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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小心翼翼地绕过蜂拥而至的防暴警察，但终究没能找到合适的场所换下克拉克·肯特的装束。因此克拉克决定以最直截了当的方式，从小丑手中带走瑞秋。他只需要模仿蝙蝠侠的方式，运用超级速度隐藏身形，然后—— 然后克拉克猝不及防地被一根钢筋撞上膝盖，猛地跌倒在地。他迷茫地晃了晃脑袋，继而被扬起的烟尘呛了一口。小丑在他试图起身之前，准确地踩中克拉克的肩胛，强迫他再次扑向地面。然后他将一块绿色的氪石塞进克拉克的嘴里，杜绝他发出任何求救的声响。 “哇哦——哇哦，意外之喜，我还以为要错失你了，主编先生，”小丑揪着克拉克的衣领，“感谢大都会人的古道热肠。你觉得超人会追随你的脚步吗？”他狠狠踹中克拉克的小腹，在后者闷声痛哼的同时，熟练地铐住克拉克的手腕和双腿。 实际上，克拉克几乎对小丑的痛殴没什么实感；一切由这名疯狂的罪犯带来的疼痛，都被压在舌尖的氪石带来的细胞谋杀掩盖了。克拉克感到自己正含咽着一团岩浆，氪石辐射正在让他的口腔溶解。他正在反刍自己的身体。 万幸的是，小丑及时将那枚氪石从克拉克的嘴里挖了出来，大概他并不准备在克拉克身上浪费宝贵的氪石库存。但他仍旧在克拉克身旁装置了足够多的氪石，诡异的绿光映照得克拉克的脸色愈加苍白，而被倒挂在一缸腐蚀性液体的上空，更加剧了他的反胃。 小丑好整以暇地注视着悬挂在半空中的两名人质——瑞秋·道斯，附加惊喜；而克拉克·肯特，可以同时用作超人和布鲁斯·韦恩的诱饵。至于蝙蝠侠，他绝不会错过哥谭的任何一场闹剧。更何况事关超人，氪星人曾经对遭受恐惧毒气的蝙蝠侠施以援手，并且和黑暗骑士联手摧毁了雷肖古的计划。蝙蝠侠欠了超人不少的人情，而英雄们总是热衷于相互援救。 即便小丑无法利用这一陷阱同时杀死超人、布鲁斯·韦恩、蝙蝠侠，或者其中任何一位，他也足能够让他们品味撕心裂肺的痛楚。 但出乎小丑预料的是，超人并未现身。这让小丑气馁地用棒球棍敲断了克拉克的两根肋骨。 克拉克晕头转向地粗喘着，而瑞秋则在不远处愤怒地高声痛斥。为了让她闭嘴，小丑威胁似的放低了捆缚着她的铁链，翻滚的酸液应时飞溅，在瑞秋的肩颈上留下一小块烧灼的伤痕。 “闭嘴，道斯，你没学过社交礼仪吗？我正在和肯特主编进行友好的交流。” 小丑故作忧郁地打量克拉克神色灰暗的面孔，用匕首拨开他的唇缝，刀刃抵在唇沿。 “我真想不通，超人怎么会不来救你？你是他在大都会最后的朋友。除非，我们的蓝色小鸟未雨绸缪地前去关心韦恩大少了。” 克拉克微张双眼，但小丑却用匕首将他惊讶的咕哝搅碎了。 “别这么吃惊地看着我，肯特主编，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个氪星人相当在乎布鲁斯·韦恩，他总是在花花大少身边晃悠，”小丑嗤笑着说，“我猜，他大概是爱上了布鲁斯·韦恩。不过，韦恩在乎的是你，对吗？普普通通的，不起眼的，比起演讲更擅长写作的克拉克·肯特。我真好奇，超人为什么没消灭你这个阻拦情路的阻碍。打个比方，把你神不知鬼不觉地丢进冰川底下……噢，老天，这么说来，他真该感谢我！按照我的计划，你很快会被融化成一滩液体。” 小丑本期待着从克拉克的眼神中获得濒死的恐惧，但后者只是一瞬不瞬，毫不动摇地盯着满脸油彩的罪犯。因此小丑立时收敛了自己的笑容。他将匕首从克拉克的口腔里抽出，并用克拉克的面颊将血丝和唾液揩净。 “但这就丧失了乐趣。让你成为仓库里无声无息的尸体，会让所有人感到无聊的。至少得有人见证这一切，不是吗？超人缺席，真不巧，但这为观众席腾出了一个宝贵的座位。” “为布鲁斯·韦恩，蝙蝠侠。以及——” * “布鲁斯。——布鲁斯！”哈维抓住布鲁斯的手臂，“那段影片可能是伪造的。超人怎么可能会和克拉克同时落入陷阱？你不能这么轻率地以身犯险。更何况，蝙蝠侠还没表态！” 但布鲁斯转过身，他沉静地注视着哈维。他说：“那是真的，哈维。” “你怎么能够确定？影片甚至还没经过数据分析！” “因为我能认得出来，哈维，”布鲁斯一字一顿地说，“那是真正的克拉克，我绝不会错认。那是他。” “但——” “哈维，”布鲁斯打断了哈维的劝说，“我只有一个问题。如果出现在影像里的是瑞秋，你还会阻止我吗？” 哈维的话音被掐灭了，他踌蹰着开口：“但你至少得等蝙蝠侠现身，我们可以一起——” 但布鲁斯摇头。哈维身着白色西装，笔挺不染纤尘，他是哥谭的光明骑士。 “不是我们，哈维。你得留下。你和我与蝙蝠侠不同，你是哥谭的光明骑士，不应该卷入小丑制造的混乱当中。他不是你的问题，哈维，法庭上的公正才是。” * 他能听见定时器嘀嗒作响，均匀的倒数像是水流，水面缓慢地顺着仓库四壁向上攀爬，将可供呼吸的空间倾吞殆尽。只不过最终发挥如此效用的会是火。 瑞秋仍在克拉克身旁，她的状况看起来比克拉克好得多；而小丑正在埋头钻研全息影像和火药。 克拉克用脚腕勾住锁链，利用体重，将原本与自己位置持平的瑞秋稍稍拉高。瑞秋不应该留在这里，不光因为她才是这场绑架中的无辜牵连者，更因为她无法承担任何风险。酸液、爆炸，这些会给克拉克造成折磨，却绝不会带来死亡。但对瑞秋而言却并非如此。她是哥谭的光明骑士的挚爱，是黑暗骑士的挚友。她是一名人类。 “克拉克？！”高度的异动让瑞秋下意识地惊呼，她不可思议地望向克拉克。模样凄惨的记者正在费力地将锁链缠绕到自己的小腿上，好让瑞秋远离酸液，触及不远处的高台。而失去平衡的重心带来的下坠速度远超克拉克的预判，他险些一头栽进酸液里。 瑞秋发出一声惊呼，但克拉克却轻轻摇了摇头。 “我很好，瑞秋，别担心，”他用口型表达安慰，“我会想办法让你站起来。” 但瑞秋却在克拉克惊诧的目光中，轻而易举地从禁锢中抽出一条手臂。她的指间夹着一小根铁丝，原本用于捆绑双手的塑料扎带落入酸液当中，很快消融不见。 “你以为我是怎么和哥谭罪犯做斗争的？” 她冲克拉克挤了挤眼，然后飞速将锁链的另一头固定在平台上，但对于瑞秋而言，拽动一名体重接近两百磅的成年男性也实属勉强。 克拉克焦虑地说：“快跑，瑞秋，我自己会想办法的。” 但瑞秋坚决地摇头。想办法？面对无所不用其极的小丑，克拉克不会有任何出路。 如果抛下克拉克一人，瑞秋能够为他想到的结局就只有被酸液吞噬。她俯身在吊塔上摸索着用于转向的按钮，小心翼翼地将克拉克推向酸液池的边缘。锁链被放得更低，克拉克侧头躲过飞溅的酸液，继而闷声坠落在地。 好吧，至少摔断一条胳膊，总好过掉进酸液池。 伴随着摔打带来的震动，一部分氪石从克拉克身上掉落下来。他赶在小丑闻声而来之前，用尽全力捏断了链头，然后跌跌撞撞地起身，扶住了一跃而下的瑞秋。 “跑，”克拉克急促地喘息，“出口在西南方向。”他不动神色地替瑞秋挡下两枚子弹，随着氪石辐射的减弱，枪击最多只能在克拉克的皮肤上留下瘀伤。他感到自己断裂的肋骨和手臂正在复原，奔跑引致的肺部刺痛逐渐消退。他不再两腿发软，在瑞秋几近力竭的时候，克拉克紧紧握住她的手。 “克拉克，你怎么——？” “我曾经当过战地记者，接受过专业的求生训练，”克拉克眨了眨眼，“靠紧我，瑞秋，这会让你跑起来轻松一些。”他用力场托扶着瑞秋的双腿，尽可能减轻奔跑带来的负担。 还有不到一百米，只要克拉克能够逃出仓库，摆脱氪石的影响，他在瞬息之间就能回到布鲁斯身边，证明小丑寄出的影像的虚假。保证布鲁斯不会踏入小丑的陷阱。 五十米。十米。克拉克几乎是侧抱着瑞秋，他心急如焚地纵身一跃，然而，在金属尖锐的摩擦声破空撕裂的同时，克拉克的左肩也撞上了厚达数英寸的钢板。 他在金属墙面上留下了一块鲜明的凹陷，但终究没能冲破从天而降的牢笼。 “非常了不起的行为，肯特主编，”小丑蹦蹦跳跳地从克拉克和瑞秋的视野里冒出来，“我都快流眼泪了。布鲁斯·韦恩，哈维·登特，两位天之骄子，拥有多么勇敢又聪慧的爱人。”他偏过头，有点困惑地打量着钢板上的巨大塌陷。 “非常、非常有趣。”他大笑起来，从怀中摸出一小块氪石，试探性地在克拉克面前比划了一圈。但克拉克只是绷紧下巴，不为所动地与之对峙。他的左手背在身后，谨慎地在光滑的钢面上剥开一道缝隙。克拉克必须，或者说至少得让瑞秋脱险。 各式各样的爆炸物砸向他们，克拉克警惕地将瑞秋护在身后。他或许可以在小丑引爆炸弹的同时，利用爆炸余波，冲开背后的墙面。仅存的力场可以确保瑞秋不会受到爆炸冲击，而克拉克尚有余力替她拦住小丑的追逼。 “现在，我有一个猜想，而我决定用火药来验证它，”小丑笑眯眯地说，“我不是非要 你 去死，肯特主编。” 烟雾弹率先燃烧起来，黏稠的乳色浓雾飞快地掩去了小丑的踪迹；但此时此刻，这也实在并非克拉克的关注点。他顾不得掩饰，猛地掀开身后的钢板，将瑞秋从那狭窄的缝隙中推开。 “不，克拉克！”瑞秋紧握着克拉克的手，“你会死的！” 克拉克本该习惯性地摇头，一股浓烈的、细密的疼痛骤然在他的身后迸开，像是群鲨的啮咬。氪石粉末伴随着又一次小型爆炸，在狭窄的空间中弥散；紧接着，冰凉的匕首刺进克拉克的后腰。 老天。他会死的。 就好像多年以来，直到此时此刻，克拉克才如此生动地意识到这一点。他会死，会失去和布鲁斯再见的机会；他会无法再守护他的男孩。他会留他一人。 “不，我——”克拉克本能地撕开眼前的阻碍，瑞秋坚持地攥着克拉克被冷汗浸透的手。他们就要逃开了，只需不到半秒钟，克拉克就足以蓄力带着瑞秋离开。但当他迈出下一步，脚下的地面却猝不及防地分崩离析，克拉克跌落下去；而瑞秋就在他身边。 不、不。克拉克用最后一丝气力，将瑞秋托到陷落的地面之上。他的腰背被鲜血彻底濡湿，即便是超人，也无法在漫漫长夜和滔天火光中腾飞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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