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本来还在沿着其他路走,突然听见这里有动静,我才过来的。” 听他这么一说,我瞬间恍然大悟,看来齐蒙古所谓的村口很可能和我们看到的不是同一个。他是从别的地方进来的。应该是我和闷油瓶还没来得及到达的深处。不知道胖子他们会不会也已经发现了。 “这小哥伤得不轻啊。”他突然叹了口气说道。 “嗯?小哥在你边上?”我瞬间心又是被一揪。 “废话,就是他先掉下来的。我听到第一个声音就过来了,他掉下来差点没砸到我脑袋!不过要不是你说,我也不知道掉下来的是谁。”齐蒙古突然亮了亮手电筒,照了照自己的脸,又迅速把光灭了。 靠,这家伙居然有手电!下车时候我也没有见他特地拿。他见我有此疑问,笑哼了一声,道:“医生必备,这种小手电看诊的时候都随身带,习惯了。幸好有它,不然我得一路黑到现在!不过它现在也没什么电了。”他说完又开了开光,亮了一下。 我迅速看到了一堵墙,闷油瓶就靠墙坐着,别的我也没看得很清楚,只看到了他紧闭的眼睛。齐蒙古就蹲在他的边上,光迅速又灭了下去。 等等!不对! 隔在我们中间有个什么?! 我让齐蒙古再打一次手电看一下。齐蒙古表示手电真的没电了,但是还是“啪啪啪”地试了好几下,终于挤出了一丝暗淡的光线。我估计微灯光一亮,他也倒吸了一口凉气。 挡在我们面前的这是一口棺材啊。 谁知他语气十分镇定地说:“果然,这里也有。” 我一愣,问道:“你还看到别的了?” “嗯,我下来之后,一路上都有。每隔一段相似路线,就会出现这样一个四方形的房间,里面放了一到两口棺材。我没有条件做记录,就我的感觉来说,这些棺材的分布都是有规律的,好像构成了一个什么特殊的形状。不知道这里头是不是有讲究。我是指,讲究的法术巫术什么的。” 我一听巫术二字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又问他:“你开过没?” “开过什么?” “当然是棺材了。” “我有毛病啊,我一个做医生的,没事去撬人家棺材板,这正常吗?!” 我一想,也是。这齐蒙古虽说是齐家人,却一点没有倒斗人的气质。浑身一股西药味儿,一闻就是个医生。我也不太熟悉这个姓齐的家族,对他们的了解也是靠着爷爷的笔记得来的,都不深。光这姓氏就让我浑身不舒服。主要是齐羽造的孽,谁他娘让他们都姓齐。我也不止一次突然就想到,齐羽这小子是不是和他们家真的有什么关系啊。 我顺着墙,摸索着绕过那个横在中间的大棺木,靠到了他们边上。我大概测了测位置,蹲下来,一把就摸到了闷油瓶滚烫的脸。然后把头转向齐蒙古的方向,问道:“你有没有办法救他?”齐蒙古几乎不假思索地说道:“应该死不了。不过最好还是快点带出去,伤口要消消毒,不然的话,这高烧不退,脑子也是要坏掉的。”停了一下,又问:“不过这伤得不轻啊,你们倒是怎么止血的啊?” “绷带啊,也没别的。我就洒了点止血药。”我想了想,又说,“给他吃过一颗药,不过不知道是什么。你怎么知道他伤得不轻?” “古语有云,一脉便通病史了。看来有人用了大还丹啊。这种伤,外止血估计也起不了什么作用。估计还是那颗药比较有效果。” 原来西医也会把脉。被他这么一说,我对李如风的歉疚感更加深了。我的手还在闷油瓶的脸上放着,突然他动了一下,抓住了我的手。我以为他要说话,还特地把头凑下去,等了半天,他也没说话。他这个状态,迷迷糊糊的半昏不昏实在不是个事情。不管棺材了,先出去了之后,想办法处理他的伤口比较要紧。 就在我准备背起他喊齐蒙古走的时候,他的手就一直拽着我没放。我说:“小哥,我们得赶紧出去。”过了一会儿,他突然声音很低地说了几个字,我听了好几遍,才听明白,他说的是:“开棺。” 我听清楚的同时就愣住了,我在黑暗中寻找闷油瓶的眼睛,但是四周太黑了,它们在我面前不过都是一团黑墨,我只能幻想,它们穿透黑暗同我的双眼相对。闷油瓶为什么突然想开棺?我们手头并没有开棺的工具,现在要实行起来实在有些困难。但是通常,他说的话做的事都有他自己的道理。所以我想了几秒钟之后,只说了句:“好。” “怎么开?”这回换齐蒙古愣住了,我们没有照明工具,身上也没什么武器,徒手开棺本来就有点异想天开,要是不巧里面冲出来一只活粽子那我们是准备全体死在这里还是什么?齐蒙古关于倒斗的事情,虽然没有经验,听说还是听说了不少的。他立刻就反对了,说道:“上头不是还有别人嘛,我们先上去,然后叫上人下来不就得了么。” 我说那个“好”字的时候,其实底气也不足。确实现有条件让我觉得有些茫然,所以听齐蒙古这么一说,我就觉得也有道理,确实最好上去找到胖子他们,再找安全点的路进来开。 我一时不说话。突然听见身边的动静,是闷油瓶从地上爬了起来,我能清楚辨别出,他从地上费劲地站起来,一步步往前走的声音。他是在朝着棺材走过去。我伸手在空气当中捞了几把,想拉住他,结果屁都没捞着。 棺材里究竟有什么,他非要现在开棺? 我也站了起来,朝棺材挪了过去。“我们怎么弄?”我问道。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闷油瓶要做的事情,从来都没有人可以阻拦。我听见他敲棺材板的声音,棺木上发出短促而沉闷的回击声,听得出来,木质相当普通,应该并不是什么大富人家的棺木。他敲了几声,就停了下来,周围突然又恢复了安静,流动在空气里的仅仅是我们的呼吸声。 他没有回答我,过了大约有一分钟,突然,我听见干净利落的“啪”一声。 我知道,棺材开了。我狠狠憋了一口气,空气里突然多了一种特殊的陈腐气息。但是并不浓,却异样熟悉。冲进我鼻子的瞬间,我又感到胸口有针刺一般的痛,等我回神,却什么感觉都消失了。可能是错觉。又等了几秒钟,倒是没发觉有什么特殊的动静。 齐蒙古很合时宜地打了个光。但也就闪了一下立刻暗了。我借着那一闪而过的光,看清了闷油瓶的位置。他蹲在棺木的一侧,那棺材并非是被他从上面打开的,他打开的是侧面,那光一扫而过,我就看到了侧面挂了块棺材板在下面。 我刚想过去,突然右边一道火光,原来是齐蒙古点燃了一根火柴。我心说,他这从来不倒斗的,应急装备倒是很足么。这里的空间很小,齐蒙古三步就跨到了闷油瓶边上,重新换了一根火柴点上,道:“这小子的脾气果然和传说当中一样倔啊。你快点看看,他到底要什么,在他烧成脑白痴之前。” 他又换了一根火柴。闷油瓶的状态很不好,但他还是支撑着自己睁开眼靠墙坐着,直喘粗气。我们毕竟不是神仙,人就是由各种弱点组成的。他是闷油瓶,要是换做是我,估计老早昏死到阎王爷那里去兜了好几圈了,他到现在还能保持清醒已经很不错了。 我们一直不停地换火柴。齐蒙古直叫唤就这一盒火柴,让我动作快点。我看了看棺材里面,除了一堆人骨什么都没有。我还伸手进去摸了一圈,什么也没摸到。我转头问闷油瓶:“里面有什么?”过了半天他才回答我:“东西我拿了,”我这才注意到,他手里面捏着一张白纸一般的东西,“还有一件。你帮我找一下,在头骨那边角落的夹层里。”我嗯了一声,转头朝着尸体拜了拜。心里直念叨“莫怪莫怪”,眼一闭,就把手伸了进去。 我几乎半个人都钻进了棺材,把尸体的整个头骨都摸了一遍,才摸到所谓的夹层。头骨往上两指左右贴近棺壁地方的棺床沿角,有个夹层。夹层凹凹凸凸,有不少隆起的部分,像是有什么珠子类的东西夹在里头。我扒了半天,指甲都快扒断了,才扒开夹层,摸到了闷油瓶要我找的东西。 那是一串佛珠。 珠子的大小中等,木质。我很纳闷,这种东西居然放在这种棺木里面也没有和尸体一道腐烂。令我倍感惊讶的是,每颗珠子上都雕刻了一只麒麟。而每只麒麟的动作都不同,雕工十分了得。珠子上有一小块形状不规则的黑色石头一般的东西,穿在珠子中间,不知道过了多少年了,这珠子竟然线也不烂。 我回头拿着珠子在闷油瓶面前晃了晃,问道:“是不是它?”看到麒麟图样,我免不了去想,这是不是和那根青铜一样,和张家有着密切关系。 闷油瓶点点头,伸手把它接了过去。他闭上眼睛,脸上出现了一种难以理解的表情,夹杂了一种无以名状的痛苦,我不知道是不是火光下他的脸比较扭曲,但是他紧握这串珠子,嘴角动了动。接着,他竟然翻了个身,跪了下来,朝着棺材磕了三个头。 艹!这是什么人?!竟然能让闷油瓶行如此大礼?! 在我和齐蒙古无比震惊的神情当中,火光一下子灭了。 黑暗中,闷油瓶对我们说:“走吧。” 第93章 棺阵(一) 齐蒙古“刺啦”一声又重新擦亮了一根火柴,火光不停颤动,闷油瓶面无表情的脸,在忽闪的火光中让我产生了一种恍惚的感觉。 齐蒙古将火光移动在打开的棺口和地上的棺板之间。我知道他在找什么,他是想找找,棺木上有没有文字或者图案记录下来的线索。但是火光几乎都烧到棺材了,也没有找到任何的蛛丝马迹。火光一灭,他就说:“赶紧走吧。”我估计他这一路过来,也发现了闷油瓶的特性,就算去问他,他也未必会多说一个字。况且现在他这样的一身伤,硬要问他也不合适。 闷油瓶扶着墙站起来,我二话没说就赶紧一把扶住他,把他的重量都架在我的身上。他身上依旧没有穿衣服,只有那被虫咬过之后破破烂烂的绷带。我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三两下给他套上。我冰凉的手屡屡触碰到他滚烫的皮肤,也不知道是什么毛病,我的皮肤也似乎被他烧热了,我自己浑身发烫起来。最后给他拉拉链,一抬起头来,嘴不小心就蹭到了他的脸上,我立刻感到浑身电击一般麻了一下。艹,我不得不在心里抽自己一巴掌回头再补上,这什么时候了,我还在这见了鬼的生理反应! 齐蒙古在前面开路,我们没有继续一根根火柴地暴殄天物,我十分确信那是齐蒙古最后一种黑暗之中的应急装备了。所以我们选择摸着墙前进。齐蒙古说,这里连接外口的通道是直的,所以暂时不用担心,到了前面的一个口,我们在点根火柴探个路。
140 首页 上一页 74 75 76 77 78 79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