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汽车驾驶的声音远去,沉寂的客厅里,翻书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在无人能察觉到的地方,舒展的桃树树枝微不可闻的移动了几毫米,落下的阴影刚好替橘真夜遮挡住恼人的阳光,橘真夜没说话,他靠着玻璃门边,静静的看着随风摇曳的桃花树。 时间无声流淌,大概是高中生放学的时间,门铃再次响起。 是的场静司到了。 橘真夜给他打电话,让他自己从门口的花盆下拿钥匙进门,还打发他开冰箱拿零食。 这种小跑腿的工作的场静司是不爽的,毕竟他是少爷,但一转头看到仿佛死鱼一样的橘真夜,又只能放下书包拉开冰箱。 死鱼一样的橘真夜继续指挥:“别拿酸奶,就剩两罐了。拿旁边的汽水。” 一进门就血压飙升的场静司额头又蹦出两个井字,他把汽水远远丢到橘真夜手里,“我说你啊,到底要摆烂到什么时候?” “摆烂什么的,”橘真夜一边盘腿坐起来,一边打开汽水,“你说话还真是难听啊,我难道不是一直有在好好生活吗?” “你这样也叫好好生活?”嫌弃的的场静司也坐到露台上。 橘真夜很不满:“每天遵纪守法,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甚至还保持积极乐观的学习态度,怎么就不是好好生活了,我们家老爷子活着的时候都不敢想我还能过上这样的好生活呢。” 的场静司一顿,沉默下来。 橘真夜仰头喝了一口汽水,又懒洋洋的靠到玻璃门上,璀璨的眼眸里倒映着迎风摇摆的桃树。 “要知道,在他们死去的时候,眼睛里可全都是‘这个孩子以后就要颠沛流离的生活,每天都会被怀抱仇恨的妖怪追逐,恐吓,伤害,直到某一天彻底死去了啊’的悲伤,嘛……你怎么一副马上要哭出来的表情,的场家的少爷感情这么脆弱吗?那,除妖师的未来可怎么办啊!” 的场静司:“……” 的场静司:“呵呵,你能活到现在真的是一件很让人觉得震惊且困惑的事情啊。” 橘真夜:“……总感觉你在骂我。” 的场静司:“不用感觉,我就是在骂你。” 橘真夜:“……” 橘真夜笑眯眯的撑着下颌:“所以,你今天是特意过来骂我的?” 的场静司:“……” “看来确实是特意来骂我的,”橘真夜笑眯眯的指着自己“但是,我最近没惹你吧?难道是迁怒?是因为最近在横滨清理妖怪太过忙碌,还是因为名取君依然在拒绝你的组队申请?” 的场静司:“…………” 的场静司努力优雅微笑:“你是不是真的很想死?” 橘真夜顿了顿,抬手做了个自己给自己禁言的姿势。 但禁言没两分钟,又再次开麦:“我记得,你是去年遇到名取君的吧?也是在除妖师集会上?” “嗯。” 下午的阳光依旧耀眼,凝结的水珠顺着汽水罐流到露台上,的场静司第一次见名取周一确实是在除妖师集会上,那时的名取周一都不算入行,一个单独的少年,没有基础的知识,也没有合适的引导者,只是凭借着追踪到的一点蛛丝马迹就闯进除妖师集会里,还不巧遇到找茬的妖怪。 后来,他们同路,一起祓除了一个作恶的强大三角妖怪,他就顺势提出邀请——作为的场一族未来的族长,肩负着家族的未来,他确实需要一些强大的下属,但名取周一拒绝了他。 短暂的同路后分道扬镳,真是很遗憾,不过,不得不说,名取周一的天赋确实很好,短短一年时间,就已经成长到独当一面的地步。 “毕竟,名取家也曾经是除妖的名家。” 橘真夜表示理解。除妖师和异能者有很多的不同,异能者的诞生很随机,至今没人能够整理出异能者诞生的规则,倒是有些走歪的组织机构暗地里做着人体研究,据说横滨内的擂钵街就曾是某个人体异能研究机构的遗址;除妖师则不同。 除妖师的传承是偏家系传承,一个强大的除妖师孕育的后代,很有可能也是强大的除妖师,不过也有例外,比如他自己就是例外,而且是比较离谱的意外,因为,他是诞生在除妖世家里的异能者。 “名取家是擅长御‘纸’的名家,曾经也很辉煌,只是因为没有合适的继承人,后来为了不被妖怪报复就抛弃了除妖师的身份,还被业内嘲笑为‘胆小的一族’,却没想到新生代却诞生了被诅咒的孩子。” 橘真夜诧异地回头。 的场静司沉默了一下,“和你的不同,周一君的身体里是一只妖怪‘壁虎’,他就是因为想要了解身体里的诅咒,以及想要消除诅咒带来的不安和恐惧,才会想要成为除妖师的吧。明明已经三年级了,面临升学的压力,但还是一有空就到横滨去清理从港口逃逸的妖怪。” “欸——”橘真夜拉长了尾音,“原来是这样,那还真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啊。” 远风扰动檐铃,发出清脆的细响。
第27章 【“你该不会是变态吧?”】 在今天之前,橘真夜并不知道名取周一也被诅咒的事情。 毕竟,游走在名取周一身体里的‘壁虎’是妖怪的形态,而他自己是异能者,开异能的情况也只能通过对因果的观察看到妖怪的踪迹——‘壁虎’藏在名取周一的身体里,并不具备完整独立的因果线。 不过…… “话又说回来,”橘真夜眨了眨眼,“你今天突然跑过来是想要问我妖怪的诅咒是怎么回事吗?” 的场静司顿了顿。 橘真夜弯起眉眼:“不知道哦。我身体里的诅咒和名取君的诅咒不同啊,我身体里的诅咒扎根在心脏里,已经变成了我异能的一部分,名取君的‘壁虎’显然不是,嘛,这也是很正常的吧,毕竟世界上的妖怪这么多种,人类甚至没办法将他们完全记录下来。” 怎么记录呢,人类的生命这么短,而妖怪的生命那么长。 的场静司不说话了,他仰起头看着花园里的桃花树,他其实没抱什么希望,就是随便问问。 风里又安静了一下。 气氛有些沉凝。 “那个……”橘真夜忍了忍,没忍住,“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说你一年前遇到名取君的时候,是因为觉得他的天赋高低算是天才,所以才想着邀请名取君加入的场一族的吧?但是在一起祓除妖怪的时候,名取君认为你很难相处——” 的场静司:“你说谁很难相处?” 橘真夜从善如流改口:“名取君认为自己没办法接受你的除妖理念,于是分道扬镳。” 的场静司:“……” 虽然有吃瓜的嫌疑,但橘真夜十二万分的诚恳:“所以,我很困惑啊,你是怎么知道名取君想要成为除妖师的原因跟身上的诅咒有关呢?” 的场静司:“…………” 橘真夜:“欸,这难道就是特别关注吗?” 杀气一瞬间飙升,的场静司都气笑了。 “你在质疑什么,”黑化的的场少爷原地开大,“这种事情不是有眼睛就能看见?你那位形影不离的监管者要是在现场的话,可能只要三分钟就能把名取周一的底裤扒下来——所以,说起来,太宰君呢?” “……去打零工了。” “……” “……” 沉默的的场静司沉默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到橘真夜手里。 茫然的橘真夜茫然的看着他。 “这是这段时间祓除妖怪的赏金,”的场静司目光怜悯,“没钱用可以找我接两个除妖师的单子,实在不行,你就叛逃去异能界扬名立万吧。别担心司法机关局会找的场家的麻烦,因为你叛逃的下一秒,我就会继承家业,然后立刻发表断绝关系的声明的~” 橘真夜:“……” 橘真夜:“…………” 扳回一城的的场静司悠然起身,他捡起自己的书包,离开时又想自己来这里的目的。 “啊,对了,横滨的妖怪已经基本清理干净了,只剩下一两个诱饵,虽然还没有京极夏彦的踪迹,但你让帮忙寻找的那个红发的狐狸面具妖怪已经有些眉目了,后续有新进展我会再通知你的。” “嗯,谢了。” 橘真夜应答了一声,他依旧坐在露台上,太阳渐渐西沉,身后却没有响起离开的关门声。 感到奇怪的橘真夜侧过头去,就看到的场静司站在客厅的阴暗处,从困惑一点点变得清明的目光落在随风摇摆的花园里。 “橘真夜。” “啊?” “你该不会是变态吧?” “噗——”一口汽水喷了出来,橘真夜满眼都是不可置信,“你说什么?” 的场静司指着花园里摇曳的桃树,完全没有恶语伤人的反省:“因为我忽然发现,你对待太宰的方式和养花的方式很像,你该不会是恶劣到把人当花养吧?” 橘真夜:“……” “啊,你玩完了,”咬牙切齿的橘真夜开始变得狰狞,“我叛逃到异能界的第一件事,一定是带着异能者将满森林乱窜的除妖师都抓起来,然后关到大城市里当社畜!” 的场静司:“……” 的场静司的表情也狰狞了:“呵,你是真敢想啊?” “呵呵。” “呵呵呵。” 源源不绝的杀气开始满地乱爬,就在这时,大门咔哒一声打开了。 提着公文袋进门的渡边被杀气冻得冷不丁一抖,茫然又无助的问:“……你们这是在干嘛?的场君还没走吗?要留下来吃个晚饭吗?今天是真夜指名要吃的海鲜料理。” 的场静司理所当然拒绝了。 谁要跟橘真夜这个混蛋吃饭啊! 目送着不爽但维持除妖世家优雅的的场静司扬长而去,渡边却没有直接进厨房,他走到露台边,安静又沉默地从公文包里取出一份文件。 “你要的文件。” 橘真夜抬起眼睛,急促的晚风掠过平地,扬起他细碎的额发,璀璨的金色眼眸映入落日夕阳,一瞬间居然给人一种奇异的预知感。 就好像他知道这份资料里会有什么一样。 但,这怎么可能呢…… 甩开奇异的念头,渡边压低凝重的声音,继续说道:“能查到的内容很少,除了他在担任你的监管者时由异能特务科提交的基础资料之外,他从哪里来,做过什么事,引发了什么后果,这些都没有,他就像……就像是突然从异能特务科里冒出来的一样。” “果然如此啊。” “果然如此?” “嗯,”随手翻开文件,单薄的几行情报映入眼底,橘真夜笑了笑,“因为经常被异能特务科逮捕,所以我知道他们有一个十分擅长清除犯罪证据的异能者,啊,对了,我是不是没跟你说过,那位异能者还曾说如果有机会一定免费帮我清理一下案底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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