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衣人则和薛笑人对视,眼神清明,面上犹带怒意的弟弟看起来正常无比,半点都不像个傻子。 乌渡缓缓握上短刀:“薛二爷已经对着一点红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薛衣人握剑:“你太放肆了。” 玩家是放肆的代名词,步早在薛衣人话音落地后干脆利落地拔刀,一刀直捅薛笑人心口。 三人同时出剑。 “乌渡!”冷血声音急切。 一点红用剑拦住了乌渡的刀,剑比刀长,一点红离薛笑人更近。 薛衣人的剑指在乌渡咽喉前。 他忍不住看了眼一点红。 至于冷血,他在见到两人同时出剑后便收了手,此时正持剑旁观。 没人开口,乌渡看着一点红,眼睛中满是疑惑。 一点红的剑缓缓下移,抵在薛笑人喉口。 “要杀他的是我。” 一点红声音干涩。 薛笑人闻言大怒,直起身子,一点红的剑却又往前送了送,直抵咽喉。 凉意入骨,薛笑人的视线穿过拦在身前的两人,与薛衣人对视。 他张了张口,什么声音也没有发出。 支线任务中要求“一起”,没有明确要求必须由谁下手。 步早听到一点红的话,知道不该再拖了。薛衣人道:“放下你的刀。” 乌渡看他一眼。 “薛二爷……在七年前说我是个做杀手的好苗子。”乌渡淡淡地说,“如今我杀了他,也算应证他并没有看走眼。” 话音落地,乌渡左手袖中匕首出鞘,挑开薛衣人的剑,右手握紧短刀,刺向薛笑人心口。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切发生在短短两秒间,不管是一点红还是薛衣人都没来得及阻拦。 薛衣人手中剑劈向乌渡,同时奔至薛笑人跟前,语带惊慌之意:“笑人!” 薛笑人心中恨意翻涌,紧紧攥着薛衣人的手,他知道自己活不久,也知道兄长不会轻易放过乌渡。 所以他呼哧呼哧喘息着,对薛衣人说:“大哥,我不是个好人……我做了很多坏事……你可以问一点红……他都知道……” “不要说了!”薛衣人捂着他心口,鲜血汩汩涌出,手如同浸在水中似的,薛衣人回头喊人,“把大夫带过来!” “大哥!”薛笑人见此却心中更恨,伸手用力扯薛衣人,瞪着他,拼尽全力地吼道,“乌渡他知道我的财富在哪里!他逼问我了!就算捐掉也好——不能让他把那些财富拿到手!将近四十年的财富——不能让他拿到手——!” 声音震天动地,林鸟振翅高飞。在场之人都听到了薛笑人弥留之际的留下的信息。 ——乌渡是唯一知道薛笑人财富所在的人。 薛笑人的血条彻底归零。 薛衣人缓缓起身,转头瞪视乌渡。 一点红拦在乌渡身前。 步早正在低头摸脸,薛衣人那剑没有碰到他,但剑气划伤了脸,右脸颊一部分的面罩被血浸湿。 冷血握着剑柄。 对乌渡的选择,他其实早有预料。就像乌渡杀了魏无牙,没有废话,没有犹豫,干脆利落。 但当着薛衣人的面杀掉薛笑人,实在太过头了。 薛衣人的眼神带着杀气,怒意翻涌,在场之人无不为此感到压力,拦在乌渡身前的一点红也倍感压迫。 但乌渡依旧平静。 步早决定跑路,他再不治伤,二弟子马甲这张乖巧的娃娃脸会破相的。 他最后看了眼冷血,冷血莫名从中感受到一股歉意。 ……既然感到抱歉的话就不要将事情闹得那么大,给他添这么多麻烦啊。 冷血无力地想。 乌渡放下手,手指被染红,鲜艳又刺目。 薛衣人提剑,薛家庄的护卫各自备好武器,暗中也有数人架起弓箭。 冷血对薛衣人暗中的安排并不知情,而乌渡轻轻推了一点红一下,也推开了两人的联系。 步早麻溜跑路,短刀回鞘,扬着刀哐哐乱敲,拦路人一个接一个倒下。 ——乌渡是个有原则的人,没人雇他杀人的话不会做亏本生意。 冷血一言难尽地望着那道背影。
第79章 同门相见 乌渡这次闹的事情太大,一举得罪薛家庄上上下下,乃至得罪江湖大半人。 而他如飞鸟入林,消失得无影无踪,没有人寻得他的踪迹。 六扇门与薛家庄的人在松江府搜寻乌渡的影子。 冷血与一点红留在了薛家庄,一点红向薛衣人讲述他与薛笑人的过往,事到如今,他仍然有些恍惚。 他同薛笑人甚至没有过完整的交谈,那样古怪残酷的首领死时连看都未曾看他一眼。 那般狼狈,那般干净的死去,仿佛他前头十几年遭受的折磨不曾存在过一般。 薛衣人不是会做迁怒之事的人,从一点红口中知道这么多年来薛笑人做过的事情,痛苦又茫然,一点红并没有错,乌渡……也没有错。 乌渡只是在报仇而已。 江湖恩怨便是如此,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可是薛衣人不能就此不理,薛笑人死前的模样历历在目,那双过去一直充满懵懂天真的痴儿眼眸清明无比,满是恨意。 那恨意似乎是对着乌渡的,薛衣人每每闭眼,却总觉得不止如此。 薛笑人死前也在恨着他。 弟弟已死,薛衣人有千般疑虑都无从询问,只有梦中那双带着刺骨恨意的眼眸瞪视着他。 薛衣人道:“薛家庄的人会配合六扇门处理薛笑人建立的杀手组织,但我希望你们不要干涉乌渡的事情。” 冷血神色微动。 薛衣人一字一句地道:“我要找到他。” 一点红道:“您要包庇首领吗?” 薛衣人看他,眼神阴沉,良久不语。 一点红道:“首领已经死了。” 薛衣人身上杀气外露:“你要维护乌渡么?” 一点红轻轻道:“本该杀了首领的人是我。” 也许是觉得乌渡拉的仇恨值太大,此时的一点红拼命吸引薛衣人的仇恨。 冷血道:“一点红,不要说了。” 一点红沉默地看他一眼,微微低头。 薛衣人站起身。 “此事与你无关,你既然已是自由身,何必在掺和进此事之中?” 他不等一点红言语,便转身离开,冷血与一点红静坐稍许,相对无言。 片刻后,冷血道:“一点红,薛庄主说得有道理,更何况,组织的事还有劳你费心。至于乌渡……他心里都有数。” 对,乌渡心里都有数。所以不管是他还是一点红什么没能帮上任何忙。 冷血在心中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 一点红看向自己的剑,似乎想通了什么,眼神渐渐变得坚定起来。 * 步早的心情十分愉快,尤其是听到人人都在感慨乌渡胆大包天时,他的心情更加愉快了。 咸鱼派的名字虽然还没有被更多人所知,但乌渡做的事情深入人心,如今江湖中恐怕没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字。 如今松江府已经被他搅得一团糟,为了不拖累一点红与冷血,步早很干脆地离开了松江府。 和薛衣人硬碰硬没有任何益处,步早的目的已经达到,支线任务也顺利完成,这里没有什么值得步早留下来。 〖系统认为玩家有点太过随心所欲。〗 系统的心音播报中如此对步早评价。 步早对此不置可否。 随心所欲有什么不好? 起码他很快乐。 * 在二弟子马甲干脆利落地走杀手组织剧情时,三弟子马甲不知疲倦地“追杀”着陆小凤。 陆小凤有点心累,江湖中人尽皆知他被晓轻舟追杀的消息,唯独万物楼毫无反应,他开始怀疑是不是重溟知道他们玩的把戏,故意在暗中看戏呢。 金九龄不止心累,身体也累。 晓轻舟追杀陆小凤谁都没吃亏,只有他受罪。 “晓谷主,咱们要不要换个法子?” 陆小凤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比如?” “比如我来追杀你。” 金九龄一直再忍,终于忍无可忍:“就没有什么靠谱一点的方法吗?” 晓轻舟与他那位师兄关系如此之差,指不定晓轻舟也压根不了解他。 重溟不会现身的。 交谈的两人看向金九龄,陆小凤眼神无辜,晓轻舟眼中笑意凉薄,金九龄立刻噤声,开始当哑巴。 但他的心情都写在脸上。 重溟和晓轻舟都是步早的马甲,当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之所以放任陆小凤被追杀,是因为万物楼的委托有点多,步早时不时地摸鱼划水,边抄边玩,顺便消化情报栏中的其他信息。 等处理完手头的重要委托,步早提笔给陆小凤写了一封信,收件地点就写陆小凤枕头边,保管陆小凤当天早上看到后惊喜得不想睡回笼觉。 清晨,陆小凤苏醒时,察觉到眼角余光多出的物件,鼻尖隐隐有墨香萦绕。 他猛地翻身坐起,拿过枕边多出来的信。 信函上有万物楼的标志。 陆小凤拆信,信上是重溟的字,内容简洁扼要,给出一个地点,让他来。 一股不耐烦的感觉自信中扑面而来。 陆小凤仿佛能看到重溟蹙眉写信的模样。 他兴冲冲地找到住在另一家客栈的晓轻舟,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他。 晓轻舟抬手轻抚眼角泪痣,盈盈一笑:“确实是个好消息……所以你可以开始逃了。” 陆小凤:“……还要逃吗?” 晓轻舟笑容亲切:“也有‘我活捉你了’这个选项,毕竟送佛送到西,演戏演到底。” 陆小凤发自肺腑地道:“晓谷主,你是不是看我不爽?” 晓轻舟道:“你怎么会这么想?” 他举起拳头。 陆小凤收了信,转身,旋即拔腿就跑。 金九龄疲惫地冒出头,看着陆小凤的背影,叹息:晚点跑会死吗? 晓轻舟看他一眼,金九龄立刻打起精神,严阵以待。 那张漂亮精致的面容上浮现出满意的轻笑。 尽管晓轻舟什么都没有说,金九龄觉得自己仿佛被夸奖了一般,心中升出一股隐隐的喜悦。 随后,晓轻舟再度追杀起陆小凤。 要想骗过别人,需要先骗过自己——这句话对步早并不适用,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要做什么。 蝙蝠公子原随云一直为晓轻舟的威胁而感到忧虑,放出谣言后本以为水母阴姬会采取行动,但是——事情的发展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江湖人不知雄娘子与水母阴姬的关系,但原随云知道,因此在旁人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时,原随云结合现有情报推测出了事情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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