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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因为觉得对天真小朋友负有责任吗？”王胖子自己先好笑似的撇了撇嘴，“我看，其实是因为不放心他以后会变成什么，所以觉的应该把张家该副的责任先背负个干净，以后几十个念头，就专心跟着他混，外加监督了吧？” 张起灵肚子里好笑， “难道不是因为，我也无处可去了吗？” 然后，张起灵就跟着吴邪混了。
第3章 吴邪曾单独请胖子在楼外楼吃过一顿饭，没请闷油瓶来，是因为这顿饭是庆祝二人里应外合，成功挽留住张起灵的庆功宴。虽说是里应外合，但是吴邪最多间接客串了一下苦逼缺爱、摇尾乞怜的角色，真正的大梁是胖子在挑，吴邪深深感觉，和闷油瓶比起来，胖子果然还是更疼他，这么好的兄弟，请他吃一辈子饭也是应该的。 席间提及此事，胖子却嘿嘿一笑，扬起筷子遥遥一点吴邪的鼻子。 “我死乞白赖的把小哥劝到你身边跟着你混，你以为是因为胖爷我偏心你吗？少臭美了，我在北京城那可是一向平等待人、厚道处事的名声，把人卖了也绝不缺斤少两。” 吴邪啐他说，“打住打住，你到底会不会夸自己啊？咱把重点说完了再扯皮。” 胖子很得意的端了端肚子，打了个饱嗝。 “我让小哥跟着你混，主要还是替咱小哥着想。这么多年了，你的生意也算是做的风生水起，胖爷我也忍不住对你这屁小孩竖个大拇指。只要是不在古墓里，倒是蛮能充个台面，最好的一点在于很有自知之明，不太会干铤而走险的事。” 吴邪被胖子夸得飘飘然了，心说，胖子果然还是更疼我一点。结果胖子话锋一转，接着说道—— “我又不是你妈，怎么会有闲心婆婆妈妈的去担心你？但是小哥就不一样了，人家牛逼哄哄的，前半辈子操心的是国泰民安，革齤命觉悟那是大大的有。这就直接导致他一辈子都活得很没意思，除了他的秘密，他和这个世界一点的关联都没有。” 吴邪点点头，苦笑了一声，又有点不耐烦，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你之后想说的我也猜得到，无非就是嘱咐我多照顾着点他。忙他找找新的人生目标，介绍个闺女早点成家之类。” 胖子则摇头啧了一声，给自己倒了杯五粮液，一仰头全灌进喉咙里才说， “天真你照顾小哥，基本可以归到生殖冲动的高度上去，自然是没得说了，想当年你追人家追到长白上，小哥就算拿脚踹你叫你滚，你不是也死抱着人家大腿不松手吗？所以我自然不担心你会怠慢了照顾小哥这件事。” 胖子显然把10年前的吴邪形容的非常下流难缠，但是从某些方面讲，他的推测倒还也领会了真相的精神。吴邪心里那个憋屈啊，想骂又骂不出口，谁叫自己年轻的时候那么二呢。 胖子等着吴邪跟他抬杠，发现对方瘪了，就洋洋得意的继续说下去。 “小哥那个高觉悟的人生理想现在算是实现了，但是他那近亲结婚产物的小身子板和遗传病可还在遗祸千年啊。天真，你就不想想，如果有一天，张起灵的失魂症又犯了，会是个怎样的情况？” 吴邪正忙着给自己倒酒，只提起半个耳朵听，胖子说到这里，他的手僵硬了一下，酒瓶倒转过来，甩了半天，才回神意识到这瓶酒已经被胖子喝干了。 会是个怎样的情况？ 胖子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为何有点幸灾乐祸。 “革齤命尚未成功，同志还得努力呀。小哥我是帮你留住了，以后的大梁你挑的会很辛苦，胖爷我没事时会多帮你念两句‘阿弥陀佛’的。” 这顿饭吃完的第二天吴邪就觉得有点消化不良，将近一个星期没出来大号。去医院看病，大夫给他开了点泻药，说他别压力太大，多放松，大号就能出来了。 而现在，吴邪瞧着坦言自己‘什么都不记得了’的张起灵，想起来这桩往事，顿时觉得肠胃蠕动功能又一次停止了。 大概是因为胖子第一次点破了吴邪将会面临的处境时，他就开始强迫症一般的为这件事思考对策了。但是当张起灵背着一个巨大的登山包，找吴邪借人手去西沙的时候，所谓的对策仍是连个影儿都没有，心理建设倒是做足了，所以也就没太惊讶。 “西沙？”吴邪想起很多年前和胖子闷油瓶去的海墓，有点感时伤怀，同时也好奇为什么闷油瓶选择这里作为他‘寻忆之旅’的第一站。张起灵淡漠的站在一旁，等待吴邪下决定，打起哈欠，似乎想靠着墙就这么睡过去。 给闷油瓶找伙计下地是个需要谨慎考虑的问题。一来西沙的那个海斗非常凶险，吴邪手底下下地的伙计很多都是有勇无谋的类型，这种人比较好控制，用起来省心不少，但是都不太适合跟着闷油瓶去凶斗里涉险。吴邪非常了解这种人，他们心思不够细，又因为有些半吊子的盗墓功夫而颇有些傲慢。傲慢是最要不得的品性，很容易成为葬送性命的导火索。 这样思来想去，最后好不容易选了一两个还算有点小聪明的人，让王盟去打电话通知了。 “明天你就能见到人了。”吴邪说，“小哥，你看，我有个不情之请，我手底下的窝囊废挖盗洞打打下手还可以，但一进墓里就都成了土匪，粗心大意的很。汪藏海的墓实在诡秘，我很怕他们好东西捞不到，反而断送了性命。所以，你看看，要是不麻烦，就多看着点他们，不听话的直接给一榔头敲晕了踢出来。” 张起灵点点头，脸上闪过一丝犹疑。他抬起眼审视的注视着吴邪。 “你知道西沙的海墓？” “是啊，”，吴邪眯起眼，“你要寻找记忆的地方，在你失忆之前，基本上我就是黏在你鞋底下面的口香糖，你去了哪，我就出现在哪儿。” 这句话是个暗示，吴邪注意到张起灵微微发怔的神色，很满意自己已经意念植入成功了。 张起灵这种人，就是，如果你直接对他说，我跟你是从小穿一条内裤长大的好兄弟，还把内裤拿出来给他证明，他理都不会理你，还会怀疑你撒谎的企图。但是如果你把内裤藏起来，再话里话外的给个提示，让他自己去把内裤找出来，那么你所对他说的话才会具有分量，具有实感。 三天后，张起灵带着三个人启程了，临走的时候吴邪托其中一个伙计给张起灵带了一个自己用替下去的摩托罗拉触屏手机。但是转天再打电话，那个电话已经拨不通了，辗转的联系到与闷油瓶同行的伙计，那家伙道，“我们进镇子的时候遇到地头蛇了，张老板拿手机当板砖，把那个人砸晕过去，手机也碎成渣滓了。” 吴邪嘴角抽搐，心说荒山野岭有的是砖头，你放着真砖头不用，砸我的手机是砸给谁看的？你以为里面装窃齤听器了还是怎么着？间谍片看多了吧。 不过好在伙计还是联系得到的，吴邪嘱咐他们多听着点话，那几个人在电话里满口答应，不过吴邪见到过他们看待张起灵的眼神，轻蔑总是难掩的，因此不由得心里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果然，这股预感在两个星期后应验了。本来吴邪是要求下地的伙计在任务期间，必须保证每隔三天与铺子取的一次联系，这是一种保命的安排，同时也防备有人吃里爬外，把倒出来的东西卖给别的堂口。而这次张起灵的团队，那个负责与铺子取得联系的人基本上第二个星期就音信全无了。可能这也算是在吴邪的预料范围之内，担忧的感觉并没想象中的那么难以承受。他本来手底下就同时在做着4件生意，实在抽不开身，于是就派了王盟先去打探那一行人的下落，以闷油瓶的伸手，是不需要吴邪担心的，但剩下的那三个人好歹算三条人命，万一真有不测，也是相当难办的事。 3天后，王盟给他发短信，说人虽然是没消息，但是在西沙意外的碰到了齐家的新当家——齐蔷蕉。 吴邪心里不知为什么升上几丝古怪。 自从他把齐蔷蕉介绍给闷油瓶，并且女孩毫无悬念的贴了闷油瓶的冷屁股之后，吴邪那种悲天悯人的病就犯了，想着这孩子20出头的年纪就要扛下如此辛苦的重担，自己20出头的时候还窝在古董店里嗑瓜子混日子呢。如此一来，里里外外就一直对齐蔷蕉伸了援手，现在吴、齐两家，也算是半个同盟关系。既然齐蔷蕉意外的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西沙，不如就拜托她一起帮忙找找人。 可是，齐蔷蕉的出现真的是意外吗？ 吴邪皱了皱眉头，给齐家小奶奶拨了通电话。 “你让我找张起灵？” 齐蔷蕉一开始对吴邪还挺客气，估计是感念这这位半大的前辈对自己困难时伸出的友爱之手。但是吴邪一提起张起灵的名字，她的声音就冷了下去，仿佛女性的自尊曾被张起灵狠狠的捅过血口子，完全是一副前女友谈起负心汉的态度。 吴邪并不知道当初自己给闷油瓶和齐蔷蕉安排的那个没头没脑的相亲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能让他幸灾乐祸的事儿，但是他一联想平时闷油瓶对待女性无视态度，也就默认了，大概张起灵当初拒绝帮忙拒绝的挺过分。 “你就不怕我找到了他们，趁着那个张家族长衰弱的时候，往他肚子上扎一刀？”齐蔷蕉怨气冲天的说，“吴老板，你以后最好还是别在我面前提这个人了。” 吴邪没有办法，只得寒暄了几句，就搁了电话。结果第二天早上，他嘴里还叼着牙刷呢，王盟的电话就过来了，口气火急火燎的，说人找着了，在医院里躺着呢。 吴邪连牙膏沫都忘了吐，直接咽进去就问，“张起灵怎么样？” “他情况还算相对好的。”王盟阴郁的说，“多呛了几口水，有点转肺炎，可怜了咱们堂口几个老伙计，死了一个，傻了一个，还有一个压根就没醒过来，医生说，再醒不过来可能就成植物人了。” 吴邪心里哐当一下，不知是该对张起灵保住性命感到安心，还是该对另外三条人命感到惋惜。刚咽进肚子里去的那一大口薄荷味的牙膏沫此时正冰冻着他的喉咙，一喘气，胸口也拔凉拔凉的。 手底下的生意实在是没心情做下去了。吴邪把最后悬而未决的一桩拱手让给了竞争对手，草草收尾，收拾东西买了一张去西沙的机票。 只要一冷静下来，吴邪就会若有似无的责怪起张起灵的顽固。因为在吴邪看来，所有的一切都已尘埃落定，张起灵所寻找的记忆，已经不再具有那处那种紧迫的价值了。说到底，就好像白做工一样，这样的谜题一步一步追寻下去，即使得到了谜底，也不过是一桩空荡荡，被炸毁了的青铜门罢了。 可他却也拿张起灵毫无办法。一个人为了探寻谜底活了大半辈子，探寻这个动作本身就已经成为了习惯。只是失忆症此时成为了一个更加可怕的诅咒，张起灵的生命，难道要陷入一次又一次毫无意义的轮回当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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