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东西在晨曦之中闪着耀眼的光芒,犹如闪烁着星星一般刺到了末广铁肠的眼睛。 他不可置信道,“……怎么会?” 芥川龙之介也看到了那个物件,他静默了一瞬,并未觉得荒谬。 “你怎么不问问下达这命令的人是何居心?!竟然对一个战士,对一个为这个国家出生入死的战士用这般粗鲁的方式对待!” 那是枚勋章。 代表着无上荣耀的勋章,只是已然年代久远。 泷泽生是从太宰治那里接过它的。 那个一起看星星的夜晚,因为远方枪响而突然失去兴致的他,被太宰治带回了温暖又安静的屋里。 最信赖的人将他推到壁炉前,给他裹上薄毯,他们没有以往的拌嘴,泷泽生回来后见到的太宰治,总是这般温柔且细腻的照顾着他的情绪。 这勋章被珍惜的放进盒子里,再由太宰治郑重的递给他,犹如赠与他一枚护身符。 “这上面有我的名字!”泷泽生一字一顿的喊道,他的声音在寂静的旷野中好似带着某种回音,“危害人类罪?亏他们能给我这么大一顶帽子!对我做出那些事情的不是他们吗——!” “因为是上级,因为是权利的中心,所以可以无所顾忌!” “只因为我是个无人问津无人倚靠的角色,就能被当成廉价的生命吗?!” 无处申诉,也无人可以给予他公正! 泷泽生只要想到那段经历,就好像被投入无底的深渊,被冰冷的海水淹没,连呼吸都被剥夺,就像是雨中浮萍般飘摇,就像是沧海一粟般渺小。 他在地狱里挣扎,连眼泪都只能自己咽下去。 因为没有人帮他接住。 他没有任何能盼望的人,没有谁能带他逃出去。 他的话里话外都是控诉,末广铁肠从未见到有人能对政府产生那么大的不满,可奇怪的是,他动摇了。 他竟然在浓烈的感情冲击下,一边回想着此次任务的不合理,一边猜测着碧眸青年究竟经历了什么。 “唔——!” 罗生门刺穿了他的胸膛,因为他的一次怔神。 末广铁肠的目光死死的盯着那枚勋章。 像是要隔着这么远的距离用视线抚摸它,辨别它的真假。 那场异能大战已经过去许久,拥有这种东西的人更是寥寥无几,且大都被政府好好赡养着。 哪里出错了吗? 再次不慎被罗生门刺中,头顶亮起时钟的光辉,末广铁肠知道这次任务要失败了。 他故意被罗生门击中,巨大的冲力将他带离了时间型异能力者的攻击范围,紧接着他翻滚落地,朝一旁伸出手——那柄剑终于被泷泽生从身体里推了出去,在完全自由的一瞬间便延长至主人的手边,被他夺了回去。 目的的动摇是最致命的,末广铁肠知晓这点。 ——世间有恶未惩,亦有善未赏。若无我刃,普天之下四海之内,万事皆是公道也。 这是他信奉的准则。 他想起接到上司这条命令时,对方纠结且怪异的脸色,对他的追问的不耐打发,任务时限的仓促更让他没有充足时间思考,而只调用他单独一人也显得有些怪异,就像想掩盖某些真相,不愿将事情闹大一般,却又惦念着他绝对的武力。 而末广铁肠更在面对泷泽生的眼神时感到了久违的无措。 罪犯会伪装,会说谎。 可罪犯同样拥有辩解的权利,拥有请律师上法庭的程序。 “就当是任务失败了。” 末广铁肠不知道这句话里有多少他的私心。 起码是此刻,在上级未给他充足的理由时,他不想逮捕这个人。如果这是一场博弈,那起码要给双方足够的准备时间才公平。 他用惊人的速度离开,毫不恋战,干脆果决的行为令芥川龙之介措手不及。 他只用一秒就放弃了追上去,毕竟眼下,对方的离开是因为他们对泷泽生的保护起了作用,他们之间是刺杀者和防卫者的关系,而不是互相角逐互相厮杀的敌人。 “泷泽!”芥川龙之介先一步用罗生门接住了泷泽生垮下的身体,他惊悚的看到对方脖子上的血洞正在汩汩往外流血,“你感觉怎么样,还好吗?” 对方嗫喏着说了些什么。 芥川龙之介凑近他,就听到青年咬牙切齿的说, “……放屁,怎么可能感觉好。” 他一把搭上黑发少年的肩,将自己的重量毫不客气的压了上去,“痛死老子了,要晕了,哪里来的看门犬,我正在忧思伤神呢,这下好了,身体被穿了一个窟窿,哪还有心思想你们瞒我的事……” 这么一想,泷泽生都觉得好笑。 哪里好笑? 望着走过来的列威和飞时,泷泽生扯了扯嘴角, 哪里好笑? 就是很可笑的感觉…… 悲凉感不可抑制的从心脏遍布全身,泷泽生动了动发麻的手指……因为失血,他感觉比以往还要寒冷。 太冷了,冻得他有一种变成冰雕的错觉,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逃出去,粉碎一切。 “我都死过一次了。” 他喃喃, “我都死过一次了……” 那场伏击。 他抱着太宰治放声大哭。 他抱着那一生找到的唯一依靠,像是孩子一般无助。 迷蒙中他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涌出,“我知道他们是谁,太宰,我知道!” 而太宰治也从敌人的袭击手段判断出了他们是谁——是军警。 他们无法在军警的包围下逃出去。 所以太宰治说,“泷泽,我找不到…我找不到带你逃出去的方法。” 这个国家都在军警的统治之下,以太宰治个人的力量,无法与之抗衡。 “我的身体是证据。” 被雇佣兵背在背上的泷泽生,头脑昏沉的嘀咕着这句话,“我的身体是证据……原来他们也知道啊。” 金色的时钟挂在他的头顶,意识到他在说话的飞时立刻将他身上的时间流速调得正常了些。 “泷泽先生,请你保持清醒。”听到他声音的列威对他说,“我们和首领通了电话,他说先尽快把你送去孤儿院,孤儿院有人能医治你。” 他对泷泽生说的话其实有万般好奇,尤其是那枚勋章,但是探知欲太多在这个世界可不是好事——港口mafia里每个人都有秘密,每个人。 该不会泷泽先生能“死而复生”的答案就是那一句“对我做出那些事情的不是他们吗——!”吧。 列威越想越觉得自己触及到了真相,他大为震撼,笨拙的和泷泽生聊天,以求他能保持清醒。 “我们会打劫过路的车辆,请问你能坐惯TOYOTA吗?” 泷泽生只迷迷糊糊听到了“清醒”“首领”“医治”几个词,他撑起沉重的眼皮,却只看到了朦胧的色块,于是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有没有成功睁开眼睛。 “太宰呢?” “BOSS当然好好的在总部。” 泷泽生说,“太宰,你的肩膀变得好宽广。” 列威:“……” 捂着伤口跟在身边的飞时:“……” 芥川龙之介:“……” “肌肉好明显,腰围也粗了一圈,总感觉以这个上身长度,你的身高一下子蹿到了两米多。” 飞时怪异的看了泷泽生一眼,意识到这人已经神志不清了,而芥川龙之介沉默的拨通了太宰治的电话。 泷泽生觉得托着自己的脊背格外有力,有力到不太正常,“我真的有那么菜吗,我也不想一味的受伤啊……” 他的声音充斥着落寞。 “但是还好,每次受伤都不会轻易死去,除非有人捣碎我的大脑,我的身体素质一直不错……”他的语气不似炫耀,却自夸般说道。 耳边响起了熟悉的嗓音,让泷泽生觉得心脏猛地落到了实处,他才恍然意识到自己刚刚是忐忑不安的。 “不是你的错。” 那声音说, “只是他们对你太过严酷。” 是芥川龙之介将手机放到了泷泽生的耳边。 就像寒冷猛地退散,泷泽生忽然有了对身体的感知,“我有想到会被上面发现……但是我没想到会以这么嚣张的方式开局。” 泷泽生模糊的说道, “他们连试探都没有。” 很是可笑。 行驶着暴力,掩盖着罪行。 “……” “这个世界和以前一样烂,太宰。” 泷泽生说,“所以……” “泷泽。” 太宰治对他说,“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担心,我会处理好。” 就像那个可笑的现实忽然被碾碎……泷泽生才从那个飘忽的状态下脱离。 太宰治说的话总是很可信。 即使他偶尔会说一些不着调到在人神经上蹦迪的浑话,可要是认真起来,他可靠无比。 泷泽生感觉自己好像睡了过去,又好像没有,他蠕动舌尖说,“……我想见你。” 另一边—— 正匆匆往外走的太宰治脚步顿了一下。 他像是被什么刺激到,那一刻连走路这种最原始的行为都不会了。 “BOSS?”钢琴家奇怪的看向他,“直升机已经准备好了,傻瓜鸟正在待命。” “……” 黑衣青年深吸了一口气。 “快点。” 他冰冷的命令道,“我要用最快的速度到达那里。” “是!” 他的另一只手里还拿着第二部 手机,里面正传来中也的声音,以及刺啦的风声。 “什么?你说生被军警的人找上了?”中原中也似乎正在和谁打斗,但仍一心二用的和太宰治通着话,“我刚刚听到他的声音了,生在和你通话吗?总之把我这边的手机挨过去,我要听他的声音。” 太宰治的声音听上去毫无情绪,“他受伤了,被打得失去意识,马上就要死了。” “……” 半晌,声筒里传来了赭发青年震怒的声音,“踏马的,什么人动的他!我要用重力碾碎那个家伙!” 太宰治平静的说出了那人的特征,“穿着军服,拿着一把剑,声音听起来很年轻,异能力是随意调整剑的长度,速度很快,肉身很坚硬,你现在赶去海滨大道的话,应该会碰到他。” 他的话音里带着黑手党的睚眦必报,“随便你做什么,中也,只要不把他的命取走。” 他显然也愤怒到了极点。 喜欢嘴贫的傻瓜鸟看到他时便知道发生了糟糕的大事,因为他的首领正在震怒之中。 而首领代表着港口mafia。 他的怒意便是港口mafia的怒意。 “啧。” 青年冷冷的将目光投向地面。 接下来他们的敌人是谁呢?
第5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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