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太宰面无表情的把电话沉进海里。 “没有可以利用的人手嘛……” 太宰侧过头,远处碧海海天依旧,那些景色明明应该倒映在他的眼里,但实际上,只要有人能看见,就会发现,他眼底什么都没有,只有一点灰黑的沉寂。 四周重新变得死寂。 又在死寂之中,慢慢地响起微弱的呼吸。 安静的仿佛不存在的太宰重新迈开脚步,远处的战场还没停止,轰隆的响声昭示着事情正在滑向糟糕的境地,但他并不准备过去,他在思考着他能做什么。 他拿出手机,打开联系人名单。 名单上的联系人少得可怜,细长的指尖选来选去,最终,在坂口安吾的号码上停了一下,又向下一滑,停在渡边的联系方式上。 “这种时候,果然只能联系司法机关局了啊……希望他们来得及吧。” * 战场之中,狰狞的妖怪已经全部苏醒。 普通人看不到的地方,就仿佛百鬼夜行一样。 名取周一和式神瓜姬协力,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到逐渐适应,慢慢的守住身后的防线,而的场静司……作为除妖世家的继承人,的场静司正被打的满场乱窜,一边蹿一边搭弓把突袭的妖怪串成烤串,还要一边寻找被橘真夜丢开的纸符。 “所以,你到底把东西丢到哪里去了?” 因为近距离挨了一枪,橘真夜只能坐在爆炸的集装箱上捂伤口,不过妖怪太多了,海风又大,的场静司的话他只能靠猜,刚准备要回答,余光就瞥见的场静司连搭三支弓箭,箭矢破空飞去,两支串中狰狞的妖怪,第三支却隐秘的越过妖怪,朝着最后方的狐狸面具妖怪飞去,橘真夜想也没想,闪电般抓了个妖怪丢过去,呆滞的妖怪啪地一下撞到撞到弓箭的尾端,弓箭受力一歪,化成流光,消失在海天之间。 的场静司:“……” 名取周一:“……” 橘真夜:“……” 心虚的橘真夜摸了摸鼻子,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啊?你刚刚问什么,你的纸符?我不知道啊。” 的场静司:“…………”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的场静司再也维持不住除妖世家的优雅,冷笑出声:“你是对面派来的卧底吧?” 橘真夜:“…………” “所以,你到底在搞什么?十年都没关注妖怪,却突然大发善心想要减轻除妖师的负担?这是你能做得出来的事情?” 橘真夜沉默了。 橘真夜狡辩:“我可是一直待在正义的一方。” 的场静司都被气笑了:“正义的摆烂?” 橘真夜:“……” “不管你以什么样的心情,想为那位太宰君做什么,妖怪就是妖怪……” 橘真夜:“可是还不能确定他是妖怪呐。” 的场静司:“……那是重点吗?!” “嘛嘛,别那么生气嘛,优雅,要优雅。你可是除妖世家的未来,不过,快想想办法解决一下问题吧,”橘真夜指着自己的伤口,“我快不行了,伤口太大,血马上就要流干了呢。” 的场静司:“……” 名取周一:“……” “你要不还是快点死掉算了啊。”的场静司咬牙切齿。 随着愤怒的声音,带着流风的箭矢一下命中距离橘真夜最近的妖怪。 顶着跟死人无异的苍白神色,脱力的橘真夜又重新跌坐下来,他捂着还在流血的伤口,越过拥挤的妖怪,和还提着手-枪戴着狐狸面具的身影对视着,失血的冰凉即将剥夺意识,他看着对方往后退了一步,很快消失在集装箱的阴影里。 终于,橘真夜撑不住的,一头栽进黑暗里。 …… ………… 无法述说此刻的感受,橘真夜觉得自己好像被包裹在无垠的空洞里,四周很黑,很静,也很冷,冷得让人难受。 如果能多盖一张被子就好了。 或者打开空调。 如果可以的话,当然晒太阳更好。 但好像,既没有被子,也没有空调,更晒不到太阳,没什么力气只想要睡觉的橘真夜在意识里纠结起来,最终,因为实在冷得受不了,他只好费劲的睁开眼睛。 一睁眼,迟钝的意识回流,四周大片的白色倒映在眼底,橘真夜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夏日的阳光照到床尾,照在他身上盖着的被子上,透明的点滴一点点滴进血管里,橘真夜忽然就奇怪的不得了。 “我身上明明晒着太阳盖着被子,为什么还会觉得那么冷啊?” 守在病床前的渡边因为他的清醒才正要呼唤医生,听到这句话登时跳了起来:“会觉得冷是正常的啊!你的血都快要流干了!还有,我只是出个差,为什么你会搞成这个样子啊?!” 橘真夜:“……” 橘真夜撇开头。 啊,这个啊,他也不知道啊。 医护人员来得很快,他们井然有序的给橘真夜做完检查,换上新药,又离开了。 因为失血过多,橘真夜没什么精神,他躺在病床上,总觉得自己下一秒还会再撅过去,但迷迷蒙蒙之中,又不肯立刻昏过去,最后,强撑着身体将最后的力气用在表达困惑上:“好奇怪,为什么没看到太宰呢?” 渡边:“……” 橘真夜没看清渡边的一言难尽,他甚至没来得及等到回答就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已经是黄昏了,守在病床上的是正在玩苹果的太宰。 鲜艳的红苹果被抛到空中又坠落,橘真夜的目光跟着苹果一起落下太宰身上,太宰停住动作,脸上还是一贯的笑容,“太好了,橘先生醒来,感觉怎么样,需要叫医生吗?” 橘真夜认真的想了想,表情十分诚恳:“感觉还不错,就是特别想吃一个冰淇淋。” 太宰:“……” 太宰:“…………如果我现在给你吃冰淇淋的话,半个小时后,我就会被渡边先生挂到病房门口,脖子上还会挂上‘死有余辜’的牌子。” 橘真夜一时没忍住,笑了出来,一笑又拉扯到伤口,登时表情都狰狞了。 太宰只好放下苹果去找医生。 等到医生再离开,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病房变得很安静。 橘真夜没说话。 太宰坐在看护椅上,目光却看着窗外。 橘真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了一会儿,问,“怎么样了?” 太宰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就挑了重点讲:“目前没出什么大问题,的场先生最终在犄角旮旯里捡回自己的符纸,然后和名取君协力清理了大部分的妖怪,不过,有一部分的妖怪逃走了,随后司法机关局的科员们赶到,把你送到医院急救。” 橘真夜估摸着也应该是这样,不过他没去追问司法机关局为什么会在那时候出现在哪里,太宰也没有要讲这个的意思。 第二天。 收到消息的的场静司和名取周一来探病。 在司法机关局的特工层层审核下,拎着果篮的名取周一走进病房,身后是臭着脸的的场静司,这两人都穿着校服,大概是刚放学。 橘真夜笑眯眯的打了招呼。 名取周一放下花篮,因为没见到太宰,又问了一句。 橘真夜掂着手里的新鲜的红苹果:“被他的顶头上司叫出去了,大概要问清楚港口的事情吧。” 名取周一知道他们和政方部门有关,但并不了解确切的情况,更不知道太宰的顶头上司是谁,但这种事不需要细问。 简短的关切橘真夜的伤势后,名取周一才说起港口妖怪的后续事件。 “因为是妖怪的事情,我想你们可能没办法第一时间得到消息,所以就擅自过来了。的场一族临时召开除妖师集会,号召除妖师对逃逸的妖怪进行祓除,这段时间里,大概会有很多的除妖师进入横滨。” 橘真夜哦了一声,然后又感到困惑,“除妖师怎么进横滨?” 横滨的混乱程度远超想象,随处可见的犯罪,大大小小鱼龙混杂的各种势力,其中就有让政方都要让利三分的港口黑手党。 名取周一看了的场一眼,臭着脸的的场一言不发的背过身去,名取周一只好代替他解释,“的场君代表家族和司法机关局联络,司法机关局作为政方机构,会暂时的给除妖师们出具必要证书。” 虽然那些证书不是免死金牌,但也能在一定程度上保证他们免受非法组织的干扰。 想明白这点,橘真夜向名取周一道了谢,很快的,名取周一和的场静司也道别离开了。 病房里只剩橘真夜一个人,因为失血过多,虚弱的他被严禁离开病床,连到窗边晒太阳都不被许可。 养病的时间太过无聊,无所事事的他开始翻渡边从家里带来的漫画书,翻了一会儿又去打游戏,不到半个小时,收获一片红的惨痛战绩后,只能悻悻的丢开手躺回床上,躺了一会儿居然不知不觉睡了过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想到什么,整个人一蹬,坐了起来。 看护椅上,看书的太宰一瞬间转向他。 窗外夜沉如水,已经不知道是什么时间点了,两人隔着空气,安静的对视了三秒。 橘真夜揉了揉鼻子,被子一掀,就要爬起来。 恰好,这时,和医生交流伤情的渡边拉开病房的门,下一秒,发出尖锐爆鸣。 “你在干什么啊!!!” 这一声爆鸣把橘真夜吓了一跳,他脚一歪毫无预兆摔回床上,一动不动了。 “哦呀~”太宰鼓起小掌,惊奇的探身去看橘真夜,“感觉怎么样。” 橘真夜眼里的光消失了,他捂着摔到的伤口,面无表情的回答:“痛,伤口尤其痛。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渡边要来了。” 太宰眨了眨眼:“你也没问我啊。” 这是他最常用来应付太宰的话,橘真夜一噎,半天没说出话来,只能默默地把头埋进枕头里,试图躲避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 因为渡边的一声哀嚎,夜班的医生闻风而来,又再一次的处理了橘真夜崩坏的伤口。 本来那道伤口愈合得很不错的,这一崩,直接回到解放前,橘真夜只觉得本来就很痛的伤口更痛了,痛得都失去了颜色。 * 在第一次探病之后,名取周一时不时会通过邮件,给橘真夜和太宰发一些关于除妖师祓除妖怪的进度,比如今天的早上,哪个除妖师在什么地方祓除了什么妖怪,比如哪个妖怪又在哪里吓到了什么人。 尽管已经高三了,升学考试在即,有责任心的名取周一还是会尽可能的抽空到横滨处理逃逸的妖怪,有时是和的场一起,有时是一个人。 除此之外,他还会定期从情报网上读取与妖怪有关的情报,对这些情报感到不解和困惑时,就会发邮件询问橘真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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