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再多住一段时间,说不定会被对方气死,许御天想着这样的事,迅速装了五个走出了门去。 “自己小心。”背后传来的话语带了些认真的意味。 “知道了。”许御天脚步微顿,却没有回头。 因为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好像很容易感到无奈和生气,却仍然对这个地方留恋不舍,总想着再停留一日,再停留一日,然后忘记了自己想要去做什么。 而这样,好像他只是简单的出了门,很快就会再回来。 少年的身影消失,如来时一样飞檐走壁,几乎没有人能够发现他的行踪。 【美人,你不跟上去吗?】猫猫叼着一个比它还要大一些的包子问道。 【跟上去我会忍不住插手的。】姬翡看着那拖着包子一步一踉跄的猫道。 权力与欲望,是人生逃不开的课题,不是压制或是教育就能够从其中挣脱,独立的个体需要独自去经历,心从其中挣脱,才算是通过考核。 而他对那个人的感情,有时候会让他无法站在旁观者的视角去冷眼旁观,因为爱恋,所以会不忍。 【哦……这个包子好好吃呀!】猫猫咬开了包子皮,吃着其中的肉馅,整只都要钻进去其中一样狼吞虎咽着,【宿主的手艺就是好!】 毛茸茸的尾巴尖翘着,包子的皮上残留着小小的兽牙的痕迹。 姬翡看着那一幕,倏忽间好像看到了那个人曾经带着一只贪吃的猫生活的那些片刻。 因为世人不可视,所以要隐匿起它的行迹,系统是不需要进食的,但温柔的主人总是不会只将它当做一个系统,什么都会让它品尝一些。 即使是规则的衍生,也让它对他产生了浓厚的感情,一起陪伴走过无数的岁月。 也因为如此,那时初遇,他才以为他是怪物一类的,但那个时候的他被怀疑,已经不会再有任何的恼怒或动气了,也不容易对任何人动心。 他不想他再经历一次对于内心的磨砺和考验,但人只能往前看,继续前行,才有再度执手的可能,在此之前,不能却步。 而这一次值得庆幸的是,他会在他的身后。 修长的手指捏上了小小的尾巴尖。 猫猫缩身探头,舔着爪子问道:【怎么了,美人?】 【你为什么一直称呼我美人?】姬翡揉捏着它的尾巴尖询问道。 【因为宿主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是个美人!】猫猫勇敢承担起了宿主感情的桥梁,【赏心悦目!】 【原来如此。】姬翡翘起了唇角。 …… 许御天骑马回到自己的住宅时,那里的门前竟是围满了人。 而在马蹄声停下时,围观之人在看到他时纷纷让开,露出了那跪在门口中央处的青年。 他赤着背,有些散着头发,即使头脸上裹着伤布,背上的荆条也让他的皮肤有些鲜血淋漓,面色苍白,却跪的板正。 “那就是许御天。” “许御天回来了……” “老大!”有人匆匆报信,薛二已从府邸之中奔了出来。 “怎么回事?”许御天下马,将缰绳丢给了前来的仆从,看着跪在门口的那一晚的醉鬼问道。 “知州大人让来的,已经跪了几天了。”薛二说道,“说他自己教子不善,您不原谅他,就不让他起来。” “临江城的人都知道了?”许御天看着那听到声音转过来的青年问道。 他看起来惨烈狼狈极了,一副随时能够晕厥过去的模样。 知州大人的幼子,自小备受宠爱,流连于花街柳巷之中,以知州的俸禄自是供不起的,他却每每出手大方。 贪污受贿之事都不必去查,但许御天就喜欢查这些事,而其中最大的把柄就捏在他的手上。 虽是贪污是心照不宣之事,但上达天听或是引起民愤,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舍一子而保全家。 “是。”薛二回答奉承道,“整个临江城都知道是他犯了事,现在满城的人都在夸您呢。” “夸我什么?惩恶扬善?”许御天走向了门口笑道。 “还有不畏强权,为民做主……”薛二一路跟随着他的身影说道,“老大,门口那个要怎么处理?” “既然对方已经给了台阶,事情做绝了终究没好处。”许御天说道,“让他回去吧。” “是。”薛二应声吩咐了旁边跟随的人一句,一路小跑跟着那数日回返的身影道,“老大这次去哪儿了,看起来心情不错。” “出去散了散心。”少年随口回答道。 “您这身边也没带个人,我都担心坏了。”薛二说道。 “带个人遇上麻烦我还得保护他。”少年瞥了他一眼道。 薛二轻咳了一声道:“双拳难敌四脚嘛,好歹也能给您拖延拖延时间。” “下次。”少年踏进房门道。 知州公子负荆请罪,许御天这个名字再度大噪。 年轻,富有,不畏强权,背后必然有着极大的权力坐镇。 只是无数人查探,他的出身来历却皆是不详,没有人知道他是如何凭借这样的年纪做到如此地步的,但他的生意却越铺越大,摆在明面上的是胭脂水粉的生意,而私下,无数的盐经他手,赚到的金银足以让官员们普天同庆。 按理来说,这是一种极有利于彼此的交易。 但…… “他的手伸的太长了。” “做人太狠,睚眦必报。” “听说他最开始就是个富户出身,现在倒是要骑到我们头顶上来了。” “再这么下去,情况可不妙。” “他手上的账本在,谁也别想睡得安稳。” “贱民而已……” 最开始,是私盐贩售的大批货物被拦截,消息匆匆传回时,官兵已然将院落围的水泄不通。 “老大,我们的私盐被查了!官兵已经冲进来了!”仆从惊慌失措的前来报信。 许御天的头脑一瞬间是有些不可置信的,可一人对上大量的官兵,无异于以卵击石。 逃,只有保住命,才能够有后续。 最隐匿的地道打开,数人从其中穿行,却无法隐瞒已然冲进来的官兵。 即使能够逃脱包围,其后的追兵也不过是慢了一步。 “你们先走!”少年将刺来的长枪拦住,劈断抢夺,反刺过那些士兵的喉咙,一众踹飞后飞身跟上了已经跑出了一段的几人。 “用弓箭!” “追!” 箭羽跟随,紧随众人身后,只是射箭者想要命中,往往需要下盘稳定。 而少年断后,即使没有弓弦,接住后甩回,也足以令数人毙命。 追逐的士兵有所畏惧,小将更是蹙眉。 “这家伙哪越来的功夫?” “难怪一次派了这么多人来!” “追,用长枪!” 亡命之途,人生的起落似乎会在猝不及防间进行,方才还是高高在上主宰他人生死的人,下一刻就有可能变成别人的刀下魂。 兵将,衙役,府兵,不同的盔甲和刀剑,可以让许御天确定这是数家的联合。 但各处的围追堵截和血液纷飞,让他现在只能逃命。 夺了剑,抢了马,杀了人,带着体温的血液溅落在身上,已经顾不得去嫌弃衣襟是否会被弄脏,反正从前在泥泞之中摸爬滚打过,弄得再干净,也不过是自我的心理安慰。 这些人的联合不是突如其来,而是有预谋的,先扣罪,再发兵。 只要将他杀掉,许多的证据似乎就能够消弭于无形。 但他做事,向来不会只将那些把柄系于一身,而是他出了事,那些把柄必然会被由另外一个途径送出去。 他们凭什么敢这样? 是京城出了事他没有收到,还是那些证据已经没有了威胁? 一夜奔袭,身后已不闻官兵追赶呐喊之声。 马匹停留在了丛林的溪边休整,也必须休整,否则力尽而亡,他们将无法逃避骑兵。 没有人说话,许御天也坐在地上仔细复盘着这件事。 所有的线索和端倪,其中究竟指向谁? “老大,喝水。”薛二用卷起的树叶捧了溪水来。 “嗯。”许御天垂眸轻应,双手捧过时,那一道利刃的锋芒却刺进了他的胸膛之中。 水流倾泄,疼痛令人难以呼吸,一瞬间的不可置信和电光急转,手指掐上了对面得意之人的脖颈:“是你!” 证据为什么没了作用,因为有人背叛! “是我……”薛二呼吸滞住,看着对面迅速反应过来的人,握紧了匕首的柄旋转,面色狰狞。 疼痛搅入胸口,令眼睛发黑,生死之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指骨用力,脖颈应声而断。 “老大……”有猝然而起的脚步声靠近,却被那甩出的尸体砸了个正着。 “滚开!”起身的少年单手捂住了胸膛处,金色的眸警惕着所有试图靠近的人。 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各种际遇汇聚,相处数年的人。 “为什么?”许御天问出了之前没来得及问薛二的问题。 双方对立,潺潺的鲜血已经顺着那捂着的指缝控制不住的流淌出来。 “你在找死,我们想活而已。”有人回答道。 “你真以为自己能够只手遮天?” “你只不过把我们当狗而已。” 对立之人七嘴八舌,即使是猛虎,走到穷途末路之时,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呵……”少年巡视众人,闻声冷笑了一声,竟是有些抑制不住的笑了出来,“哈哈……你们不就是狗吗?谁给你们扔点骨头,就忙不迭的跑上去叼。” 他的笑语掺着血腥气,令诸人面色十分的难看。 “把他抓起来,领赏去!”刘老三心下一横,拔出了刀来。 其余人皆是如此,只是靠近时却没有谁敢第一个冲上去。 刀锋逼近,少年后退,血液淅淅沥沥的滴落在草叶之上,让他的面色都白了起来。 直到脚下踉跄,一人眼睛亮起,挥刀落下,却被一道锋刃拦住弹回了。 “丁隐!”后退之人看着那拦住的人眉头蹙起,“怎么,你要跟他站在一起?” 憨厚的汉子持着刀站在对面,有些呼吸急促的看着一众人道:“老大对我们不薄!” “谁让他拦了别人的路,他不死,我们就得死!” “你既然跟他站在一起,那就只能连你一起杀了!”刘老三挥动了刀道,“你愿意当狗,就跟他一起下地狱当狗去吧!” 刀锋劈下,丁隐连忙格挡,可敢攻击他的却不止一人! 四处攻击的刀剑在他的身上划出了伤痕,腰腹,手臂,他只能牢牢护住头颈和心口处道:“老大快跑!” “真不知道你是在演戏还是真的。”叹息声从背后传来,那指向丁隐心口的刀被从背后伸出的手直接震断了,碎片四散,划过了数人的动脉处,直接倒下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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