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有些说不上来的心虚,我忍不住偏过头。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虚些什么。 “那个再说啦……”我保持着心虚的心情讪讪的说道。 另外,还有…… “我一直认为阿真是独一无二的。”我略过方才的心虚,轻声说道,“阿真是独一无二的,不需要做什么‘让自己和我不一样’的事情也是。” “所以由你来做是吗?你想一走了之,觉得我跟你不在一个世界问题就解决了?”阿真抱着手臂反问道。 明明从没明说过自己的想法,阿真却可以轻易的说中呢。 我在心里感慨着,此时阿真却显得有些恼火。 我有些纳闷,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我到底哪句话惹他生气了。 “至少比乱吃东西强。”我只好回答道,“我了解过异能体的概念,在异能力者死后,他的异能是有可能独立存在的。” 独立于人存在的异能体确实不是虚构的传说,港口黑手党曾经的准干部兰堂就是。他是超越者阿蒂尔·兰波的异能力,却在兰波死后,独立于他存在了两年。除了过分怕冷以外,与普通人没有任何不同。 既然有这样的先例,那么阿真也能做到才是。 “要是这么做了你就会死的话,我还不如乱吃东西呢。”阿真好像被我气笑了,说起话都带了些讽刺的、咄咄逼人的态度。 我更茫然了,被他的样子弄懵,完全不知道他为何会这样。 “可我不会死啊,我可以写故事回——”我开口解释道,结果被阿真打断了。 “那你还不如死了。”他冷声说道,打断了我未尽的话语,仿佛在压抑着怒火,“想当然的说那么多,你怎么不问问我是怎么想的。” 我愣住了。 “……你不想和我一样,你想做人。”沉默了片刻后,我压抑下那些不妙的想法,我复述了他曾经说过的话,末了觉得说的有点少,又补充了两句,“还有讨厌我,想要杀掉我?” 虽然觉得后面两句阿真只是随便说说,但万一我误解了呢? 阿真好像又被我气笑了。 “如果哪天我真杀了你,绝对不全是涩泽龙彦的责任。” 我在脑内缓缓的打出了一个问号。 最后的最后,我得出了某个荒谬的猜测,试探着问道。 “你是,不想让我回去吗?”我开口问道。 阿真很不爽的磨着牙,不情不愿的开口了。 “我想让你留下来陪我。”他的声音含糊的几乎要听不见了,“在几亿人里找四个人……太麻烦了,你在我就不用找了。” 我完全没料到阿真会这么说。 如果是这样的话…… “原来如此,我会纳入考虑的。”我点了点头,然后回答道。 “什么……意思?” “直接做出决定是非常不负责任的。”我认真解释道,“就是说,我还没考虑好要怎么做,如果加上阿真的愿望的话,我会更考虑留在那边。” 几乎在我话语落下的一刹那,阿真的所有恼火的、不满的情绪都消失了。 他接受了我的解释,再次后退了半步,与我拉开距离。 “行,我了解了。”他无比平静的说道。 现在的我看不出来他在生气了,但我觉得这比刚才他生气那会儿还可怕。 我开始有种焦躁的、不安的预感。 或者说早就有了,只是现在完全没法忽视了。 · 阿真被我气走了。他说他怕自己再不走会忍不住杀了我。 “不找涩泽龙彦做实践了吗?”按捺住那种令我不舒服的预感,我试图用各种理由劝阻他。 “你闭嘴,我自己去找。”阿真怒气冲冲的打断了我的话,想刀一个人的眼神完全藏不住,“不想和你这种人靠那么近了,你干你的事去,别来招我。” 想提出的问题卡在了喉咙中,没有任何机会说出口。 阿真退后了两步,融入了雾里。他刚才就和我保持了相当的距离,消失的特别快,在弥漫的雾气中找不到人影。 这种情况下这么可能放着不管,我完全没听从阿真的话,立马追了上去。 弥漫的雾气将能见度变得特别低,我连阿真的影子都看不到,更别说顺着追了。所谓的寻找的过程,也就是凭直觉瞎晃。 幸运却不幸的是,他最后真的被我追到了。阿真站在只剩枯木的花坛之上,手上拿着破碎的玻璃碎片,似乎没想到我会追上来,神情上有些意外。
第270章 救助 宝石的碎片已经不拘泥于手臂这点位置了,它们在他的脸上、身上、裸露的和不裸露的一切表面上浮现,再仿佛从未存在般隐去。 他看着我,露出了我不太能看懂的表情。 “我讨厌你。”他开口说道。 “阿真……”我倏地有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他咬住了锋利的碎片。 宝石碎裂的声音清晰的在我耳边回荡,下一刻,阿真消失了。 我感受到了异能的回归。 那种回归并不完全,带着某种滞涩的、如同掉线网络般的感觉。这种情况超出了我的预料,在我写的模组中、在我所准备的应对策略中,从来都没有包含这个环节。 我想过糟糕的情况,我可能不得不与阿真对立,最后用芥川曾用过的方法使他回归,让模组可以继续推进。我为所有失败的可能性写下注脚,再思考着应对的策略。我考虑了我能想到的无数可能,唯独没有想到过这种。 到底是为什么呢?在什么都没有完成的情况下,他为什么会打碎自己的宝石呢? 异能力是灵魂的基底。如果我和阿真的意志源自于同一样东西,那么我现在发现了—— 人可能连自己都不能理解。 我接近花坛,被薄薄的积雪绊的踉跄。直到触碰到冰冷的石台,大脑才再次开始运转。 阿真让自己消失了。 这个早就等于事实的认知充斥在我的脑海中。 原地只有被砸碎的玻璃瓶,碎片散落在地上,花坛上,在我碰到的瞬间就划了一道浅浅的口子,天气太冷了,连血都没流下来。血腥味弥漫在这片枯萎的花园之中。 我茫然的眨了眨眼睛。 ——所有的变化都有其契机的,让阿真抛弃自己的愿望打碎宝石的原因一定存在,只是我还没意识道。 我试图进行思考,可无论是脑海里还是外面,一切都是的空白一片。被不知名的胶质填满,塑造出窒息的感觉。 我反复复盘着阿真的行为,上次的、这次的,一遍又一遍。 阿真与我有相似的喜恶。 他讨厌这种控制感。 他想与它对抗。 他能很清醒的认知想法于实质。 ——所以他对我说他心里有数。 原来是这种有数吗? 在出问题之前打碎自己的宝石一了百了? 我逐渐触碰到答案延伸的触须。 ——阿真不能靠近涩泽龙彦。 在我晕倒时等待我醒来、用着与旁人无异的态度同我说话,他起初的表现实在是太淡定自若了,以至于令我忽视了在这片雾区中最重要的设定。 ——被分离的异能力会杀掉他的持有者,阿真之所以没动手,只是他忍耐下了罢了。 涩泽龙彦的异能力所激发的杀意会让他变得不自控,似是而非的话语也能挑逗他的神经。中心聚集的异能宝石会让他焦躁,越接近影响就越明显。 我突兀的意识到了一件我早就知道的事情。 ——找到费奥多尔、找到涩泽龙彦、找到我的车,这三件不同的事情其实可以被归纳为一件事情,因为是费奥多尔开走了我的车去找涩泽龙彦的,这两人一车绝对在一个地方。 当时的我们已经找到车了。 那时的阿真的自控力还剩多少呢? 我的心脏开始坠落。 他或许早就到极限了,所以才会拒绝与我靠近,用着过于突兀的态度问出那些问题。 他知道他想做的那些事可能做不了了,所以他想听听看我的答案。 然后他说,他讨厌我。 …… 窒息的感觉逐渐转变成了逃避般的生气。 只说一句讨厌我就跑掉也太恼人了吧。不高兴了解释也不解释就让我猜,窝里横组上大分是吧。 我在心里对阿真的做法指指点点,非常想把他拽出来晃着他的肩膀狠狠的说他两句。 想告诉他“我讨厌你”这句话是不能随便说,就算是我听了也会难过。 然而,这种事情只能想想,我根本做不到。阿真没法像普通人一样展现自己的想法和情感,该高兴的时候高兴,该生气的时候生气,只能压抑自己的情绪,在一切失控前一了百了的让自己消失。我也只能被迫接受这个结局,想改变什么都来不及了。 · 然而故事还要继续。 不知过了多久,我才摇晃了一下身体,站了起来。 抛开茫然的、不知所措的心情,只看待故事本身,一切的发展依然在可控范围内,如果对手还是涩泽龙彦和费奥多尔,这已经很难得了。 我拎起不小心扔在地上的医疗箱,朝花坛中心的喷泉走去。 血腥味的源头,费奥多尔倚靠在喷泉边,积献血在积雪上染成花,他的胸口微微起伏,显然还活着。 不但活着,他甚至还是清醒的,在我靠近后,他睁开了眼。 “真是了不起啊,禾泽君。”他气若游丝的说道,露出了微笑,“我看见你的异能力自杀了。『龙彦之间』带来的影响是客观的,他却不愿意杀掉你。所以选择了自杀,是吗?即使是涩泽君本人来了也会大吃一惊吧,你是怎么做到的?” 费奥多尔说出了和我想的一样的答案。 哪壶不开提哪壶。 有那么一瞬间,我是真的很想哐哐给他两拳。但一瞬间过后,我却没有任何想法了,我的内心异常平静,总归是什么都没做。也可能是被阿真占满耗尽了,无法再思考其他。 “现在这种局面,你应该说点好听的话哄我高兴才是。”我毫无感情的说着威胁的话,却没有丝毫兑现他的欲望,我看着他,想要让自己获得足够的诸如愤怒憎恨的情绪,但答案却是遗憾的否定。 明明对方做了背叛的行为,甚至要加害自己的性命,我却谈不上有多生气。 费奥多尔叹了口气。 “果然是错估了你啊,禾泽君……不过不算太迟。你对这一切都早有预料吧?”他这样说着,好奇的模样表演的恰到好处。 我回想起我那崩的妈都不认识了的计划,感觉有些窒息。 “是。”我开口回答道,蹲在他面前,抬开他的右手,使伤口裸露出来,低头打开医疗箱取出伤药、棉片和绷带,“我早就知道你会和涩泽龙彦见面了,他会捅你一刀也是我推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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