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木田盯着他看了几秒,对方神色上倒是没什么变化。一般来讲,你很少能在禾泽脸上看到什么丰富的表情。与人交流的时候好歹还会表现出一些难辨真假的热情,他不说话的时候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不过到有一个在侦探社人尽皆知的小技巧——调查员禾泽释之助并不擅长说谎,想知道他的意见是真心的还是只是在哄你高兴,看他有没有眨眼就是了。 这个小技巧是乱步先生无意中说漏嘴的,然后要求听见的人都不准告诉禾泽。 侦探社里确实没人告诉禾泽这件事,但除了禾泽之外侦探社的所有人都知道了。 把话说回来。社里的假并不难请,禾泽显然没必要在这件事上撒谎。不过国木田也没太深究,他只是“哦”了一声,然后收回了视线。 因为国木田的计划表不可能出错,现在处理政府委托事前安排的时间,不是研究禾泽在隐瞒什么的时间——为了不让自己生气,保持良好的心态,这事也不需要去研究。 二十三分四十一秒后,负责人事的事务员小哥在比规定时间迟来了四十多分钟后到了侦探社。禾泽释之助很快蹭了过去,交上了自己的假条。 并且得到了事务员小哥爽快的批假。 国木田余光瞟到禾泽的桌子,上面放着一个出差用的手提箱。 他很快意识到了禾泽请假是要去做什么,但什么也没说,依然在按部就班的处理文件。 只在请到假看上去心情不错的某人拎上手提箱、跟国木田打招呼说再见的时候“嗯”了一声。 · 午休时间,国木田在漩涡咖啡厅里喝咖啡。 贤治在和老板讨论要选用那个季节成熟的小麦制成饮品味道更好。 芥川在往焙茶里加第五颗方糖。 这位想要寻找妹妹的少年过的并不容易,距离他拿到最后一个印章还差三十二次解剖手术。 在留下了巨大的心理阴影后,芥川挣扎了两周,也就只坚持了四次。被与谢野医生嫌弃说心理素质不行,但到底是没进行下去了。 听晶子说,她有提出换些更简单的项目,比如替她拎一个月的包什么的。但天知道芥川跑了一趟镭钵街后经历了什么,总之回来之后态度就发生了极大的转变,完全忘记了他一周前说的“人的承受能力是有极限的”的说辞,坚持要完成被解剖四十次的壮举……虽然进度有点缓慢。 国木田当然有就这事问禾泽到底发生了什么,毕竟是禾泽把他叫到镭钵街的。 结果那家伙只是眨着眼睛表示他什么都不知道。总之什么也没说。 咖啡喝到一半时,咖啡厅的门被打开了,武装侦探社最难懂的社员走了进来,很快坐到了国木田独步对面的卡座上。 “你迟到了四个小时。”国木田独步用陈述事实的语气说道。 对面的红发男人,也就是织田作之助“啊”了一声,没急着解释和回答,而是左右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提出了一个新问题: “禾泽怎么不在?” “他一早就提着个手提箱请假走了。”国木田老师回答道,放下咖啡杯,从口袋里拎出手账本。 对面的男人发出了意味不明的气音,挠了挠脸颊。 “我以为国木田君多少会追根究底一下的。”织田作之助开口道。 “追究他为什么明明是去做调查,还专门请假?”国木田老师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拎出钢笔,在手指间转了一圈,低头记录起来,“我追究不了。既然请了假,就是私人时间;委托没有立案,就不算工作。这样一来,无论他做什么都只是他的私事,谁也参与不进去——他就是这么想的才故意不做立案文书的吧。哼,意图那么明显,换谁都能知道他的打算。” 织田作之助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理解国木田独步的意思,也似乎只是纯粹的在发呆。 “所以国木田君是不打算追究了吗?”过了一会儿,织田作之助开口问道。 “不是。”国木田老师干脆利落的否认道,勾写着最后一个标点符号,“现在是私事,等到禾泽回来归档后就不是私事了,到时候再找他好好算账就是了。” 说完,他合上了手账本。 织田作之助瞟了那个本子一眼,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他的视力一向很好,即使是倒着的字也能轻松辨别出来。 非常悲惨的,某位一定会按照计划进行生活的人已经把“找禾泽释之助秋后算账”这件事白纸黑字的写在手账本上了。 织田作之助安静为他的朋友默哀了一秒。 “可是,国木田那天其实是可以要求禾泽直接上交文书的吧?有了文书,那禾泽的想法就统统不成立了……所以为什么没有要求呢?”很快,织田作再次开口问道。 国木田独步暂时没有回答,只是拿起杯子默默的喝了一口咖啡。 他或是是在思考,也可能是在措辞,也可能只是单纯的想要停顿一下。等他放下杯子后,才开口回答道。 “大概只是想给他一次机会,相信一下他的判断吧。”国木田独步回答道,少有的说出了“大概”这样不那么准确的词汇,“那么努力的跟侦探社撇清关系,说不定是非常麻烦的事情吧。这次就信任他一下,先放着不管。如果他又像是当初入社测试一样把自己的事搞得一团糟,以后就别想再我眼皮子底下乱来了。” 由着做事乱七八糟的同事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这些话放在喜欢条理、规矩、计划和按部就班的国木田独步身上多少让人觉得有些意外。 但对织田作之助来说却没那么意外了。 “国木田对禾泽很上心。”织田作之助点了点头,用陈述事实的平淡语气说道。 “我宁愿他没必要被我上心。”每天都被爱乱来的同事弄得非常头疼的国木田先生叹了口气。 // 一但人开始等待一件事时,时间就会变得特别缓慢。 不过终于,等到和花袋成功从陌生人聊成网友后,那艘游轮终于渡到日本了。 当天我把提前拿到的请假条子交给了事务员小哥,拎着手提箱和国木田老师他们告别了。 独自出任务是有那么些坏处的。 比如你不知道你的同事会怎么在你背后计划着秋后算账。 不过工作中的我并不会考虑那么多就是了,我搭乘新干线来到东京,订了上次来东京出差时订的那家酒店,在衣装方面将自己收拾的更像参加宴会的样子,接着掐着时间前往了停靠游轮的港口。
第189章 游轮 来接我的是异能特务科的科员,他开的车相当低调,不过考虑到这艘游轮在东京港口的停靠本身就是比较秘密的,倒称得上是相得益彰。 路上,科员先生简单的和我交代了一下任务细节,关于我要着重调查的地方都一一进行了说明。我心里想着“有时间再说吧”,表面上点头点的比招财猫的手都摇的勤快。 对方看上去很满意,也放心了不少,就没有接着说下去了。 果然,附和他人的话可以让事情变得简单的多。 隐约能看见海岸线的时候,花袋发来消息告诉我说,可以把盒子打开了,剩下的交给他就行。 我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他说的盒子是指那个被我叫成蓝牙式数据线的东西。 对比它那正式而充满专业术语格调的真名,很难说我和花袋的叫法更随意一点。 总之,我还是按照花袋的指使把他打开了。 科员先生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多问。 我把盒子压在了西装外套里面,等到了目的地才不情不愿的带上了手套。 是公关官送我的那双——也是我唯一保留的一双。柔软、贴合皮肤,但因为过去不那么美好的经历,我却下意识的有种手上黏黏答答的感觉。 因为工作需要,高级宴会我也参加过那么两三次,我的衣柜里也有那么几套撑得住宴会场面的穿搭。那些时候多是连配角都算不上的,不过我也因此很有在宴会中隐身的经验。 车子开到了港口附近,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停泊在岸边的歌诗达游轮。港口周围已经被提前清场了。天色渐晚,也没什么星星,使得游轮上的灯光非常显眼。 我调整了一下手套的位置,挂上蓝牙,开门下了车。 不远处站着两三名衣着考究的侍者,是接引上船的使者。科员先生按照我们最初制定的计划一样落后我半步,伪装成我的助理。我从钱包里抽出邀请函,递给了最年轻的侍者,对方检查了一番后对它进行了电子验证。 ——顺利通过。 他将邀请函毕恭毕敬的递回我手中,接引我前往游轮。 邀请函当然是仿制的假货。显而易见,真品上上面都会留下具有特殊工艺的标记,并且难以仿制。 但时过境迁,能做到以假乱真的手艺人不计其数,单用肉眼辨别真伪多少有点漏洞过大、欠缺考虑。所以“防伪标志同样具有电子认证功能”这种方式成为了主流——电子产品在准确度上总是比人高得多。 我只要拿出一个说得过去的仿品交给接待的侍者,即使看出了不对劲,保险起见都会交给机器来验证。 而在花袋的配合下,系统只会给出验证通过的答案。这样一来,我就是游轮的客人了。即使他们心存怀疑,也不会对客人做出什么无理事。 年轻的侍者接引我前往游轮前,我开口对他们三个使用了异能力。我的异能力只能让人产生“要完成什么事”的欲望,难以做到让对方打消什么念头。不过实际上,只要提供“我想照做”的暗示就足够了,因为人一旦产生了某种想法欲望,就会影响他对所有问题的思考方向。 ——这也是太宰对我的指导。仅仅只依赖异能力本身达到目的是一种极其愚蠢的行为,迟早会被异能力宠成不会思考的废物,然后不明不白的死掉——非常遗憾的是多数异能力者都是这么个下场。他要让我学会把控阿真,给他人带来的潜移默化的影响。利用这样的影响引导他人思考,让他们依靠自己的选择来达到自己的目的。为此还把我丢到了地下室,让我对着一堆待拷问人士比划练习。 不得不说他当老师水平是真的次。哪有老师讲个学习目标,甩一叠练习册过来就算教完了的! 然而不管我在心里又多无语,表面上却没什么提出来的欲望,只是点头答应了。然后照着我所见到的、太宰的做法往那些倒霉的先生们身上生搬硬套,互相折磨,还被红叶姐调侃说,我不跟念台词一样学太宰说话效果说不定会更好。我最开始还不理解,因为对方已经哭着全交代了。后来也没理解,因为我依着太宰的做法总结出来的《地下室拷问流程模板》实用性和泛用性都非常高,修改过会后到调查员的工作上也是合适的,效果非常显著。
337 首页 上一页 181 182 183 184 185 186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