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无忌忽然也有些口渴,他接过苏梦枕喝过的杯子,下意识地便要再给自己倒一杯。 接触到对方灼灼的目光,他才回过味来,放下杯子,笑道:“对不住,习惯了!” 苏梦枕道:“你我无需客气,可我毕竟是个病人,你还是避讳些好!” 张无忌微微一笑,举起藤壶,凌空倒入口中,转身抹去唇角水痕,指着窗外道:“看这月色,不过子夜刚过,你再睡一会儿吧。” 苏梦枕点头,裹着被子靠内躺着,向张无忌道:“塔上甚少有客房,柜子里有多余的被褥,你若不嫌我咳嗽吵闹,就凑合一晚吧!” 张无忌也不客气,打开衣柜,抱了一床被子走过去,展开与他并肩躺下。 许是不用直面苏梦枕的眸光,使得他今晚分外有勇气:“我可以握着你的手吗?” 无回应,张无忌忙又找补道:“九阳神功,有疗愈暖身之效,我只是想替你治疗。” 一只手从被底探出来,搭在他手上。 张无忌的手仿佛被点了穴,一动不动,良久,他才反手盖在苏梦枕手上,又用自己的被子将两人的手包裹住。 “谢谢你!”苏梦枕在朦胧皎洁的月光下开口。 张无忌笑道:“不用谢!” 一早,苏氏兄弟端着药汤进来,都唬了一跳,公子屋里竟多了个人。 张无忌对他们也很熟悉,亳不见外地接过汤药,道:“你们去忙吧,我来照顾他吃药!” 苏氏兄弟目瞪口呆地看着苏梦枕,见他点头,才如蒙大赦地退出去。 下了塔,苏雄标惊魂未定地道:“公子,他竟然......” 苏铁梁肯定地接话:“他竟然像无情一样,给自己找了个男人!” 苏铁标道:“不能吧,也许是好友、兄弟呢?” 苏铁梁道:“他们两个睡在一头,枕头、被子都搭在一起,就算是好友留宿,也须得头脚相对才合适。何况,这人咱们从来没见过。” 确实如此,床铺还没收拾,苏梦枕尚且坐在床上,两床被子都盖在他身上。 苏铁标也发现了盲点:“公子,竟然睡在里面?!” 苏氏兄弟沉默,沉郁,沉闷。 他们屹立于男人之巅的公子,竟然睡在一个陌生男人的内侧?! 杨无邪听到这一番对话,出声喝止道:“你们在胡说什么?还不回去为公子准备药膳?!” 苏氏兄弟走后,杨无邪独自上了玉塔,虽有些不信,他还是慎重地敲了敲门。 苏梦枕已经喝了药,穿了衣。 张无忌将怀里藏着的九阴真经抄本拿出来,两人坐在床边,共同研读 。 杨无邪一进门,就见到他们这副头挨着头、肩并着肩的亲密样子,心里瞬间咯噔一下。 这年轻人是谁?为何能如此得公子青睐? 两人闻声抬头,一起打招呼道:“无邪!” 杨无邪的眼皮抽了抽,很好,自己看样子已经成了他们的共同下属了。 幸而,苏梦枕又加了一句:“无邪,这位是张教主!” 杨无邪醍醐灌顶,福至心灵,笑容满面道:“原来是张教主,可算是见到您本人了!” 张无忌赧然道:“杨总管不必客气,叫我无忌就行!” 杨无邪从善如流:“无忌,你叫我无邪就好!” 他看向苏梦枕,道:“无忌的名字,倒很合我们‘无’字排名。” 他在暗示给张无忌的定位,正好可以填补“无邪无愧,无错无语”。 苏梦枕摇头:“张公子是贵客,不是下属!” 张无忌道:“我只是一名大夫!有一间诊室,一处药房即可!” 苏梦枕点头,向杨无邪道:“在这一层收拾出两个房间……” “不必,”张无忌忙道,“在一楼找个房间,我可以同时替楼里的兄弟们诊病治伤!” 杨无邪讶异道:“楼里人多,只怕你忙不过来。” 张无忌嘿嘿一笑:“无妨,我幼时曾想悬壶济世,做一名大夫。如今一朝心愿得偿,又能为楼里的兄弟们做点儿事,何乐而不为呢!” 见他乐在其中,苏梦枕再次点头应允,又向杨无邪道:“让苏氏兄弟去给张教主打下手!” 苏铁梁兄弟,是苏氏本家举荐的贤才,专门服侍苏梦枕的,如今却拨给外人使用。 杨无邪心下嘀咕,行动却是毫不迟疑。 等他走后,张无忌走至苏梦枕身边,低声道:“我可不可以提三个要求?” “当然,”苏梦枕毫不犹豫地开口,“只要你要,只要我有!” 热血霎时奔涌至心头,张无忌深吸一口气,才忍住感动的眼泪:“第一,你能不能不要再叫我张教主,叫我无忌!” 他声音低了些:“我已经不是教主了,我将教主之位传给了朱元璋朱大哥,并让他当众立誓善待明教兄弟!” 苏梦枕惊讶:“明王之位也让给他了?” “对,”张无忌承认,“我不想让明教再因为权力斗争内乱,干脆一劳永逸,他会是个好皇帝!” “当然,我也警告了他,若有苛待百姓、伤害功臣,我必持倚天剑取他项上人头!” 苏梦枕低笑一声:“像是你会做的事儿,单纯直接!” 张无忌不服气地道:“我不是单纯吓唬他,我把降龙十八掌与九阴真经交给了太师父,请他找一位合适的执剑者!” “你才是最合适的执剑者,”苏梦枕轻叹一声,“是我累了你!” 张无忌摇头:“我不喜欢承担责任,只想过些平淡知足的生活。” 苏梦枕道:“跟着我,哪里会有平淡知足?” “所以,我还有第二个要求,”张无忌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当一切尘埃落定,你能不能和我一起退隐江湖?” 苏梦枕眨眼:“你确定要和我?且不说你能不能等得到?选我做邻居,你的日子可不会太消停!” 谁要你做邻居了?! 张无忌心底腹诽,但终究没敢挑明,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他,现在挑明可不是个好主意。 “第三个要求呢?”苏梦枕倚窗坐下,饶有兴趣地望着眼前俊朗的年轻人。 张无忌有些脸红,吞吞吐吐地道:“我要和你住在一起,晚上睡在一张床上!” 苏梦枕立时会意:“你怕我冷,想一直用真气暖着我?” “嗯!”担心他拒绝,张无忌又加了一句,“九阳神功,本就是在睡梦中也可以自动运转的,多加个你,对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影响的。” 苏梦枕心头感动,起身道:“你若不嫌弃,咱们结为兄弟……” “停!打住,不要说了!”张无忌忙举起手掌,拒绝三连,“我不要做你的兄弟!” 他低声嘟哝道:“做兄弟太普通了……” 苏梦枕高声笑道:“好,咱们不做兄弟,我已有了两个结义兄弟。而你对我来说,独一无二,非是一般兄弟可比!”
第93章 楼里来了位张大夫 金风细雨楼的玉塔,多了个治病救人的平安堂,堂里坐了位姓张的年轻大夫。 据说,这位张大夫不但医术高明,是苏公子的专用大夫,深受树大夫好评,还待人和善,和谁都能打成一片。 不出三日,楼中兄弟,头疼脑热、跌打损伤就都喜欢往玉塔跑了。 玉塔前,一改往日高冷神秘、门可罗雀,日日排起长龙,成了消息八卦最大集散地。 月上中空,张无忌才送走最后一位兄弟,揉了揉疲惫的肩膀,慢慢爬上玉塔。 苏梦枕仍未入睡,尚在秉烛处理公文。 静等他合上最后一本,张无忌才走过去,抽走他手中的笔,笑道:“睡吧,这样操劳,再多的汤药也补不回消耗的。” 苏梦枕回头笑道:“这些都不太急,明天做也使得,原是为了等你消磨时间的。” 他头发松松挽着,还带着七分湿意,显然是刚洗沐过。 张无忌嗅到自己身上的药味、汗味,有些尴尬道:“你先睡吧,我去楼下洗洗。” 他走至门口,又回身道:“你若是不介意的话,我帮你把头发烘干吧,省得睡醒了头疼。” 苏梦枕奇道:“如何烘干?我竟未听说过。” 张无忌道声得罪,上前解开苏梦枕的发带,将手指轻轻插入他的发间。 苏梦枕只觉得头皮暖暖的,甚是舒服,不由得闭上眼睛。 手指在发间穿梭数遍,他几乎要睡着了,才听到张无忌一句:“好了!” 苏梦枕摸了摸,果然找不着一丝湿发,不由得笑道:“这手功夫当真不错,汤药、饭菜冷了,也可以不用再端回去回锅。” 张无忌挑眉:“今早被你搁置到一边的药,你猜为何会热得那么快?” “那不是有急事要讨论嘛!”苏梦枕有些窘,竖起一根手指,“不过耽搁了一个时辰......” 见张无忌愈发不赞成的样子,他目光一转,转换成大拇指,大力赞扬道:“无忌武功高强,厨艺精通,医毒双修,还会烘头发、热饭菜,窝在我这儿,实在有些屈才了!” “好了,”张无忌面孔红红,叹气道,“按时喝药原也指望不上你,以后我会定时上来监督的。” 他轻推他到床边:“快去睡吧,以后我回来晚了,也不必等我,你的睡眠最重要!” 白道龙首苏楼主,被强制躺在了床上,一时有种多了个管家婆的错觉。 张无忌下楼去洗沐,口中哼着小曲,心底全是喜乐,就这般过一生也当真不错。 不过,总觉得这两日应该有什么大事来着? 洗完澡回来,苏梦枕还清醒着,他本就很难入睡,咳嗽,抽搐,痛苦,使得他既是入睡了也会很快被惊醒。 他面朝内,咳得蜷缩成一团。 张无忌跪在他身后,将真气缓缓输入后心,待他稍微平静些,便道:“明日你若是能抽出半个时辰空闲,我替你扎针导气吧,对咳嗽颇有好处的,至少能让你睡得安稳些。” 苏梦枕喘着气道:“明儿个是元宵佳节,一刻钟恐怕也抽不出来!” 元宵? 这个词仿佛一颗小石子,在张无忌脑海里激起涟漪。 他疑惑道:“元宵,你们有什么安排么?我好像在哪里听说过元宵宫宴?” “咱们是江湖势力,和宫宴会有什么关系?”苏梦枕翻过身,平躺着,向上看着他。 在张无忌面前,他总是莫名的放松、自在,容易放下架子,容易笑。 也许是因为曾成为彼此,太过了解对方,知道他绝对可以信任。 张无忌也躺下,他不习惯这样俯视的角度,苏梦枕在他心里绝不是可以俯视的存在。 他依然蹙着眉,在脑海里苦苦思索:“无情公子的大计划什么时候实施?” 苏梦枕侧身笑道:“你不会以为那个大计划会安排在元宵宫宴上吧?众目睽睽,防守最严的时候,简直是找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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