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要站起身来,却身子一晃,颓然坐下。 众人大惊,顿时都觉出头晕来,跟着丹青生的一个紫衫侍者率先运气调息,却“哇”地一声吐出口鲜血,昏死过去。 李寻欢心念疾转,忙道:“大家切莫运气!” 两个女孩子花容失色,曲非烟惊叫起来:“咱们中了什么毒?” 东方不败靠在李寻欢身上,低声道:“我头晕得紧,你呢?” 李寻欢刚要回答,一人突然走了进来,阴恻恻笑道:“哪一位若想到阎王殿打前站,尽可运功驱毒!” 正是那上酒具的老头子,他摘下花白头套,抹去脸上伪装,挺直腰板,现出本来面目来。 刘正风惊道:“费彬?!” 费彬冷笑道:“刘师兄,你敬酒不吃吃罚酒,咱们只得亲自再来迎你!” “不过,”他环视一周,将目光落在李寻欢身上,“在处置你之前,咱们须得先招待下这位好朋友。阁下废了我用剑的手,我该如何报答你呢?” 李寻欢淡淡道:“你若有能耐,尽可以也取了我的手去!” 费彬轻嗤一声,刚要说话,五个黄衫汉子走了进来,先合力屏息将那一池水仙抬了出去, 李寻欢心道,大家伙儿中的毒八成和这盆植物有关,却不知是什么? 五个黄衫汉子又一起走了回来,其中一个道:“费师兄,何必与他们啰嗦,一起杀了就是!” 众人皆暗道不妙,白沙镇一役后,嵩山派的人久不出现,大家伙儿多已放松警惕,没想到他们竟能隐忍至今,设下如此圈套。 有多疑如向问天、东方不败等人,都将目光转向令狐冲,心道:这人是华山弟子,与他师弟多半就是内应。 令狐冲见诸人生疑,又惊又怒,向费彬大声道:“你们是嵩山派弟子?咱们五岳剑派堂堂正正,岂能做这样背后偷袭的勾当?” 一个黄衫汉子问道:“你是哪一派的?” 令狐冲道:“我是华山派岳掌门大弟子令狐冲!就算你们和李大哥有仇,当面鼓对面锣地打一场,才不失名门正派的本色!” “华山派的?”费彬冷笑道,“和邪魔歪道称兄道弟,死有余辜!” 他左手抽出长剑,剑尖颤巍巍地指着李寻欢,厉声道:“姓李的,今日我便要报废手之仇!” 李寻欢叹道:“我当日留你一命,致使众位朋友落难,合当该有此报!” 东方不败摇头道:“大家伙儿生死有命,要怪也只应怪背地偷袭的小人!” “小人?你既称我小人,我便小人到底!”费彬近前一步,剑尖指着他头上冪篱,“你是他的女人?遮头盖脸,别是个丑八怪吧?” 李寻欢缓缓道:“费彬,你若想还留着左手,就别动不该动的人!” 费彬怒道:“我偏要动她,还要大动特动……”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李寻欢指尖上,竟然多了一柄飞刀。 费彬退后一步,强笑道:“你已经中了毒,运功即死,哪里还发得出飞刀?” 李寻欢淡淡道:“死之前,总还能带走一个!” 其余五个黄衫汉子面面相觑,其中年轻些的,道:“费师叔,这人飞刀当真如此厉害?” 费彬举起右手,冷冷道:“若不是他厉害,就是我和你丁师叔太过不济喽?” 年轻汉子吃了一惊,忙道:“师侄绝无这个意思!” 他们见费彬不动,哪个还敢上前,众人一时僵持。 良久,费彬拍了拍手,在廊下坐下道:“反正我们不赶时间,等你们毒发身亡就是了。” 东方不败靠在李寻欢肩上,低声道:“寻欢,倘若咱们就这样死了,也算至死不渝了。” 李寻欢柔声道:“放心,我永远陪着你。” 曲非烟本是睁大眼睛,怒目盯着费彬,听他二人真情流露,不由泪盈于睫道:“为何好人,没有好报呢?李大哥,都怪我们连累了你!” 李寻欢摇摇头,笑道:“应当责怪的,唯有做错事的人才对!” 令狐冲撑着站起身道:“我劳师弟呢?你们是不是杀了他?” 费彬嗤笑一声,并不理他。 向问天叹道:“令狐兄弟,这不明摆着,你那好师弟和他们是一伙儿的!” 刘正风向令狐冲道:“贤侄,咱们五岳剑派,也并非人人都是令师一般的正人君子,你那师弟定是被嵩山派给收买了!” 令狐冲身形一晃,怒道:“我不相信,劳师弟不是这样的人!” 忽又有一个老头子走了进来,佝偻着腰,粗手大脚的样子,也不看廊下众人,径直往西边廊檐下奔去。 那年轻黄衫汉子道:“老头儿,你房子已被我们征用了,又回来做甚?” 老者好似没听见,待那黄衫汉子大声吆喝了一遍,他才瞪起一双浑浊老眼,瓮声瓮气道: “你们只说用一天,小老儿是个篾匠,还要挣钱糊口。有人要买竹筐,小老儿只得回来拿!” “地狱无门你偏闯进来!”黄衫汉子缓缓拔出背后长剑,“这可怨不得我们!” 那老篾匠仿佛聋了一般,只顾低头拉他那一摞编好的竹筐。 眼看长剑就要刺穿老篾匠后心,令狐冲不由惊叫起来:“老人家!小心背后!” 曲非烟、刘菁同声尖叫起来。
第35章 任大小姐 刘正风怒道:“费师兄,这老人家手无缚鸡之力,难道嵩山派现在连普通老百姓也不放过吗?” 费彬冷笑道:“他今日丢了性命,全是拜刘师兄勾结魔人所致!” 令狐冲大声道:“强词夺理,无耻至极!” 那黄衫汉子的长剑已刺破无辜老者衣衫,曲非烟等人皆闭上眼睛,不忍再看。 只听“噗通”一声,人体跌地之声传来。 曲非烟含泪睁开眼睛,却见老篾匠已拿起竹筐,正颤巍巍地往外走。 五个黄衫汉子与费彬皆烂泥般瘫在地上。 一个娇美的小姑娘跳出来笑道:“有趣!害人的反而自己倒在地上,难道是良心太痛,身不由己?” 竟是应在黑木崖上协理教务的任盈盈。 费彬咬牙道:“妖女!你使得什么妖法?” “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任盈盈笑着上前,俯视费彬,叉腰道,“中毒的滋味,是不是别有一番风味啊?” 费彬气得几乎吐血,怒道:“妖女,就算你药翻了我们,也休想救你的朋友!过得一时三刻,他们就要与我们陪葬了!” 任盈盈笑道:“他们是死是活,关我什么事?我又不认得他们,只是看你不顺眼罢了!” 见用解药拿捏无效,费彬一时气结。 任盈盈从怀里摸出一把小刀,慢慢转到刚刚持剑要杀老篾匠的年轻汉子面前,轻声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一边说,一边拿小刀在他眼睛、鼻子上慢慢比划,似乎要测量如何下手。 年轻汉子满眼惊恐之色:“我,我叫狄修!” “哦,”任盈盈笑道,“有娃娃没有啊?” 狄修哭道:“我还没有娶亲呢!” “可惜!可惜!”任盈盈一刀下去,割掉了狄修的一只耳朵。 狄修惨叫起来,却因为手脚瘫软,无法用手去捂,只能任鲜血流了一地。 任盈盈站起身,笑道:“不知一个人身体里能有多少血?咱们今日正好见识一下!” 她转身走到其余四个黄衫人身边,再不看狄修一眼。 眼见自己血液汩汩流出,狄修心理崩溃,嚎叫道:“姑娘,女侠!解药就是我们刚搬出去的那一池花!用根茎调清水服下即可!” 费彬气得大叫:“蠢货!蠢货!” 任盈盈眨眼笑道:“一株花既可作毒药,又能当解药?本姑娘可从未听说过......” “是真的!这花叫作醉仙灵芙,他们坐的桌椅是奇鲮香木制成的,两种花本身无毒,香气混在一起就成了剧毒!”狄修深怕她不信,越说越细,“是左盟主无意间从西域得到的,传言是当年明教教主张无忌发现的,我绝对没有说谎!” 任盈盈叹道:“看你这蠢样,谅也编不出这样的谎话!” 她先将众人中间那张木桌子搬了出去,扔掉,又扶着众人起身,将椅子一张张丢了出去,如此往返几次,额间已有细细的汗珠。 令狐冲不忍道:“咱们费点儿劲,走出去就是了,如何只让姑娘你一人劳累?” 任盈盈抹去香汗,笑道:“你们还有走动的劲儿么?还是不要轻易挪动的好!” 说罢,蹦蹦跳跳地走到后院去了。 不一会儿,她端了两碗混着紫色根须、绿色球茎的水进来,先灌狄修喝了一碗,等了一会儿,见无事,才喂曲非烟、刘菁两个姑娘服下。 曲非烟喝了药,哭道 :“盈......” 触及任盈盈阻止的眼神,忙改口道:“嘤,谢谢姐姐!” 任盈盈微微一笑,又转去后院,调了几碗,喂令狐冲、刘正风等人服下。 李寻欢见她又到后院弄药,心下暗惊:接下来这碗必定是我和东方的,她认出东方,会不会就此不给他解药呢? 幸而,解药十分有效,曲非烟撑着站了起来,接过任盈盈手中的一碗药,拿给李寻欢道:“李大哥,我喂你喝药!” 李寻欢忙道:“先喂我夫人!” 曲非烟轻笑一声,将药从冪篱下递给东方不败,赞道:“姐姐真是好福气,李大哥心里眼里只有你呢!” 东方不败懂得李寻欢心意,喝了半碗,撑着接过剩下半碗,勉力喂到李寻欢面前,低声道:“快喝吧!” 李寻欢喝了药,见任盈盈正一边喂向问天喝药,一边交换眼神,然后故作陌生地分开。 原来向问天在黑木崖上的内应果然是她!只不知她这次出现在洛阳,又是有什么计划? 众人喝了药,过得半个时辰,头晕之症已解,却依然周身乏力。 刘菁见狄修吓得可怜,便走过去,用自己手帕替他裹好耳朵。 狄修哭道:“谢谢姑娘!请姑娘行善积德,替我们说个情,让那位女侠放我们走吧!” 刘菁为难道:“这,我和这位姑娘素不相识啊,怎好说情呢?” 忽听刘正风道:“菁儿,过来!” 刘菁只得抱歉地笑笑,走回到父亲身边。 刘正风正色道:“不要节外生枝,仔细再给救命恩人招惹祸端!” 刘菁点点头,四处看了看,惊道:“那位姑娘和李大哥他们都不见了!” 一间小舍里,李寻欢揽着东方不败慢慢坐下,叹道:“若是今日连累你有个好歹,我便是死了也不得安宁啊!” “我倒是不怕,”东方不败偎着他,低声道:“只要和你在一起,便是即刻死了也是欢欢喜喜!” 李寻欢低头隔着冪篱亲吻他鬓发,柔声道:“我却舍不得,咱们还有许多好日子没有一起度过呢!”
165 首页 上一页 22 23 24 25 26 27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