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清华急急刹车,可惜鼻子还是不受控制地往漠北君背上磕了一把,他揉揉险些磕坏的鼻子,抬头上看,心中轻悬:不是吧?漠北君听得见他的心声?! 漠北君被尚清华鼻子那么一磕,也不回身,只微转过头,斜斜看向他。 尚清华默默低头看靴子。 漠北君却没什么表示。 须臾,只见前方兀然拱起一座冰雪碉堡来,隆隆震响打断了他的思绪,冰雪碉堡大门应声大开。 原来是到地方了…… 尚清华一脸苦大仇深地跟着漠北君走进了殿内。 自那天水鸢城玩了一晚之后他们和那什么早约好了见面的长老碰了头,一来就送了他一溢满了黑气的见面礼,比起漠北君那疗法的粗暴程度简直不遑多让,果然是亲师父。灌完黑气之后总算拿出了点正常的东西来,灵气盛郁,约莫是针对灵力功体加快痊愈速度的药物。 某长老还是个有脾气的主,执行工作的同时还不忘发牢骚,唾沫横飞费心费力废话连篇,大致概括起来就是“你丫这算得上是什么伤?娇气个什么劲?还大费周章让我来治,简直就是大材小用,扛牛刀杀鸡!” 不过碍于漠北君在场,说得十分之委婉含蓄罢了。 笑话!等级尊卑放在那儿,人家要你跳粪坑你都得义不容辞义无反顾。 飞机大大何等人物(脸皮功力那是一绝),不用提醒他他也能左耳进右耳出了,压根没当回事。 —— 漠北君领他走了一通,两边道路明显变宽似是进入了某一区域。 尚清华眯眼,而且还眼熟…… 哦。 漠北君的私人寝殿。 嗯? 等下。 漠北君带他去他的寝殿干嘛? 不是要去给他指地儿睡吗? 他以前是经常到殿里去给漠北君端茶送水洗衣叠被伺候。 可他也不住漠北君私寝里啊,去了那么多回也不知道殿里还有没有其他房间……以往住殿外客房,按班按点起了之后就往殿里跑提供各种各样的服务,哪儿需要他这颗砖便往哪儿搬。如果真是要住寝殿里的话,原因很可能会是…… 漠北君希望他的服务能够更人性化,更全面一点。 一叫即到,一呼即应的那种。 连上班下班这种闲余时间都得免了的那种。 尚清华祈祷阿门放他一条生路。 漠北君一脚步入了自己的寝殿,引尚清华走向隔间的侧道。 行至殿侧后方一偏殿前,漠北君停住了步子,淡声道:“你住这。” 尚清华“啊”了一声,有苦难言。 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问道:“大王,我们要长住吗?” 以前漠北君在冰堡待的时间都并不怎么长,也就是偶尔回几次。多数是往冰哥那边跑帮几把手,没事瞎晃晃,要不就纯发呆。希望这次也只是短短住几天就好。 漠北君却回道:“住一段时间。” 尚清华小心翼翼捧着的那点希望“哐啷”一声碎了个四分五裂。 他仍不死心,追问道:“一段时间?是多长?三天?五天?还是……一个星期?难不成一个月?” 漠北君轻摇了摇头,道:“六天左右。” 尚清华顿时如花萎谢,这不也一星期了嘛! 这么说他要全天24小时为漠北君超人性化服务长达六天的时间? 干什么要住这么久,冰哥那儿缺大王你啊知不知道? 您也不是生活不能自理怎么就那么喜欢折腾他没完没了伺候个不停呢? TM太闲了?生活没趣?要找乐子? 尚清华陷入了无法自拔(无可救药)的困惑和懊恼之中。 漠北君眼神在他面上貌似不经意地掠过了一眼,那双冰蓝色的眼眸少有的深邃了起来。他似是漫不经心道:“这段时间你先住这里,有什么需要找侍从取……还有,不要去找我。” 尚清华听到最后一句,不自主拧了眉,道:“为什么?” 漠北君难得仔细望了他一眼,虽只是瞬息,却也能教人看见那眸底里一泓沉静的清潭轻轻荡开了一丝涟漪,清淩淩地把尚清华映在了眼底,恰似初雪暖阳。不过却也转瞬即逝,旋即又恢复了往常冷冰冰的音容,带上一贯的高傲冷漠,他道:“你听就是,不用管那么多。” 尚清华却是心弦一震,怀疑是他看错了,可又说服不了自己,禁不住微恍了神,连漠北君明显得出了味的的冷傲都来不及一品了。 漠北君见他一副灵魂出窍的样子,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衣袂一翻,身形一闪,潇洒离去。 徒留尚清华原地风中凌乱。 真洒脱…… 炬晓二(续节) 尚清华打着节拍仰躺在石榻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抖着腿,瓜子磕了一地。这一大团灰黑小壳在玻璃般莹亮的冰材地板上尤为惹眼,简直煞透了风景。 原本一间冰凌剔透充满了梦幻般气息的偏殿,如今满满当当写足了两个大字——“邋遢”。 宣纸高高一沓歪歪摞在桌子上,欲倒不倒。密密麻麻写满了不知何方怪字的纸张像桌布似的铺了满桌,跟着地心引力顺道再铺了一地。床上床下,揉成团的、堆成山的、折成纸飞机的,到处都是。 各种奇形怪状的宣纸和不明残骸混作一块,墨水沿着桌角吧嗒吧嗒下滴。茶壶被塞到桌子底下,茶杯倒扣镇着桌子上的零散稿纸。小点心的油垫纸东一张西一张,餐盘上食物残骸不分你我地杂乱在一块。 真不知道这样子要是让人给传出去,安定峰峰主的后勤(家政服务)能力原来是如此的“一绝”,旁人下巴都可能掉地上卡不回来了,关键还不晓得是惊的还是笑的。 有时候,照应别人久了之后再照应自己,可能就有点“力不从心”了。身累倒不是,心累吧。 尚清华伸手摸了把瓜子,“咯咔”磕开,转头瓜子壳就欢快地往地上扑去。视线一旦扫及这满室的狼藉便默默转开头望向床顶,自然而然。 他本来是有心保持屋子整洁的,也因为入了安定峰而被迫形成了点爱干净的优良行为习惯,可人忽然就不想保持了。 宣纸没钉,一张张离了手就飘忽,越整越乱心越累。干脆眼不见心不烦任尔东南西北飞算了。 他弃了写了几万字、密密麻麻夺人眼球的庞大稿纸群,枕着胳膊闭上眼瘫倒在榻上,想自己这是怎么了? 不习惯。 浑身上下都在叫嚣着,这个感觉尤为强烈。 屋子乱他不习惯哈哈,没那个可能。 现世他屋子乱了二十多年了怎么没见到他不习惯过? 那到底是什么让他不适应呢? 什么呢…… …… 漠北君。 他脑海里忽然蹦出那张贯常冷漠傲然的脸来。 尚清华睁眼,奇了。 关漠北君什么事 ………… ……因为漠北君不在自己身边? 尚清华按着额角严肃思考,可能是吧……? 以前他回魔界的时候,准是和漠北君黏一块似的天天寸步不离,神似跟屁虫人形版。 第一,是为了保全他脆弱的小生命。第二呢,则是为了给世子大人提供随手往后一捞就能使上的炮灰十项全能服务(至于服务具体,咳,有什么好说的),简直不要太方便。 这会儿突然分开了,可能真是得不习惯…… 尚清华杵着脑袋干瞪了床幔一会儿,突然一个翻身,下了榻。一蹦一跳跨过重重障碍物险象环生的走到了门口前,两个手指轻轻一推,分分明明冰石材质的门缓缓移开。 习惯真是一个可怕的东西。 居然能让他顶着被骂得体无完肤狗血淋头的可能到外边儿一望无际冰天雪地里去找魔! 尚清华啧啧称奇,眼睛四下转了转。 还不让他找了 好,他不找。 他单纯出去溜溜弯透透气,总行吧 只是不让找人而已,又没说不让他出门。 就算不小心碰上,也不能怪他 ,那是意外偶遇。 做好了思想工作,尚清华就踱着悠闲的步子在冰堡里慢慢的四处游荡起来了。可是晃了大半天连漠北君的影子都没晃见。 尚清华背靠着墙壁皱起了眉。 难道漠北君不在冰堡里了?不在冰堡他会去哪儿呢…… “轰————” 前方突然传来一声巨响 ,疑似大面冰石碎裂。尚清华骤然一惊,立刻挺直背脊警惕了起来。 这响动震得四周的冰壁轻微抖动,短促而猛烈,还……有点耳熟? 一声过后,余震渐消,四周很快平静下来,尚清华犹疑了三秒钟,继续往前走。 没几步路就到了事故发生现场。 尚清华愕然。 ——地面上那一大片破碎石块。 他又无语地抬头看了看正上方那一个巨大的天窗,风雪肆意下渗…… 这不明场地塌得实在是敬业,房顶都给掀飞了。若在放外面看来,就活像是冰馒头被咬豁了一口,还嗬嘶漏风…… 看完了这些,他才注意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忙前忙后打扫现场。 那个忙活的魔此时也注意到了他,放下工具,朝他拱手道了声:“大人。”算是打招呼了。 尚清华抓着就问:“诶际原,这怎么回事?” 际原摇了摇头,似是无奈:“君上掀的。” 尚清华肯定了一下,际原口中的君上是漠北君。 ??? 尚清华迷惑,道:“为什么?” 际原凝神想了想,方道:“君上又没做成吧?”又嘀嘀咕咕“……失败好多次了……” 尚清华(°ω°):“做啥?” 际原看他,道:“面啊。” 尚清华沉默三秒,迷茫道:“你说什么?!做什么???” 际原也挺迷茫:“大人你不知道吗?”说完了才好像回过了什么神,又自顾自接着:“……好像是哦,君上好像没和你说……” 尚清华缺完全顾不上吐槽他这又是缺了哪根筋了,现在他恍若九天神雷闷劈过顶,脑子乱糟糟的嗡嗡作响。 漠北君做面!!! …… ……答应过他的拉面! ………… 这人活的也忒不现实了点吧? 良久,尚清华都还有点恍惚。 他实在是难以想象漠北君一身玄蓝正装在厨房里忙里忙外这种挑战视觉和极具违和感的画面。 漠北君当初不仅答应了他,后来竟然还真的实践了!!! 尚清华内心的感受一时难以言喻。 不过有一缕清晰的感觉冲破众多五味和陈杂明明晃晃地冒出了个头……就好像是春天的时迸的芽,和风吹啊细雨曳的,甜滋滋的,美的不得了…… 际原又去多叫了几个帮手,塌方现场清得差不多了。灶台已然碎得面目全非,汤汁和面条溅得到处都是,也不知道原来的是条的还是方的,总之都跟泥糊似的一团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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