到死!” 所以,现在有一件事情是清楚明了的。 夜枭喜欢他。 他喜欢他,爱慕他,不然这解释不了为什么他会试图在这样一个他早已决定毁灭了的世界上认真地照顾他们的儿子,不仅如此,他还背着终极人,偷偷教这些小孩氪星语。 说真的,学习一门已经死去,并且肉眼可见不会复生的语言,真的很重要吗? 卡尔无法确定这件事是否该被判断为重要。一方面,身为氪星之子,一向自恃他的外星身份的终极人自然不会说,学习氪星语这件事本身是毫无价值的——他们有一整个宝库的知识可以拿来利用,而里面凌驾于地球的科技数不胜数。可是另一方面,说实话,他又不是真的需要用到这么复杂的东西。他是说,他是终极人,他有无穷的力量,极限的速度,钢铁的身躯,不仅如此,他还有热视线和冰冻呼吸,整个地球就不会存在什么真的可以伤害到他的东西。既然如此,即使人类的科技又往前发展了几十亿年又能怎样?他们难道还能真的用那些小玩具伤害到卡尔和他的孩子们不成? 他是天生的统治者,是注定要君临在这个世界的霸主,而自然,像是这样被刻进骨血里的身份,即使他没有学习到那些必备的氪星知识也是一样。况且,飞船里的电脑有着一整套可以直接灌输进氪星人脑子的跟氪星文化相关的知识的系统,而又有什么人会在能够在吃一个汉堡包的时间就掌握了全部氪星语言的前提下,还费心费力地试图用最古老也是最笨拙的方式教会自己的孩子氪星语呢? 要知道,就连氪星最抗拒科技的那群人,那群所谓崇拜着原始时代的遗老遗少,他们也宁愿让自己的后代接受氪星机械的教育:准确、无误,还可以消灭掉大多数地域造成的拗口口音的差别。在地球上,卡尔听说有一个神话传说叫巴比塔,神明发现了如果让全世界的人类齐心协力地共用一种语言,那么他的地位就会因此而受到威胁还有动摇。所以他降下神罚,让整个世界充斥着不计其数的语种和区别。但是氪星人用他们的科技消灭了这种种族的分歧,他们用科技抵达了神明的高度。 而现在,他的孩子们却要开始操起一口跟氪星任何一个地域都没有关系,纯粹是因为他们有一个地球的父亲,而不得不拥有的混合了氪星与地球特点的古怪口音。 卡尔应该为这件事感到恼火,他应该为夜枭让自己的儿子们不再是一个纯然的氪星人而感到生气。 但是与之相反的是,当他开始认真思考起这件事的时候,他感到了一阵愉快的飘飘然。 因为,夜枭,那个对一切都缺乏兴趣,永远看不出喜怒,只是会在众人行动时站在一边,整个人维持着一种介乎于不置可否与无动于衷之间的,冷淡的让人难以捉摸的夜枭。 “如果那家伙什么时候真正认真起来才会是可怕的事。”超女王说过的话犹在耳畔,“说真的,你能够想象出来吗,像他这样的人居然会对什么东西感到执着?” 我从来没有见过像是夜枭这么凶戾的男人,如今,就连她说过的后半句话,在卡尔的眼里也变得像是褒奖一样,宛如天籁。要么不做,要么做绝。考虑到他一向对所有的事都兴致寥寥,我毫不怀疑自己会可怜那个被他看上的东西。 而现在,卡尔成为了被夜枭看上的那个人。 很难形容,这句叙述在卡尔的脑海里累积并变化成了多么讨人喜欢的一个念头。所有夜枭曾经让他费解过,乃至于是恐惧过的行为如今全部都找到了答案——为什么他要在卡尔离开后试图追回卡尔,为什么他会在很多时候对待卡尔如此粗暴,又为什么如此多的时候他会在不经意间透露出自己的温柔。他甚至理解了为什么那天他们做爱的时候,夜枭伸出手,似乎真的想要活活地扼死他。他从这些看似矛盾截然相反的行动里品味出了一丝渺茫的绝望。而夜枭曾经出现过的那些像是蒙了层布一样,让人无法理解乃至于是充满惶惑着的行为,如今卡尔也全部都找到了答案。 他爱他,卡尔想,他被他的的魅力征服,所以才会如此绝望地跪倒在他的脚下。他曾经以为夜枭古怪的行为是因为他性格天然的沉静使然,但如今看来,那只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家伙在挣扎着向他求欢。那些曾经让卡尔觉得难以理解的行为,如今看来,都不得不说让人有着几分得意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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