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沿路展开了一场鸡飞狗跳的自由与约束之争。 等他以一种随时都会解体的奇怪姿势抱着少年勉强走到了室外时,面颊上已经有了明显的汗珠,头顶的针织帽也不知什么时候不知所踪了。 夕阳余晖中,那双视觉冲击力拉满的璀璨蓝眸被直接曝光在阳光下,明显往他怀里躲闪了一下,少年似乎想起了什么,终于安静下来,委屈巴巴地控诉:“是谁偷走了老子的墨镜?那是我最喜欢的墨镜,限量的!” 青年对他突然冒出的类似撒娇的话语措不及防,脸上短暂空白了一下,硬梆梆地安慰:“可以再买副新的。” “都说限量的了。”少年垮着小猫脸打了个哈欠,往他怀里又缩了缩,连眼睛都闭上了。 突然,诸星大脚步骤停,沉稳内敛的脸上露出了明显的怔愣神色。 他的手指…… 触及了实物,细腻的肌肤和细软的毛发。 ——两人间微妙的空间隔膜,不知不觉间已经消失不见了。 诸星大将少年安置进自己车子的副驾上,细心地拉好保险带,然后蹙着眉头坐到了驾驶座上。他似乎因为未知的原因,被莫名其妙被赋予了些许信任。 这种事情脱离掌控之外的感觉,真是久违了…… 他习惯性地抽出一支烟叼在嘴里,打火机在指间反复开合了几次之后,又收了起来,将烟重新放了回去。 “利寇大人,可以告诉我贵府的地址吗?” 白色的羽睫在少年脸上微微扇动,然后不是十分情愿地掀起了一条浅蓝色的缝隙。他低声嘀咕了一句什么,还是老老实实报出了一个地址。 诸星大谨慎地重复了一下这个地址,跟他二次确认。 但这次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希望这个地址是对的。 诸星大踩了一脚油门,干脆地发了动车子,边开车边思考着方才的一切,隐约察觉到这个跨国犯罪组织最大的秘密可能就系在这个少年的身上。 他距离自己想要达到的目标又更近了一步。 * 而此刻的五条宅内,正在上演幼驯染之间的斗智斗勇。 “你伤都没好,还是多休息吧。”苏格兰伸手,企图合上波本的笔记本。 波本赶紧带着吃饭的家伙,腾挪了一个身位:“别别别,我得尽快查清朗姆花钱请来的那个保镖的资料。那个叫伏黑甚尔的家伙很危险。在此之前我从来没有见过他,也没有在官方档案里查到他的任何信息。” “是出于担心五条君吗?还是出于坑了对方的愧疚?”苏格兰的语气温和,但话语中的内容却并不客气。 “是一回事。”金发青年紫色的瞳孔放软,十分无奈。 世间本没有无缘无故的爱,在面对犯罪组织成员时尤其如此。如果五条悟不是被迫加入,又保留着善良的天性,他根本不会在对方身上投注一丝一毫的情感——不管是担心,还是愧疚。 苏格兰何尝不明白这点,无奈笑笑,削了一个苹果递过去。 对方接过苹果直接咬了一口,却不幸因此牵动了脸上的伤口,龇牙咧嘴地“嘶——”了一声,几乎要怀疑自家幼驯染是在帮五条悟出气,但他没有证据。 “五条君把品诺塔吉和那个伏黑甚尔叫做天与咒缚,似乎是咒术界的一种术式天赋,在□□强化上颇为突出。”也正因如此,他才被品诺塔吉按着打成了这样。 苏格兰提议:“或者换个调查渠道?你不是申请了咒术界资料调用权限吗?” 波本的眼睛亮起,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Hiro,你真是太聪明了!” “很高兴能够帮上忙。” 黑发青年拍了拍自家幼驯染的肩膀,果不其然又收获了对方新一轮的咬牙切齿。他失笑了一声,转头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有些担心:“还是查不到基地里出了什么事吗?” “组织将涉及到里世界的所以信息都管控得十分严格,否则我也不会呆了两年才知道组织有这一块的研究。” “你看,”波本指着屏幕的信息,“区域内的监控都被人为物理关闭,无法远程链接。服务器内存储的监控数据,从今天开始的所有内容也被格式化了。” “我隐晦地打听了一下,但没人知道基地里具体出了什么事,只知道从中午一点起,基地就被禁止出入了,到现在还没重新开放。”金发青年苦笑了一声,自嘲道,“说不定我们两个反而是知道最多的,好歹知道这次事故是由一只咒灵引发的。” 黑发青年沉吟了片刻,走到玄关边的衣架上取下外套,坚定地表示:“我去基地周围转一转。” “我也去。”波本在键盘上敲了几下,隐藏起当前桌面后,把笔记本合起来跟了上去。 突然,门被“砰”地一声推开了。 一只白色的毛茸茸的生物径直扑入了苏格兰怀里,伴随着黏黏糊糊的撒娇声线,把头搁在他的肩膀上蹭了蹭:“绿川酱~超想你~嗝,和你做的甜品~” 苏格兰眼神柔软,伸手回抱了怀里的少年。 颈间的吐息带着明显的酒味,丝丝缕缕地飘到了鼻沿,他好笑地放软声线问道:“五条君,你是喝醉了吗?” “两杯甜酒而已,我怎么会喝醉?你看,”五条悟抬起头,双手捧住他的面颊,让他近距离看清自己的样子,“一点醉意都没有。” 面颊通红,呼吸灼热,像晴空往远处无限延展般的苍天之瞳里带了一丝雾气,显得天真又懵懂。 ——看来确实喝多了。 苏格兰心底无奈地下了定论,嘴上却违心地顺着毛安抚:“嗯,很清醒。但我记得五条君还是未成年吧?应该不允许喝酒哦。” 门外突然传来了陌生声音的诚恳致歉:“抱歉,西拉大人让利寇大人喝了两杯甜酒,没想到会醉成这样。” 波本的视线穿过面前的苏格兰和五条悟,落在门外的黑长直酷哥身上,瞪大了眼睛:“……是你?” 对方却没有认出“毁容”状态的波本,犹豫了一下,问道:“请问我们曾经在哪里见过吗?” 波本的嘴角微微抽搐,不知道是该为之前自己那些莫名其妙的幼稚行为感到尴尬,还是该对对方明显有问题的身份感到警觉。 见他迟迟没有回答,白发少年歪着头,语气天真地介绍:“是曾经在医院照顾过你的贴心护工安室酱啊,你已经不记得他了吗?诸星桑真是好无情啊,在这点上也跟琴酒酱很像呢。” 安室……? 诸星大刚从烟盒里摸出的烟瞬间掉落,脸上的表情也控制不住地扭曲了起来。 少年一路上念念叨叨什么倒霉鬼、碰瓷王的语意不明的醉话重新浮上了脑海,让他如芒背刺、背脊发凉,后知后觉地明白了点什么。 这个似乎脱离于普通人范畴的可怕小怪物,从医院开始就看穿了自己拙劣的演技吗? 那么……组织呢? 真的对他的目的一无所知吗?
第30章 都是千年的狐狸, 还玩什么聊斋。 看到诸星大被一语道破后的神情,屋内的两个年轻警官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对方果然就像五条悟说的那样,是故意策划了那场车祸碰瓷宫野明美小姐, 想尽办法进入组织的目的并不单纯。 那么先前的问题又重新摆在了他们的面前: 这个诸星大,究竟会是敌对组织的卧底? 还是如跟他们一般咬住黑暗不放的猎犬? “既然这么有缘,不如进来坐坐。”苏格兰脸上笑容不变, 并发出了邀请。 诸星大望着玄关尽头, 仿佛凝视着一个充满未知的深渊。 但他从来不是一个畏惧挑战的人。 “好。”他把刚刚燃起的烟又重新掐灭, 脚步沉稳地迈入屋内。 别墅内装修得十分温馨,进了玄关之后, 一侧是半开放的厨房、餐厅,另一侧则是弧形吧台和兼具着会客室和游戏厅功能的客厅, 占据了整面墙的酒架只在高处零零碎碎放着几瓶酒, 反而被各种精美手办和好玩摆件占据了大半。 暖色的地板和同一色系的窗帘、沙发相得益彰,坐在室内就能透过成片的大落地窗看到窗外绿意盎然的院子,茶几和边桌上摆着新鲜的水果和鲜花, 电视柜前的地毯上随意散落着游戏机和手柄, 处处散发出家的温暖与烟火气。 如果不是提前知道,根本看不出这么温馨的小窝会是组织高层的居所。 各怀心事的三个卧底搜查官在沙发上各自盘踞了一块区域,戒心都拉到了满格。 只有五条悟懒洋洋地把整个人都挂在苏格兰身上,在他怀里面、肩膀上、脖颈间蹭来蹭去, 像只不安分的大型猫咪。 “五条君吃过晚饭了吗?”苏格兰询问的对象不止五条悟, 还有对面的陌生青年。 “只来得及喝了点酒。”其实西拉也准备了一些小食和水果, 但他们在离场之前显然还来不及享用。 “我去做一点……” 但苏格兰企图站起来的念头,被敏锐的大猫察觉, 并及时用爪子扑灭。 他的抱枕想跑去哪?不准! 苍蓝色的瞳孔里,写满拒绝。 “……”现场的沉默震耳欲聋。 波本站了起来:“我去吧, 简单做点火腿三明治可以吧?” “麻烦你了,波本。”苏格兰微笑着,把按住自己肩膀的猫爪拢在掌心,拍了拍埋在肩颈里的毛茸茸的白发。 在听到波本两个字的时候,诸星大脸上的表情更加阴沉了几分——安室透是组织的酒名代号成员,眼前这个看似性格温和的留着胡渣子的流浪艺术家般的黑发男人大概率也是,这也就代表着组织不止一个人知道了他曾想通过碰瓷宫野明美进入组织的事情。 那么,自己还没有暴露真实身份的可能性还剩多少? “咳,”苏格兰轻咳了一声,对着他展开一个友好的笑容,“我的本名是绿川光,代号苏格兰。和波本一样,目前都隶属于教学组,是利寇大人的属下。” “诸星大,组织新人。”长发酷哥惜字如金,谨慎地评估着当前的形势。 苏格兰眼角瞥了一眼在厨房里忙碌但注意力明显还在这边的幼驯染,状似不经意地询问:“之前曾听波本提起过你的事,没想到能在组织中见到真人。诸星桑在车祸中受的伤都好了吗?” “恢复得差不多了。”诸星大脸上的表情冷静而自持,“我也没想到会这么巧。” 他要是早知道安室透也是组织的人,又何必连夜从医院撤离,舍近求远另辟蹊径。 虽然对方确实是个不好相与的角色,但总能找到可以攻略的弱点。 * 本就不堪重负的脑子终于彻底宕机,六眼好像也出毛病了,漫天都是光怪陆离的小人在绕圈飞舞。整个世界喧嚣得只剩下绿川麻麻怀中的那一方天地,暖暖的软软的抱着好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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