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睛睁得溜圆。 “你脸红了,富加见。”他奇怪又兴奋地宣布这个发现。 神名深见迅速回忆了之前几次对方脸红的场合——然后发现按次数来说是自己更多,对方比自己更游刃有余。 于是他更不解了,刚才貌似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普通的对话。 于是他伸手去摸了摸对方的脸和额头,提出一个实际但对时空旅人来说有点好笑的问题:“应该不是暖气的原因?” 拉弗格:“……” 拉弗格被他的“天真”逗笑了,也有可能是气笑,但神名深见向来如此,他完全能理解这个人的脑回路:对方只在自己面前这样,他甚至觉得可爱。 他抬手握住神名深见想要收回的手,认真道:“当然不。” 神名深见歪了歪头,他是真的迷惑,这让他在拉弗格眼中更像一只小狗狗了,露出肚皮的那种。 “我只是普通地握住了你的手,想要捂热,动作上和你现在对我毫无区别;所以你为什么脸红?”他说,“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拉弗格只是将一侧脸颊贴到神名深见手心,笑眯眯地道:“猜猜看嘛。” 神名深见:“……” 厨房里汤锅散发的香气已经飘进客厅,是即将开饭的前兆。 他觉得将其当成一个小游戏也未尝不可。 神名深见没急着抽回被牵住的手,模拟之前的姿势,他试图揣摩同位体之前的想法。 他严肃地打量对方。 一样的脸,一样但色调稍显晦暗的眼睛,诚恳看来的样子有点像狗狗眼,以及拉开的衣领下一样的锁骨……穿得真少,只能算勉强挡风,难怪手一直冷。他想。 视线本该向别处移去,但神名深见努力了一会,没挪开,光下的苍白肤色上有锁骨的阴影,线条和构图莫名晃眼。 他想起几个月之前在泳池的那一幕。 惨遭强吻后怒气上头,他咬了对方肩膀一口;湿漉漉的青年在水中指向嘴唇又指向咬痕,水珠从脸颊和锁骨处滑落,暗示性的笑容在此刻浮现脑海,似乎有了别的意味。 “……”神名深见开始觉得自己是个变态了。只是锁骨、只是那样正常的场面,他竟然忘不掉。 此刻左手贴着对方的脸颊,稍微用力就能去碰碰关注到的那几个部位,但要是做了又要怎么解释?他自己都不清楚原因。 沉默中他视线上移,本想转移注意力,却对上看着他目不转睛的拉弗格。 那双色调较深、群青色的眼睛亮了起来,不止一个度,像倒映天空的海面,神名深见心里一个咯噔。 “你得看看镜子——”拉弗格兴奋地宣布道,“神名先生,你脸红了!” 神名深见:“……” 他说不出话,片刻后一头撞入同位体怀中,把他压倒在沙发上。 “要什么镜子,我看你就能知道了!”他恼怒地说,“你和我一个样!” 毫无反抗的拉弗格仰面躺在沙发上,胸前压着神名深见的脑袋,伸手一摸就是顺滑的短发。 “哈哈哈哈,你说得对,神名先生。”他笑得胸膛震动,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背,又环住腰,“我们是一样的。” 但短暂的沉默后,他们都没有揪着彼此“为什么脸红、想到了什么”这个问题进行探讨,只是静静躺在沙发上,直到屋内的香气浓郁到无法忽视。 神名深见清了清嗓子,挣开同位体手,从他身上起来了。 “再不吃晚饭,时间就不够了。”他说,伸手拉住同位体,将他从沙发上拽起。 “好哦。”拉弗格乖乖地跟着他去了厨房。 * 吃过晚饭后,两人决定外出散步消食,顺便从神名深见的车上拿他带过来的换洗衣物和一些用品。 神名深见把车停到了公寓区的另一头,这也是拉弗格在进楼道之前什么都没发现的原因。 在街道上走了一个来回后,就到了睡觉时间。 他们为此发生了冲突。 “我有第二套床上用的东西,”拉弗格不知道为什么提出了分床睡,“次卧也很干净,我前几天才喊家政来打扫过,神名先生你可以睡主卧。” 神名深见一喜,他其实还更习惯一个人睡;但转念一想同位体这么说有点奇怪,本能地怀疑起来。 “你在打什么主意?”他问。 “我能有什么,”拉弗格为自己叫屈,“你不该高兴吗神名先生,而且分开睡才是正常的吧。” 神名深见半信半疑,但睡意已经涌了上来,就算再觉得不对,他也没心思管了。 “那就这样,我睡主卧。”他说,打起了哈欠。 拉弗格站在门外,乖巧地看他进屋,在他关门时挥挥手,笑着道:“晚安,神名先生。” “晚安。”神名深见说,将门合上,神色有些微妙的变化。 他严重怀疑同位体打算做点什么,但想不出,这让他有些好奇。 他转身脱掉拖鞋上床,打算将一切交给之后的自己,现在他得享受睡眠了。 …… 深更半夜,天空乌黑,风在街道上呼啸而过,客厅和卧室的门窗都微微地振动起来。 而这对主卧中的神名深见并无影响,青年把头埋在被子里睡得很香,如果他能安然睡到天亮正常起床,那么这就是好的一晚。 但屋外的短廊上,踩着拖鞋的拉弗格悄悄从次卧探出头,挪出身子又小心翼翼带上门,站在主卧门前徘徊片刻,拧开了门把手。 这一点动静已经足够让警惕性强的人醒来,但神名深见睡的有点懵,半梦半醒间还以为自己在梦里重温同位体爬床——毕竟他又不拒绝,同位体为什么又要做? 直到他反应过来,衣料摩擦、呼吸和心跳都足够清晰,绝非梦境。 而人影已经立在床边,幽幽的视线就算隔着被子他都能感觉到。 神名深见:“……” 神名深见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他从被子里探出头,左手边微微下陷,对方的膝盖已经压上床,正打算把枕头塞到被子里面。 一片漆黑中,他们都看见了彼此。 拉弗格嘿嘿一笑:“睡得好吗?神名先生。” 神名深见:“你说呢:)” 下一秒,他撑着床弹起来,掀起被子劈头盖脸地往同位体身上罩,后者不知道是心虚还是猝不及防,被他隔着被子压到了床上。 “你是睡不着来找家长的小鬼吗?!”被打扰睡眠的神名深见气急败坏地骂他,“而且你自己提出来要分开睡的!难道你还不习惯了?” 拉弗格费力地从被子中挣出一个脑袋,毫不心虚且理直气壮地道:“我想怀念一下爬床的乐趣,你会理解我的吧?神名先生。” “我理解个鬼!”神名深见更气了,“这是你的理由?在承认是狗之后又要当鬼?你是肯定我不会彻底对你生气是吧?!” “难道不是?”拉弗格反问,他把手伸出来,摸索着牵住身上青年的睡衣下摆,无辜又格外自信地道,“至今为止,你从来都没有这样过,是你惯的我。” 虽然话说得坦荡又毫不要脸,但拉弗格还是懂不要太过分,下一秒他果断继续另一个话题。 “当鬼也不赖。”他笑眯眯地说,猛地挺身坐起,另一只手揽住神名深见的肩膀防止他摔下,“你想知道除了爬床,鬼还可以做什么吗,神名先生?” “我这可是为你的羞耻心着想。”拉弗格坦坦荡荡地说,“爬床算是最不过分的了。” 被揽住肩膀的神名深见去掰他抓着自己睡衣的手,没急着说话,黑暗里拉弗格倒也乖觉,松开了手。 然后神名深见抓着他这只手,冷笑道:“确实,但你也没必要装的冷静,你只说,你敢不敢?” 拉弗格骤然失语:“……” 神名深见伸手按住他的肩膀,得胜一般地拍了拍,笑起来道:“好了,睡觉吧。”
第153章 想起来的 * 直指核心的神名深见神清气爽,半夜被爬床的不满已经完全散去了,同位体没有反应,他不由得又哄道:“来都来了,我也不赶你,一起睡。” “还是说,你希望我也对你做点什么?”他好奇地问,探身去开床头灯,打算看看对方现在的表情。 但他没能开成。 沉默的拉弗格忽然有了动作,在他全然松懈的情况下将他扑倒,神名深见愕然中脑海里闪过对自己身体素质一向极好且稳定的庆幸,否则突然来这一遭腰都得折了——不对,走神了! 同位体又搞突袭! 神名深见眉心直跳,他伸手抵住对方的肩膀,倒也不气,调笑道:“怎么?你要对我做过分一点的事?” 短暂的停顿后,他对此发出一声嘲笑:“哈。” 按住自己双肩、压在身上的成年男性足够有力量,呼吸和心跳也在距离缩短下清晰得像在耳边,但神名深见还真不觉得同位体敢做出来什么。 “这你就不懂了,神名先生。”拉弗格嘴角下撇,为自己被轻视感到不快,但他很快又笑起来,“我比你了解中的更有勇气——否则也不会强吻你了,难道不是么?” 他轻快地说着,空出按着肩膀的一只手在黑暗中去摸神名深见的脸颊,察觉对方身体紧绷一瞬后笑得更开心了。 “与你认知中的我相比,”拉弗格没有再动作,慢吞吞地道,“我这个本来就是从没有的不同了吧?刻板印象要不得——即便我们关系再深切。” 近似忠告的话语由同位体说出,神名深见拧起眉,本能地便感到不快:“你在说胡话?我当然懂你是什么人!” 走上不同道路的个体差异判若鸿沟——他从来都很清楚这件事,也相当理解某些事上自己与同位体的选择不同,现在对方却说他有刻板印象? 太荒谬了! 难道他还能不懂“另一个我”是什么样吗?! “至于你是变态这件事——”他又说,“我又不是不能理解。” 无安全感导致的占有欲,加上寂寞混杂成的言行倾向,神名深见一直是这样认为的,他甚至还从同位体渴求的贴贴里自己也咂摸出来了乐趣——时空旅人大概只有面对“自己”才能放松自己,以肢体接触的方式确定自己在漫长岁月中的真实存在感。 “……”拉弗格被他的逻辑打败了。 他其实很清楚神名深见的想法,这也是对方一直纵容他,就算生气也不会太久的原因。 某种意义上,这是正确的。神名深见是他失去以来第一眼就想要去触碰、连拒绝都不行的人,所以现在他知道,不管是拥抱、亲亲还是贴贴,都只是满足自己的一步步。 可即便神名深见如此纵容,那份欲望也并未平息。 “不一样。”他强调道,“你确实了解我,但如果我也不懂,你也能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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