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乱动,你……” “草药。”一号走了过来,将用凹凸不平石头盛着的药汤递给他。 “谢谢。”黑泽阵不再和铭牌说话。 “你的精神好了不少。” “因为心情很好。” “你看起来很宝贝那块铭牌。” 黑泽阵的手指轻轻抚摸着铭牌,他的手经过一年的打磨粗糙了许多,根本不像是一个孩子的手。 一号叹了口气,在黑泽阵身边坐下,看着面前的火堆说:“发烧了不要来吹风。冷的话,你可以在屋子里生个火堆。” 一号口中所说的屋子,是几块石头格挡出来的小隔间,上面用木棍支上,盖了一些烂树叶。很简陋,却至少比露天要好得多。 黑泽阵看着一号,问:“年后打算出师吗?” “不想。” “为什么?总不可能是因为出师后的危险吧?” “或许是呢。” 黑泽阵嗤之以鼻。 出师之后,他们这些学员就要去接任务了,几次任务之后就可以顺利拿到代号,从小培养的人不需要什么忠诚考核,比一般人拿代号要简单。机遇与风险并存,当学员自然要安全许多,但他相信自己的眼睛,一号绝不是因为危险才不出师的。 总感觉一号要做的事情比出师后还要危险得多。 “我们也算是共患难过了吧?”一号笑着问他。 黑泽阵朝旁边挪了挪,稍稍远离了一号。 一号沉默地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你这样的态度,可真让我感到伤心。” 黑泽阵则很平静,一点愧疚的表情都没有。 四周无人,大家都回去休息了。 一号将双手撑在身后的地面上,整个人半躺下来,用手臂撑着自己的身体,仰头看着天空中的繁星。 很漂亮,大自然本就是最精妙绝伦的一副画作,令人打从心底里去赞美与震撼。 “知道吗?基地只管训练,不管背调,基地虽然大多数人都是无父无母的孤儿,但也有一小部分是被拐卖来的。”一号轻笑,眼神有些嘲讽:“他们像是驯养野兽一样驯养我们,弱肉强食,让我们互相竞争,甚至自相残杀。你不是从第一年过来的,知道吗?虽然按规定只是淘汰最后五十名,但第一年到最终考核结束,真正剩下的就只有三十几人。” 训练当然会有折损,比如那些死在炸/弹课程上的人,但怎么也不至于只剩下三十几个。 一号是从第一年走过来的,短短五年,他却仿佛已经经历了很多人的一生。 忠厚老实的人总是活不长的,背后捅刀子的奸滑之辈也会被更奸猾的人弄死,一号纵然有实力成为学员中的最强,但也还是在第三年的时候才堪堪稳住自己的地位。 他创建自己的势力,和十三号一边分庭相抗一边却又默契扶持,他们都是从第一年走过来的人,有仇恨,是最大的对手,但更多则是惺惺相惜。 “登岛之前,我们有二百多个人。”一号笑容欣慰。 “为什么?” “因为我们整顿了基地,没有人再像以前那样勾心斗角背地里耍阴招,所有人都靠自己的实力说话,自然大大减少了折损。” 黑泽阵却盯着一号,继续问:“为什么你要这样做?你没义务做这些。” “啊……这个啊。”一号眸光闪烁,没有回答。 “你也是被拐卖来的人吧?被拐卖来,就更加希望能尽快出去回到父母身边,你却根本不想出师。”黑泽阵问他:“你难道想一直压着这群人?” “现在基地能稳定,靠的是我压倒性的实力。一旦我出师离开,基地瞬间就会变成第一年时的样子。” “那又怎样?” “那会增加很多无意义的牺牲。” “那又怎样?”黑泽阵重复。旁人的事情又关他什么事?为了稳定基地不惜留在这里一年又一年被磋磨,他真的很不理解一号的心理。 诸伏高明却钦佩地看着一号,一号实在是很厉害,没想到即便自己身陷囹圄,也能够做出这样波澜壮阔的事情。 “既然你来找我聊,那不如一次性说完,荒岛上至少比基地安全得多。”黑泽阵一仰头喝掉汤药,静静地等着一号继续说下去。 他的来意,他的目的。 黑泽阵不相信对方过来就只是为了炫耀他的能力。 一号眸光微沉,死死盯着黑泽阵,问:“我可以信任你吗?” 黑泽阵起身作势要离开。 “等等!”一号连忙拉住了他,将他拉回火堆前坐好。 黑泽阵的身体靠在石头上,静静等着,他不去表态,一切都由一号自己判断。 他是否可信?一号是否要相信他?一号是否要将事情和盘托出?这一切,黑泽阵仿佛都不在乎。 诸伏高明却很期待,他已经意识到了,一号所要做的事情肯定比他刚刚讲述的事情要更加波澜壮阔,也要更加危险。 终于,一号开口了,他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开口便是一句炸/雷:“你不觉得,这个基地根本不应该存在吗?” 轰—— 宛如被一道惊雷当头劈中,黑泽阵霎时间感觉头皮发麻,几乎又要站起来离开。 可一号却伸手摁住了他,目光灼灼,继续说道:“我不是全无准备。我和十三号的抗衡其实只是做给上面人看的,有必要的话,我们双方立刻就可以联合。” 这是当然的,因为一号和十三号本来就是患难与共的朋友。 他们一起走过来,一起在生死里打拼了五年,感情已不言而喻。 一号继续说:“我们两个加起来,手底下至少有基地三分之二的学员。” 虽然每年都会有旧人离开,新人加入,但每年他们也都会吸收新鲜血液。 “如果我们一起动手……” “够了!”黑泽阵一把将一号的手从自己的身上扯了下来,他的脸色已经变了,变得铁青。他霍然起身,压低了声音喝道:“这件事情我全当没听到,你以后不必来找我。” “九号,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 “我们不是。朋友是不会拖着人一起去死的。”黑泽阵语气坚决,转身就走。 这一次,一号并没有阻拦他,他长长叹了口气,继续靠坐在石头上烤火。 十三号施施然走了过来,刚刚他一直在附近望风。 “失败了?” 一号没有回答,只是又叹了口气。 “你太心急了,明明可以多观察一段时间。” 一号抬手捏了捏眉心,说:“没时间了,等离开荒岛就要进行出师考核,九号说不定会离开。” “他现在那副模样,你觉得他还有力气出师?”十三号冷笑,刚刚黑泽阵离开时的脚步都是虚浮的。 “他不出师,你怎么和冰锐教官交代?” 十三号轻笑了声,突然抓起地上一块不大不小的石头,狠狠照着自己的腿就砸了下去,虽然疼得龇牙咧嘴,但他的眼底却尽是疯狂与嘲讽。 九号不出师,他当然更不会出师。 回到简陋的屋子里,黑泽阵麻木地在地上生起火堆。 铭牌动了动,诸伏高明很紧张,九号到底是怎么想的? 黑泽阵好像刚刚才想到鬼魂,低头看着自己的铭牌说道:“太危险了。” 他不能加入,他们简直就是疯了! 一道又一道的密码锁,基地到处都是的保安,一号竟然觉得控制了三分之二的学员就可以掀翻整个基地?开什么玩笑! “全是一群疯子!”黑泽阵低低爆了句粗口,已经下定决心以后对那两人敬而远之。 那两个家伙,真的是挨得近了都担心会有祸事临头。
第25章 去看弟弟 为期半个月的荒岛求生结束了。 当三名教官坐着飞机重新来到荒岛的时候,脸好像一下子绿了。 短短半个月,荒岛上竟然多出了几十具尸体,甚至还有些尸体残缺不全。 一号的身上带了伤,九号看起来病恹恹的,十三号的腿已经断了,简单接骨后撑着一根棍子一瘸一拐走来。 其他人的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伤,要么就是精神萎靡不振,总之看起来状态都相当不好。 当然,这并不是三名教官脸色难看的原因,毕竟每年荒岛求生后他们的精神都不会太好,也都会有伤亡。 令三人脸色难看的原因是那张虎皮! 这个荒岛虽然没人精心勘探,却也绝不可能有老虎! “这是怎么回事?”冰锐勃然大怒,指着那张虎皮质问一号。 一号冷冰冰地看着她,语气硬邦邦地:“这件事你不该问我,我可没这么大本事将一只老虎运到岛上来。” 冰锐当然明白这件事,每年荒岛求生,荒岛都是登岛几天前临时决定的,能够提前知道的就只有几名教官,而老虎却能够被精准投放过来,因此做这件事情的也只可能是几名教官! 会是谁? 几乎不用多想,冰锐凌厉的眼神立刻盯在了灰雁伏特加身上。 “你看我做什么?”灰雁骇然退了一步,立刻否认:“不是我!” 高斯林朝旁走了两步,与灰雁拉开距离。 灰雁咬牙,再次说道:“你们没有证据。” 的确,证据。 灰雁伏特加怎么说都是拥有代号的成员,没有证据的话,这点事情是不足以让组织惩罚他的,哪怕所有人都知道这就是灰雁做的。 黑泽阵突然从人群中冲了出来,狠狠一拳砸在了灰雁的脸上。 灰雁根本没有防备,他怎么都想不到黑泽阵竟然敢在另外两人面前对自己发起攻击,几乎是瞬间就要拔/枪。 一号却猛然朝前,死死摁住了他拔/枪的手。 “你们要做什么?”灰雁目眦欲裂。 一号没有回答。 黑泽阵已经又抡起拳头,狠狠朝着灰雁的脸上砸去。 灰雁只能伸手去挡,一号则趁着这个空档将灰雁的枪抢在手中,不过他并没有用,而是丢到地上,狠狠一脚踢远。 他们不能拿枪。 握住枪他们也杀不了灰雁,也不能杀灰雁,只能让另外两人插手这件事。 可现在—— 一号看向冰锐和高斯林,两人在一旁笔挺的站着,眼神空无一物,似乎根本没注意到面前的闹剧。 黑泽阵到底还在发烧,很快便被灰雁给摁住了,他这一下可算是犯了众怒,先不说他弄老虎登岛差点害死所有学员,如今活下来的学员哪个没接受过黑泽阵的好意?见状顿时不干了,一个个朝灰雁冲了过去。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混蛋,找死吗?” 灰雁最初还在叫嚣、威胁,但他终究双拳难敌四手,所有人一拥而上,哪怕个个不如他,加起来却也足够将灰雁摁到地上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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