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电将军,巴尔泽布,这位神明不似一位统治者而是一种力量的象征。他们心中真正的统治者是他们自己。 他们像鬣狗,像豺狼,虎视眈眈地盯着稻妻这块贫瘠的土地,不择手段地和其他氏族门阀争夺这块越来越瘦的肥肉,并妄图再从那些已经活不下去的百姓身上最后榨出一滴油水。 九条孝行面相和蔼,举止亲切但他身上每个毛孔都渗着金钱和血的糜烂味道。 “这样看来,您当真不知道那位大人的计划了。”老人笑眯眯地说:“那也没事,我同样喜欢和您这样的人打交道。” 不管是剑客是道貌岸然还是真的正直,他都不在乎,他只可惜入局太晚,不像勘定奉行的柊慎介那样深得信任,能接下一笔大生意。 少年突然嗤笑一声,学着自己见识过的罗莎琳目中无人的语气道:“你说的计划不就是晶化骨髓吗。” 九条孝行不留痕迹地用余光瞥他,摇着酒盏:“哎呀,您这不是明白吗。” 果然有关系。 彦卿试探出了一丝破绽,敛下眼眸。 “并非不想与你合作。”剑客举起筷子夹桌上鲜嫩的生鱼片,慢条斯理道:“只是在这方面我插手不多,况且,我也不乐意管这点脏活。” “原来是这样。” 九条孝行在心中冷哼,怪不得那位大人说他在剑客这里捞不到好处,利益的最大头竟然一点都不与剑客相关。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放弃,毕竟与一位愚人众执行官交好就意味着机会。 “没关系,您们要是能分我们天领奉行一点秘密武器也好,那威力我已经见识到了,不愧是至冬的力量,此等助力不能只卖给他们反抗军。” 九条孝行想起剑客之前那番道貌岸然的质问,配合般地面露忧愁,仿佛他比谁都关心道:“再打下去我们幕府军未免消耗太多了,这可真劳民又伤财啊。” 剑客淡然回应:“我会考虑的。” “您是爽快人。”九条孝行喜上眉梢,敬他一杯酒。 离席时,桌上的精致名贵的菜品还剩许多。 彦卿冷眼旁观这老头醉得大胆些后又叫进舞女寻欢作乐。关上门,这丑态便被隔离在这间外表朴素的居酒屋中。 少年恨不得直接给他一剑。 彦卿压下心中的厌恶,冷着脸一步步走回往生堂。 晚风吹拂,路过一株高大的梦见木时,有一瓣叶片飘飘然落在彦卿手边, 少年捻起它,揉出粉到透明的汁水,指尖沾染上点点红色。 往生堂依旧一片寂静。 走向内堂,彦卿却发现屋里有灯,看来将军回来了。 他帮青木翔时回来过一趟,那时往生堂一个人都没有,好在彦卿在璃月时耳濡目染了一些办丧事的方法,而青木翔的要求也不高。 现在景元终于回来了,少年脚步加快,穿过回廊,拉开房门迫不及待开口抱怨道:“将军,那老头真是烂透了!” 景元正坐在桌边慢慢朝一盏精致的油灯里添油,抬头微笑道:“怎么啦,出去一趟发这么大火气,我听着呢。” 烛火明灭,温暖的橘光照亮这间房,景元只穿着里衣,银白长发散落肩头,这光给他镀上一层柔和,惹得彦卿原本只是在生气,现在又多了点委屈。 少年撇着嘴扑到他怀里,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今日所见。 他说起那个走投无路的穷苦百姓,说那个贪婪又虚伪的奉行大人,想把今天遭到的所有愤愤不平都说给景元听。 而景元则耐心听着,时不时顺顺少年的背。 对彦卿来说,他从小生活在罗浮,见到的是景元治理之下的一片祥和之景,接触到的是符玄,青簇这样全心全意为仙舟着想的官员。 就算出征在外,云骑军们拧成一根绳,团结一心。彦卿见识过战争的残酷,却从未接触过人性的贪婪能到何等地步。 孩子受了委屈,景元当然不能放着不管。 他气定神闲地安抚道:“此事不难。” “稻妻现在确实内忧外患,三奉行之二都勾结外敌,被你的同僚渗透。然而社奉行并未如此。” “我们与社奉行做盟友即可拨动这滩死水。剩下的,就看那位雷电将军的态度了,若是成功必然能抢占先机。” 将军语气十拿九稳,但是他们什么时候和社奉行扯上关系了。少年疑惑,也问了出来。 景元笑笑,“你走后不久。” “欸?”
第26章 往生,上门生意 时间拉回到白天。 彦卿离开不久,景元独留在空荡的往生堂,指尖有一搭没一搭敲着孔雀木茶桌。 即便远在稻妻,凭借着愚人众的财力和特权,往生堂的置办依旧低调奢华,处处透着古香雅韵。 这番态度几乎是明晃晃地昭示了往生堂与愚人众脱不开关系。不过看在挑家具时,彦卿那心心念念给他掏钱的得意小表情,景元也就随着他来了。 好在等待了半月,社奉行终于放下警惕。 在玩家的考据中,社奉行分明掌管祭祀与文化,但在神权大于一切的稻妻,他们手中的实权与其他两大奉行相比却少之又少。 这也就意味着,与社奉行紧密相连的八重神子和她背后的鸣神大社其实无力动摇被愚人众渗透的其他两大奉行,想要改变稻妻,他们必须寻找新的助力。 然而作为新兴势力出现的往生堂,在登场之初就与愚人众的另一执行官剑客绑定,从这个角度看,景元能早早被八重神子接见其实是件不正常的事情。 在他又一次去拜访八重神子后,才知道八重司宫愿意接触他是因为她早年与钟离相识,也知道钟离的隐姓埋名在璃月当客卿的事情,所以连带对往生堂抱有几分信任。 而得到了八重神子信号的社奉行观察了半月之久,终于在今天派出他们的家臣邀景元去木漏茶室一聚。 等待他的是一位浅蓝发色的男人。 此人嘴角有一颗痣,身披白衣身材高挑,举止文雅。见他到来,微笑道:“初次见面,在下社奉行神里家家主,神里绫人。” 景元同样微笑落座,“我是往生堂的顾问,兼稻妻分堂主的景元。” 稻妻讲究茶道二字,黄发的家臣在两位说话时,安静地在一旁点茶、煮茶、冲茶。 神里绫人面带歉意说道:“社奉行事务繁忙,此番邀请甚是仓促,若是耽误了您的生意还请见谅。” “哪里哪里,我们往生堂初来乍到,生意上的事多倚仗社奉行的条文规定才得以公平入驻稻妻,何谈耽误一词。” 景元面不改色,即使半个月一单生意都没有多半就是社奉行派人暗中阻挠,看他们的反应。 “那就好。”神里绫人友善一笑。 “听闻往生堂乃是璃月悠久的一块老牌坊了,那位堂主怎么有雅兴来我们稻妻拓展事业了?” 景元从容答道:“现在的生意已经不再固守一方了,我们往生堂也要与时俱进。胡堂主对此予以相当的重视,作为顾问我当然要为她尽力而为。” “那就是说将来在至冬也要开一家了吗,若是如此,先祝你们生意兴隆。” “是啊,不过家主何必再拐弯抹角。” 水面之下的事情彼此都十分清楚,景元勾起唇角,神情坦然。“我确实站在「剑客」一方,但我们与他的同僚可不相同。” “这一点您应该能理解,即使是三奉行之间也多分歧,何况愚人众。” “我们无意干涉稻妻的内政。此番前来只为与雷电将军商谈一件事,在此之内,为你们提供帮助算是替此事增添谈判的砝码。” 有时候开诚布公,亮明所求,比圆滑地应对更能博取信任。 神里绫人轻笑一声,“我当然相信您,有往生堂的助力,我们也能多几分胜算。” 他扬手,身边的家臣将煮好又放凉到适饮的一盏茶递过去。 “只是,眼下稻妻风雨飘摇,任何选择都必须谨慎些才好。您说,是吗。” 神里绫人直视景元。 看着他接过茶碗,转了三转,抿一口,白发男人淡然道:“的确如此。” 浓香醇厚,但回甘中带着些许苦味,总体来说没有在钟离那里品过的惊艳。稻妻的茶道过于注重形式了,便忽略了对一杯茶来说真正重要的是它的味道。 不过以茶道考验诚意,首要的也不是体验,景元依旧夸道:“好茶。” “您喜欢就好。” 神里家主笑得春风和煦。 达成初步的合作意向后,两位交换了彼此的情报。现如今另外两大奉行能胡作非为大肆敛财的原因不在其他,而在于稻妻的神明,雷电将军本人的意愿。 她根本不在乎他们的小动作。 对雷电将军而言,更重要的是眼狩令和她心中的永恒。 若非要事,这位神明闭不见客。 收集罪证直接捅到她面前,固然能卸掉两大奉行为首之人,却除不掉已经被渗透的层层关卡。 以社奉行为例,就算他们之前与愚人众毫无瓜葛,心系稻妻百姓,发放粮食帮助他们度日。可真正到百姓手里时,救济粮也早就被私吞九成,缓解不了什么。 想要改变这种局面,不止需要层层布局,最重要的是让雷电将军直视稻妻如今的困局。 只要天领奉行还在奉命执行眼狩令,勘定奉行还在把守着封锁国门的关卡和税收,他们的权利就依旧能牢牢握在手里,换一百个人来也一样。 可是,改变一个神明的意志何其困难。 若非如此,在没有其他选择的当下,八重神子与社奉行一脉也不会被迫选择引往生堂,或者说引「剑客」入局,就算这又是一个有所图谋的愚人众执行官。 而景元也成功卡在他们不知道旅行者何时将至的时间节点将合作谈成。 夜深人静,夏日的晚上只能听见庭院中蛐蛐时有时无的鸣声。 景元抚摸彦卿柔顺的金发。这孩子向来不喜欢弯弯绕绕,要是放手让他自己来,真想不到彦卿在这满是人精的地方能被忽悠成什么样。 然而过度的依赖与过度的庇护都会让雏鸟无法展翅高飞。景元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但当他真正面对这个难题时却会犹豫不决。 毕竟,未知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将军?” 彦卿抬头,眼中带着疑惑。 灯火摇曳,能看清少年脸上一点婴儿肥。景元放下手,劝道:“早点睡吧,你不是说明天有个新伙计要来吗?” “嗯。” 彦卿撑起身,乖乖地道了句晚安,回房了。景元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悠悠叹了口气。 第二天,青木翔来报道时往生堂果真如彦卿所言,人手严重不够。 他昨天回到家特意打井水把自己和衣服都洗一遍,衣服挂在藤架上晾一整夜,干干净净又拘谨地站在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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