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所有的咒术师都觉得自己是保护者,但像这样理所当然的把看不见诅咒的普通人视为需要保护的弱者的——可只有他一个人! 在实力塑造出不同的高度之后,再加上少年人的不知深浅,正如那初生的牛犊,是不会害怕老虎的。 也因此,这一次的打击非常巨大,眼睁睁看着挚友差点死在诅咒手里,自己却连阻止都做不到,两个人的生存得益于敌人的傲慢自大……这中间的感悟,很难不会和平时的心态产生落差。 与在生死间领悟到对战力提升巨大的反转术式的五条悟不同,夏油杰此时的心态已经失衡,只不过表面上没有看出来。 他一向能忍,只因为二之宫昶非常敏锐才发现了他身上的异常。 二之宫昶张了张嘴,夏油杰听见他说:“我想,悟他本人是不接受这个道歉的。” 看到二之宫昶无奈的表情,夏油杰浑身的紧绷蓦得一松,摇了摇头。 “这种话我也不会对他说。” 对于他们两个人而言,没有谁保护谁的说法,所以他会道歉的人也只有身为五条悟恋人的二之宫昶而已。 二之宫昶这才反应过来夏油杰的意思,他抓了抓头,发梢乱翘起来让他看起来没有刚才那么沉重了。 “原来是这个意思啊,那就更不用了,悟的眼睛我会想办法的。” 二之宫昶笑了笑,落在夏油杰眼里颇有一点强颜欢笑的意思。 夏油杰抿了抿嘴,但还说:“你有办法拿回他的六眼?” 二之宫昶顿了顿,点点头。 “为什么?”夏油杰语气难掩怪异的问道,为什么你有办法?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么多? 苦笑了下,二之宫昶坦白道:“我也想知道,我现在该怎么办?” 他可以说出转生体的真相,但问题是——情况已经·恶·劣·到·必·须·如·此·了·吗·? 二之宫昶从来不认为自己是能拯救一切的救主,也不觉得自己有算无遗策的本事,遇到超出自己掌握的变故,他也会手足无措,碰到没办法理解的意外,他也会陷入迟疑。 幸运的是,他不缺判断力。 闭闭眼睛,睁开之后,他下定了决心。 “从现在开始,把战斗中发生的所有对话,一个细节都不能少的告诉我。” 众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集中到开始说话的少年身上,那双秾艳的翠眸像是能看穿他们的不安般沉稳的安抚下了此时的乱象。 二之宫昶真诚道:“这次的敌人前所未有的强大,因此我们需要大量的情报。” 他一边说,一边看向五条悟的方向,注意到他的视线,五条悟举起手机晃了晃。 “墓葬地点已经找到了,你还有什么话说吗?” 屏幕上,五条家发来的信息详细说明了那个连存在都遭到抹消的“初代六眼”的情报。 字数不多,少的可怜,但也不算是没有收获。 两人的目光交汇,五条悟坦然的迎了上去,笑意只浮现在眼中浅浅的一层,虚假的就像是一个你知我知的信号。 在他的打量中,二之宫昶平静的开口:“首先,我要说明一件事,那个将悟和杰打的毫无还手之力的诅咒,大概率是我认识的某个人。 众目睽睽之下,绿眼睛的少年在众多错愕的视线中表现的无比坦荡。 “虽然不清楚早已过世的他是怎么变成诅咒的,但是我那个朋友在活着的时候就非常不好对付。” 五条悟不客气的打断道:“有多难对付?” 二之宫昶在比量过双方的战力后陷入沉默。 半晌过去,在五条悟越发不耐的视线中,他冷静的说道:“大概,需要有和神为敌的本事吧。” 这听起来非常不可思议的对话,在五条悟这里居然成立了。 他张狂的笑道:“好啊,我还没有试过屠神的滋味呢!” 作者有话要说: 时代的区别,就像是平安时代天皇被视作天照神地上的血脉,五条家主在那时候是真正被当做神供养起来的,有人利用他,却无人不惧怕他,这种环境下长大的人不要指望他观念正常。
第205章 属于人的神道 一旦下定决心, 二之宫昶的行动力不是盖的,很快就和五条悟等人制定好了计划,并朝确定好的地点出发。 过程中几人默契的没有提及为什么二之宫昶会认识千年前的人这种事, 其他人见五条悟和夏油杰没有就此追问,不得不闭起嘴巴。 以夜蛾正道为首的高专众人目送他们三个离开, 直至看不到他们为止。 家入硝子才挠挠头转过身去……“硝子。”少女的脚步一顿, 扭头对上夜蛾正道严厉的目光,“悟的恋人到底是什么人, 你和悟他们知情吗?” 家入硝子:“……”糟糕…… 留下来的人之间的官司, 先离开的三个人并不知情。 唯一的异常应该就是二之宫昶特意落后在夏油杰身旁道了句“抱歉”, 之后就快步追上了一门心思去报仇的五条悟。 夏油杰落在最后注视着那两个人的身影, 心情意外的平复下来。 这种平静也可以说他什么都没想。 在事情解决之前, 他也陷入了某种特殊的状态之中。 “……” 夏油杰看着自己的手, 缓缓将之攥紧, 抬起的眼中像是有暗寂的火焰在燃烧。 前面的五条悟像是察觉到什么,微微侧目丢过去一句。 “嗨起来啦?” 夏油杰不客气的回道:“你不也是吗?” “这样说来,昶,你配合一下。”五条悟撑开肩膀,活动一下脖子,对身旁仍冷静的二之宫昶表达出了不满。 三个人里两个都嗨起来了, 只有你还冷静算是怎么回事啊? 你破坏了阵型.jpg! “还不是时候。” 然而二之宫昶只用一句话就将热血上头的已经不知身在何处的五条悟堵了回去。 “嘁。”五条悟咂舌。 说话之间, 他们很快来到目的地。 这是一处私人土地,情理之中的归属于五条家。 五条悟是现任当家,所以哪怕是在这片山林中炸一个苍也合情合理。 在术式的效果完美的在大地上开出一个大洞之后, 几个人不意外的看见了墓葬的入口处。 来之前, 五条悟曾发动家里人找出几任六眼的记录, 实际上因为六眼的特殊性, 每一代持有者都有专人负责记载下平日的衣食住行。 因此在这一任家主需要的时候,他们很快找到符合要求的那一代六眼。 但是和其他六眼极为详细的起居记述中,初代六眼的资料稀少到可以概括为几百个字。 内容也只有身为五条家主,以及过世日期,和下葬地点。 甚至墓葬也不是安排在家族坟地,而是另外挑选了一处荒野郊外,重点就是没人,之后几百年都不会有人靠近的那种偏僻。 这在当时那个年代几乎是不可能的,一代家主不是葬入祖地,而是另寻他处,这里面要不是别有内情,就是下葬的人物本身就是个禁忌! 想到那个白发诅咒的模样,原因十成十是后者了。 五条悟不禁嗤笑出声。 “哈,所以他这是为了报复吗?还是说嫉妒我?” 根据诅咒所处的时代背景,那一任六眼的下场相当于被家族驱逐背弃。 堂堂六眼落得这个地步,最后还化身诅咒来找现任的六眼复仇,还真是荒唐又可笑。 考虑到时代背景与自己的关系,二之宫昶还觉得可悲。 叹了口气,他说道:“有机会的话,我想弄清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是真的想不通啊! ……忍不住又想做出按住眉心的动作,但是他们现在已经进入墓室之中,五条悟打头,夏油杰在最后,他自己被夹在中间,靠六眼的绝对视力开路,不管是做出怎样的动作都容易碰到他们,所以二之宫昶强行放弃了这个想法。 大脑处理着大量情报,周围的环境一点一点填补出来,五条悟在黑暗中行动自如,后面两个人靠默契和本能跟上他的脚步。 连平时不显山不漏水的二之宫昶都没在这个关头掉链子。 而这一路上,他也没少讲述自己知道的内容。 准确说,是白发诅咒的情报。 他开口的第一句话就是……“我没想到后世关于他的情报会那么少。” 之前是不愿意往那个方向去想……这也是正常的,谁愿意去想象自己关系很好的朋友在自己死后会过的那么惨,会…… ——落得被抹·消·现·存·的·所·有·记·录,以至于就差·查·无·此·人? 吸了一口墓室中混合着灰尘与腐朽气味的空气,二之宫昶不是滋味的说道:“在我看来非常不可思议,毕竟那个人在那个时代是毋庸置疑的宠儿。” 夏油杰接口:“就像悟一样?” 二之宫昶:“比悟更甚……”默了一下,他看向虚空一点,视线短暂的失去了焦距,“你们能想象以人身作为神被奉养长大吗?” 前进的五条悟脚步一顿,紧接着若无其事的走了下去。 二之宫昶好像没有察觉到似的继续说了下去。 “那个年代还不存在那么多否定的声音,所以当所有人都认为这个人是神时,他就真的是‘祂’了。” 五条悟:“所以……我们接下来要对付的就是一个被当做神养大的自大狂?” 二之宫昶:“错了,是毋庸置疑的‘地上神’。” 五条悟:“嗤。” 二之宫昶看向没有回头浑身却散发出贬斥之意的白发少年,“你在立场上和他相似,但差别还是蛮大的。” 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样说了。 但直到真正看到那个睁开一双美丽六眼的纯白神灵时,他们才意识到这个不同究竟有多么巨大。 比起同样以人身被当做神子养大却凭自身意志否定了外在影响最后只是变成一个任意妄为,本性却绝对不坏的人的五条悟! 前方这个以不可一世的姿态倨傲的漠视了他们的存在,以目空一切的高度凌驾于众生之上的人形诅咒确实是货真价实的“祂”。 正因为是极为近似的存在,五条悟才越发能看清对方的人性究竟有多么单薄脆弱。 那是一根纤细无比的蜘蛛丝。 众生的重量坠在那上头,也就令那绷紧的一根细线在看得见的人眼中有多么岌岌可危。 然后不出所料的,线断了,失去了人性的存在彻底化身成喜怒无常的残暴神灵,随心所欲的给世人降下天罚。 五条悟望向在高处俯瞰自己等人的“前辈”,低低的笑了起来。 “啊,我现在知道你为什么那么疯了。” 一无所有的人,既然不能自杀,那就只能朝世界宣泄自己的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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