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神萎靡带来的是入睡困难,睡眠质量下降。 靠着强悍的身体素质以及一瓶瓶的功能饮料,泷泽生就算经常被迫熬夜也没影响自己的工作效率。 但是精神压力是能令人枯竭的。 精神压力甚至还会反应在生理上。 脑袋长时间处于高压之下,得精神病的几率就会显著上升,所以续和其实一直在想,泷泽生一定是有什么躁郁倾向,所以才会那么阴晴不定,否则的话…… 泷泽生应该是个开朗跳脱的人。 那双眼睛很适合微笑,不,应该说是常年的肌肉走向令他沉默时的神态都带着不易察觉的笑意,落在某些天生就善于观察这些的人眼中就像标志性信息点一样,如果一个名侦探在这里,一定能分析出他以前是怎样的人。 “我想他需要的是亲近之人。”续和说道,“我亲眼看着他在改变。” 受到打击,消沉,消沉中又带着足以支撑他的坚定和信念,自愈,自我嘲讽以致对他人(特指组织成员)恶语相向,是泷泽生的性格转折。 然后—— 在见到黑泽阵的时候。 那个青年暗沉的眸子几乎是瞬间落进了光彩。 就像是回想起了——能令他在这个踽踽独行的世界大口的,放肆呼吸的东西。 就像是被剥夺的在某一天赠礼般突兀的回到了他的面前。 琴酒都要笑了。 他本来完全不在意续和说了什么,反而觉得续和替泷泽生说话为泷泽生着想的模样有些碍眼。 神经质呕吐?精神压力? 是因为什么? 因为继承了泷泽生的记忆吗?还是说本体的死亡令克隆体产生了不好的联想? 他过得那么辛苦…… 不是应该吗? 银发青年直视着镜子中的自己。 他发现自己的唇角咧出了一个略微扭曲的弧度,就像是最纯粹的报复心理,幸灾乐祸,恶劣的听着另一个人有多么狼狈。 续和意识到了琴酒在想什么。 他眨了下眼睛,垂下头,说道,“我的重点是……泷泽是个胆小鬼。” “他是自己一个人就活不下去的胆小鬼。” “是害怕伤害你的胆小鬼。” “噗呵……!”琴酒直接笑出了声。 这当然不是觉得开心或什么,琴酒觉得这个场面已经搞笑到了一定的地步。 他说,“我对冒牌货的心思没有什么好说的。” 他吐出了续和感到迷茫的话,“你的忠诚可真是令人感动,他要是听到了你说这些可得感谢一下你让他多长了一张嘴,借别人的口说好听的话是不是就会显得真实一些?” 续和愣了愣,古怪的皱起了眉。“你不信我吗?” “信任?不至于,这是个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命题,我跟他没有感情。”琴酒说,“你们就好像跟在追悼会上夸死人生前多么高尚一样,我需要流几滴鳄鱼的眼泪吗?” “啪嗒。” 走在街上的泷泽生愣了愣。 他摸过耳朵上的耳机,不确定,再听听。 续和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距离,琴酒的倒是清清楚楚。 泷泽生并不意外他的不告而别。 但是…… 听听这人刚刚在说什么? 【冒牌货】。 【死人的追悼会】。 泷泽生产生了一个猜想,熟悉的,令他感到胃疼的猜想。 “这踏马又是……草!”连脏话都彪出来的泷泽生在脑内哀嚎了一声,“这次又是什么啊!” 这次又是哪个设定啊?! 我不是我?!我是谁啊——?!
第109章 我不是我,我是谁?? 还能是谁?? 人脸面具的猜想都已经被亲身证实了,难道Gin以为他有个双胞胎兄弟?不可能啊不能啊?! 整容手术就更算了,当代技术还没有那么完美无缺的变形。 泷泽生设想了所有可能性,并回顾了所有他和琴酒的对话,以及最有歧义的,最能令人产生联想的—— 该说不说,他们两个的脑回路在这一点上是对得上的。 人体克隆。 而泷泽生在第三任务时的研究领域包括人工智能。 “……” 就算不是克隆体这么具象化明确化的存在,泷泽生现在也有可能是机器人,基因改造人,被移植了器官所以五官变化连记忆都共通的某个陌生人。 越想越行得通了。 泷泽生眼睑抽搐了一下,因情绪波动而紊乱的呼吸过后,他叹了一口气。 一回生二回懵三回熟,比起前两次的郁闷委屈和恼火,这一次再得到这种说法,泷泽生反而有一种……几乎令他想要发笑的无可奈何。 简直就像是世界给他开了一个玩笑一样,而且琴酒竟然是一个闷葫芦,泷泽生轻轻抵着耳机,那他到底在对着自己看谁? 这么一想又有些悲凉,但是泷泽生对于自己死而复生的后续多少有些经验了。 因为个人意志从未消失过,以泷泽生的视角来看他从未死去,于是竟然需要在直面他人失去挚友的痛苦中才浑噩恍惚的更深层的意识到“离去”的含义。 所以泷泽生现在对于他们的任何反应都不会感到落寞,即便是被误解。 因为这些人只是还记得他就已经深处潮湿的泥泞中了,那么那些自我劝慰,自我挣扎,自我防护,都是在尽力拍去自己身上的泥巴,留一个还算妥善镇定的外在。 泷泽生给续和发了个消息,叫他让路给琴酒走人。 续和瞥了一眼振动的手机,泷泽生的账号被他设置了特别关注,不管是邮箱还是短信都会飘到第一位,此时看到这句话后诡异的产生了一种果然如此的感觉:泷泽生在哪安的窃听器? 如果可以,续和也不介意泷泽生让他随身携带个窃听器,他一定会像是保管两千万美金的钞票一样对其珍视无比,但大概泷泽生对他没兴趣吧。 续和往旁边退开一步,让出了出门的必经之路。 他有些走神的想到,刚刚那些话毫无意外被泷泽生听到了,那么对方完全没有反驳,也没有出声打断他。 看来是真的。 我看人的眼光还是没有退步的。 但是—— “冒牌货”。 “没有感情”。 连琴酒的话都没有反驳,泷泽生这是默认了吗,他们之间难道是什么弯弯绕绕的多角恋?听上去就令人头大。 下属的第一准则是多做事少说话,但是续和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出了声音,“我并不知道何为死人的追悼会,即使这听起来非常糟糕,令我产生了极为不妙的联想,虽然不至于将泷泽大人想象成从彼岸挣扎着回来的鬼魂……”——不得不说他好像说对了——续和看着琴酒墨绿色的眼睛,“我所形容的毕竟只是我见到的泷泽,那之前的他……很遗憾的是我并不认识。” 所以感到精神压力是真的,那些愧疚,忍耐,像是精神防线在被日日磋磨都是真的。 “所以他很在意你——起码这一点是真的。” 算了,说了这么多句话,也不差这么一句了。 续和有意识的留意了一下琴酒的表情,但是对方的微表情管理很到位,且几乎是本能的借助角度偏转了脸,他已经察觉到续和正在观察他,还带着难以明说的心思。 然后是一阵无言的沉默,续和看着银色长发的男人收拾好一起向他走过来,那种无形的气势随着拉近的距离越来越清晰,令续和不禁心跳加速。 “你倒是对他忠心耿耿。” 续和听到了琴酒的冷嘲,他平静道,“我觉得这是干这一行……基本的准则吧。” “他都不着急的事,硬凑上来的你显得很多余。” 续和愣了愣。 他还没思考明白这句话底下藏着的深意,就与琴酒擦肩而过。 续和清晰的看到琴酒牵了牵唇角。 “呵。” 那声笑意续和莫名其妙的听懂了。 那是一种—— 我知道他会死缠烂打的追上来的——有恃无恐。 之所以用有恃无恐这种似乎不太恰当的词,也是因为续和在那声轻笑里,那声显露着主人情绪的声线里,体会到了很熟悉的东西——胜利感,犹如打败了类似假想敌般存在的傲气。 这种东西在各种组织里都很常见,因为组织是竞争的发挥地,续和还没跟泷泽生的时候,不少有着“上司亲信”这层身份的同事都对他如此表现过喜悦,因为他争过了另一个人得到了那个位置。 “……所以我是什么角色?”续和懵逼的抓了下头发,“啊……他们两个到底是什么情况?” 他瞥了一眼手机,上面没有泷泽生的最新来电了,不禁小声嘟囔道,“泷泽也很奇怪啊……完全不做解释嘛。” …… 泷泽生有时候觉得语言挺苍白的。 没错,就是他长了那么多次嘴,但是好像基本没有用。 他甚至开始怀疑,难道人长嘴是无效的吗?是无效的吗?! 不,其实还是有效的,琴酒憋这么多天都没告诉他他其实一直没被当本人看过,终于还是在分离的这一天爆出来了,泷泽生要欣慰的给琴酒颁发一个坦诚奖,而头脑风暴过后,他完全get到了对方的想法。 那是一种潮湿的,黏着在心脏上的报复心理。 可是这种报复又几乎称不上拥有实质伤害,大概杀人诛心就勉强占了个诛心。 “任谁都会想报复吧,因为我做了超级差劲的事情。”泷泽生自言自语的嘀咕了一句,然后伸手接住了从阁楼跳下来的少年。 “果然没错!”在房梁上看到了特殊灰尘痕迹的工藤新一振奋道,“我知道凶手是谁了——” 见他专注的神色,泷泽生顺手把他的领子整理好,用再正常不过的闲聊语气说,“真亏得你能一点儿都不害怕啊。” 黑发少年抬起透亮的眸子,“……嗯?” 泷泽生没有细讲那些普通人面对死人和杀人犯的恐惧,他继续道,“而且你进步好大,现在都已经能独立办理案子了。” “独立办理案子什么的……也太夸张了吧,我也只是凑巧串联起了关键线索。”工藤新一觉得泷泽生在拿他打趣,“我突然说那案件有疑点估计警察都不会信,所以必须找到实质性的证据才行……”说到这,工藤新一忽然抬头紧紧盯着泷泽生。 泷泽生立刻双手比叉,“不,别想让我替你出头。” 工藤新一:“你长了一张精明的脸啊!” “不干。” “那我去了。”工藤新一眼神一凝,从泷泽生身旁溜过,“我必须要告诉警官先生真相。” 泷泽生揪住了他的帽子,少年被扯的一个踉跄,茫然的回头看过来,“小心你的脸出现在报纸上啊,太早出名的话夭折得也会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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