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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板说了算……啧，别死了哟。”伏黑甚尔干脆利落地转身就走。 少年“切”了一声：“等你死了我都不会死。” 这时，一直保持着伏击状态的黑发青年才放着枪以最快的速度冲过来，扶住了看上去随时都会倾倒的白发少年，将他揽进怀里：“五条君！你怎么样？” 幸运的小子，就算离开了五条家，也能找到爱他的人。 因为失血而脚下有些凝滞的伏黑甚尔，将这边的动静听在耳中，挑了挑眉，莫名地竟有些羡慕。 如果那个女人还在，或许…… 然而，没有或许。 * 苏格兰扶着五条悟，让他靠坐到一处比较平坦的残垣下。 然后开始快速检查少年身上那些伤。 被利刃贯穿的腹部、错位的肋骨和肩胛骨、血肉模糊的掌心……其中又以腹部的伤口最为严重。 “悟，我现在打电话叫救护车，你一定要保持清醒，千万不能睡过去……”苏格兰的语气中透露出几分命令式的坚决。 随着天与咒缚强大压迫感的远离而逐渐放松下来的五条悟，仿佛才突然感受到了疼痛，抓住身边人的手往温暖处挪了挪，声音里带着些许委屈。 “痛死了。” “我知道很疼，五条君再坚持一下，到了医院就好了。” 他一只手掌按住少年腹部不断渗血的伤口，另一只手则迅速拨打着急救电话，眼中是满溢而出的担心。 电话终于接通了，黑发青年深吸一口气，对接线员详细而冷静地描述着伤员的状况。他自己都有些惊讶，自己在这种时候竟然能够保持声音的镇定，将情况叙述得如此逻辑清晰。 “……是的，情况非常紧急，请务必尽快派遣救护人员前来。” 所有能用的东西，几乎都被埋入了废墟中。 他挂断电话后，尝试着用现有的条件进行急救措施，但收效甚微。 “绿川，我有点困了……”少年喃喃，意识有些昏沉。 苏格兰闻言心脏收紧，想要拍拍对方的肩，犹豫了一下，只是将手落在了被鲜血黏成了一块块的发丝，心疼地摸了摸：“别睡，悟，别睡好吗？” 虚空中的声音突然重新出现，显得十分无奈：『……这没道理啊，难道不捅脑袋就不行吗？还是伤得不够重？』 捅脑袋？伤得不够重？这是人话吗？ 『小悟~你真的没有任何感觉吗？好像脑中灵光乍现、万物贯通，突然明白了什么的感觉？』未知意识拖长了声线叨叨念念。 五条悟迷迷糊糊中，觉得这样的口吻莫名熟悉。 『……你猜？』 『好吧 ，你的六眼要是没有彻底罢工的话，应该能看到左边两百米处的大树后面躲了一个小姑娘，你让苏格兰把她带过来，就能轻松解决当下的问题。』 未知意识的这话说得十分古怪。 什么叫轻松解决当下的问题？ 他口中那个小姑娘又是谁？ 还没等五条悟出声询问，伴随着脚底踩过碎石滚动的声音，一个年轻女孩的声音响了起来。 “或许我可以帮忙。” 五条悟和苏格兰同时侧头。 然后，浅色的虹膜上映入了一个神色淡淡的褐色短发少女，和她眼角颇为明显的漂亮泪痣——是那家伙提到的那个能解决当下问题的关键。 “刚才的一幕我都看到了，你应该是个咒术师吧？我应该可以帮到你。” 少女蹲下身，对躺在地上的少年伸出手。 随着对方的手悬于身体上方，一股让人昏昏欲睡的轻柔力量被作用于伤痕累累的躯体上，体内紊乱的咒力瞬间得到了平复。 是咒术师吗？罕见的反转术师？方才的“帐”也是她布下的？ 刚说到反转术式，就来了一个反转术师，这在动漫中算是机械降神吗？ 是会被读着骂的剧情哎…… 说真的，即使是出身咒术名门御三家之一的五条悟，也没有见过活体的反转术师，只在家中古籍上了解过这个术式。在当今的咒术界，除了那些家族系的咒术师能勉强用得起治疗咒具，普通咒术师在受伤之后，和非术师一样只能求助于世俗医院进行治疗。 而这么珍贵罕见的反转术师，居然让他在另一个融合中的世界里意外邂逅了？ 很难说是因为他运气好，还是被精心策划推动的结果。 至于反转术式…… 原来是这个运转方式吗？ 六眼抽取了身体内的最后一丝力量，尽职尽责地解析着一切所见的咒术。 雪白色的眼睫有些疲倦地扇了扇之后，终于被咒力抚平带来的舒适感席卷，缓缓闭合，盖住了璀璨的蓝眸。 『小傻子，怎么会是意外呢，这是世界意识耿耿于怀的命中注定啊。』
第34章 在少年失去意识之后, 即便理智告诉他，这个陌生少女的救治起了效果，情感却让苏格兰忍不住焦躁起来, 不停地摩挲着手机。 太慢了！ 为什么救护车还没来？ 日本的急救响应速度在此之前也是这么慢吗？ 但他在等到救护车之前，先等来了组织后勤组。 黑衣人们有序地展开现场急救，进行尸体转移和现场痕迹清理, 是无数鲜血铺就而成的熟练度。 穿着睡衣裙的褐发少女早已在人群涌入的瞬间停止了施救, 给后勤组的急救人员让出了位置, 自己远远站到了一边。 苏格兰看了眼被救治后明显体征平稳下来的五条悟，走向少女的方向, 郑重地鞠躬致谢： “多谢你的帮助。” “……只是刚好遇到，我也不可能见死不救, 何况对象还是一个咒术师。”褐发少女懒懒地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 表情称得上十分镇定，只有拿着手机的手指在微微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意外的冲击, 还是因为施术后的脱力。 她看了眼散落在现场各处作业的黑衣人, 犹豫了一下，小声问：“你们是什么人？黑涩会吗？”然后后知后觉地“啊”了一声，“我该不会救了什么不该救的人吧？” 她原本在自己房间睡得好好的，半夜被巨响吵醒, 然后就发现同一街区的某幢房子突然塌了, 从还在讨论是不是地震了的家人眼皮子底下偷跑出来勘察情况, 结果远远就看到两个明显战力不在正常人范围内的怪物在打架。 是……两个咒术师？ 前段时间来找她的咒术高专的老师不是说，所有咒术师都被要求不允许危害非术师安全的吗？ 就算真的要打, 也要先放个帐吧？ 她一边疑惑着，一边悄悄帮忙放了一个帐。 很快那两个怪物就打出了结果, 然后其中一个离开了现场。 她也是这个时候才注意到留在原地的一方是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少年，白发苍眼，长得还挺帅，眼看就要不行了。 边上的青年急得满头大汗，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少女才勉强捡起自己不多的良心上前帮忙。 这时候猜测自己或许救了一个不该救的人，整个人都被后悔淹没了，脸上本就不多的情绪垮得彻彻底底。 “不，放心，你没有救错。”苏格兰对她点头微笑。 “啧……就勉强相信你吧。”反正救都救了，还能现在冲过去从一堆黑衣人手中把人抢过来杀了不成？她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脆皮奶妈，又不是近战狂暴战士。 那边的急救似乎终于告一段落，黑衣人七手八脚地将五条悟往担架上抬。 苏格兰跟着挪了一步，又转身对少女，真诚询问：“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给我一个联系方式吗？或许后续还需要你的帮助。” 褐发少女有些犹豫。 但面前留着胡渣子的黑发青年，眉眼却分外温柔可亲，钴蓝色的瞳孔中满是晴空与碧波，浑身充满了正能量，连周身发散的负面咒力都很少。 “……手机给我。”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苏格兰闻言笑了一下，双手将手机递了过去，方便对方输入自己的号码。 待手机重新回到手里的时候，通讯录里多了一个名字：家入硝子。 * 五条悟久违地梦到了在五条家时的旧事。 虽然自出生起便因为天生“六眼”，被五条家的长老们奉为神子和下一任家主，但五条悟的父母只是庞大家族中微不足道的一支，一对因咒力微弱而不受重视的平庸夫妻，默默无闻地做着家族后勤辅助工作。 他们这一生中，除了生出一个惊才绝艳、地位尊贵的儿子，可谓乏善可陈。 所以当“六眼神子”诞生在这样的家庭之后，就被五条家的长老们以确保神子成长环境为由从母亲怀里抱走，交由精心挑选的高贵女眷悉心照料。 那些传统封建的老顽固倒也没有无情到禁止他父母来看望的地步，所以在五条悟小时候，父母时不时也会带着小礼物来探望他。 但受限于地位的差异，双方共处一室时，尊敬有余，亲近不足，更像是信徒对信仰者的自下而上的朝圣。 幼年神子，对这样的见面，从一开始的充满期待到兴趣缺缺，再到使性子不肯出去见面，也就不过几个月的时间。 那天，少年神子正在上课。 “反转术式是什么？”五条悟盘腿而坐，精致的小脸上面无表情。 坐在对面的长老抚着长长的胡须，指着摊开的古老卷轴：“是将从负能量中诞生的咒术逆向运转，达成负负得正效果的运用方式，可以用来治疗身体受到的伤害。但对于五条家拥有无下限术式的咒术师来说，反转术式还有另外的意义。” “是[赫]吗？” “不错。无下限的术式顺转是将空间和咒力进行压缩形成的吸引之力[苍]，而术式反转则是将空间和咒力瞬间释放形成的排斥之力，也就是[赫]。” “术式顺转很简单吧，顺其自然就好了，反转要怎么才能做到呢？”白发幼童困惑地支着腮。 长老无奈：“目前族内恐怕无人能为神子大人解惑，只能由你自己领悟了。” “诶——？都没见过的东西怎么领悟？” 五条悟觉得有些无趣。 母亲五条咲希就是这时候前来拜访的，带了京都很有名的那家糖果店Kameya Yoshinaga的椰奶椰糖，说岚山的枫叶红了，想带他出去看看枫叶。 于是幼年的神子，被长者牵着手，第一次踏入了被枫叶铺就的地毯。 从孩子的视角看去，被红色、橙色、金黄和葱绿编织的世界很美。母亲的侧脸在云霞的映衬下，也带着前所未见的温柔，甚至问出了与自身地位不符的问题。 “悟君，跟着长老们学习咒术辛苦吗？” “……很多东西，我看一眼就会了。” “这样啊，真不愧是六眼呢，那最近还会时不时的头痛吗？没有发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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