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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意外的话，他的记忆就在这具沉睡数百年的神体中。 阿尔洛斯被自己戏耍，这感觉太过奇妙。 “我知道你在。” 空荡的神殿，漂浮的星帘。 一道声音大梦初醒回道：“看样子你收到了阿波罗的礼物。” 这声音让阿尔洛斯心情不太愉悦。 即使是自己，他还是觉得，太可恨了。 没错，就是可恨。 即使这道声音没多久后就要彻底消失了。
第68章 “你不用这么仇视我。” 1 神殿里的空间忽然陷入黑暗与寂静，就像是宇宙诞生的第一抹光，星神的睡颜上方飘出一道旋转的晶体。 光芒越旋越大，面朝阿尔洛斯的方向，将他笼罩进去。 起伏的星群潮海般托起阿尔洛斯的脚尖，没有意外的，他又一次见到了这道声音的主人。 多么熟悉，因为他们是如此相似。 他们沐浴在星光中，互相打量彼此。很奇怪，他们名义上是同一个人，但成长的轨迹不同，即使拥有相同的记忆，他们一点也不像彼此。 噢，他现在是人性的化身，他抛弃了神体。 阿尔洛斯有很好的按照剧本走下去。 算计自己是一次新奇的体验，但如果算计了无数次的话，就不是那么新奇了，相反，很伤脑筋。 阿尔洛斯现在的愤怒情有可原，在不算久远的久远之前，他也愤怒过。当然，也只能愤怒，他总不能亲手杀死自己。 不过，好像，之前某一个自己真的这么做过。 因此，他看向阿尔洛斯：“靠近一点。”然后他双手环住他的双眼，虚托着，唇瓣靠近他耳边。 温热的吐息轻扫在耳边，阿尔洛斯面无表情垂下头，听他说：“诚然，我很想安慰你，洛明。” 这个名字快要褪色，被自己念及，在心中晕开一道感伤的波纹。 怒气消散不少。 两道一模一样的梦影交叠在一起，开始融合。 “这一次没有任何关卡，就在你放弃杀死阿波罗的时刻。”声音说：“接下来，我们不会再干涉你的任何意志。” 时空给予了阿尔洛斯挣脱一切的矛，命运馈赠了阿尔洛斯目视前方的勇气。 他所拥有的，从来不属于自己。 爱与欲的幼子对他说：“你是卑劣的叛逆者。” 阿尔洛斯读到了记忆里的这番话，顿了顿，下意识扶上额头，陷入思考的模样。盖亚之前在他脑袋里封印的记忆松开一点痕迹，他现在有点想打开，如饮鸩止渴，最后还是歇了这个心思。 他交代了自己背后的柯罗诺斯，她同样也透露出卡俄斯的一些痕迹。两个人举行了并不隐秘的交易。 而这个世界的变化，或许需要盖亚来解答。 想到这，星空神殿出现在银河彼端。正在大地神殿静静等待的盖亚嘴角勾起笑容，手指扣向不远处的生命之瓶，倒出一汪神液。 同一时间，黑夜女神尼克斯收拢裙摆，夜幕上弹出黑色的影。黑暗之神厄瑞波斯打开黑暗回廊，吸收金色神液环聚在黑影上。最后塔尔塔洛斯站在深渊中巨大的石柱下，犹豫片刻，冷肃哼了声。 深渊地狱打开门户。 相同的末日景象再度上演。 这场灾难还暂时波及不到人间。 塔尔塔洛斯的深渊关押的不仅是罪神和怪物，还有混沌的缺口。 他说：“就像盖亚最初的使命一样，为卡俄斯繁衍世界，使其成长，而我的使命是在盖亚的世界成熟之后放开混沌，吞噬世界。” 五位原初神的视线在世界中交汇。盖亚不出意外点了点头，在无数种不同的时空走向中，原初神之间只有她与塔尔塔洛斯走得最近。 厄瑞波斯和尼克斯沉默不言。 厄瑞波斯问：“厄洛斯怎么办？” 盖亚好笑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吗？” 厄瑞波斯噎了一下，又看向尼克斯。 只见尼克斯迅速扭开脑袋，低头整理衣裙，若无其事道：“真是的，明明做了个香甜的梦，却被你们吵醒。” 她打了个哈欠，在黑暗之乡隐身，声音幽远传递出来：“不要打扰我。” 阿尔洛斯眼瞅着这位女神挂机，一副不想插手的样子，回过头问：“克洛诺斯在哪？” 盖亚的一部分神力降在阿尔洛斯身边，从头到脚化出分身后随意坐在一颗星辰上，说：“柯罗诺斯的意识不可能长时间待在世界中，即使克洛诺斯是他在时空中留下的烙印。” 卡俄斯可不会允许自己的死对头顺风顺水。 这两尊神明的争斗可以说连时间都无法计算了。 克洛诺斯不是化身，仅仅是烙印，被神话磨损出了独立的人格，不然早就成为了原初。 反倒是厄瑞波斯和尼克斯，这两位的身份在塔尔塔洛斯和盖亚心中可以说是心照不宣了。 如果不是阿尔洛斯做了一件大事，又大概是混沌中的两位存在默许，他们依旧按部就班上演着世界诞生又毁灭的故事。 阿尔洛斯脑海里的神话本就是他亲眼见证的无法抹除的痕迹。所谓的前世，就好像一场梦。 他问了个很哲学的问题：“我们因何诞生？” 最后，他迅速给自己做出了回应：“过去的葬于过去，未来的归于未来。” 这句话在他的记忆中给予他警示。 只有现在的他是真实的。 盖亚眼睛一瞥，对于这位老朋友及敌人，感官上是无比的复杂。她回忆起自己没有记忆时幼稚的行为和算计，险些被自己气笑：“阿尔洛斯，这算是我对于你的感谢，当然，这仅仅只是因为你是我们中最有可能胜利的。” 阿尔洛斯没有接受谢意：“我仅仅是这场游戏里微不足道的一环。” 盖亚姣美的面容上露出更深的笑意：“其实我这前身有个想法十分不错，你与我结合，没准会有意外的收获。” 阿尔洛斯闻言跟着笑：“是吗？” 两位神明对视了几秒。最后，盖亚收回视线，望着大地下的景象，混沌快要吞噬而上。 “宙斯已经发现了这里，你尽快动手。” 阿尔洛斯已经迫不及待，不过在此之前，他需要确定一件事。 盖亚看着四周的星辰隐隐有化作囚牢的意思，微微一笑：“这里是你的梦境，你还不相信你自己吗？” 正是因为自己，所以才不相信。 无论是阿波罗还是哈迪斯，摘去记忆前的自己可以说是个十分合格的希腊神。 哈迪斯在之前声音特地的引导下已经与他绑定在一起，轮回法则将他的时空烙印悄无声息收集到了这场游戏的中心。 盖亚表面上已经服输，其实一直对他的轮回法则虎视眈眈，如果不是柯罗诺斯，她可不会像现在这么好说话。 两人只是默契地维持表面友好关系而已。 阿尔洛斯想到这，眯了眯眼，散开星辰的压制。 “希望你的承诺还算数。” “当然。”盖亚轻笑：“我十分重视承诺。” 这语气太过诚恳，如果不是十分熟悉盖亚，或许他还真会考虑相信一下。阿尔洛斯在此时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那个世界怎么样了？” 盖亚听到这个问题调笑：“你想知道些什么呢？” 阿尔洛斯凝视她的双眼，瞳仁中似乎燃烧起白色的冷焰，摄人心魄的神力在他的梦境构筑的世界里拥有十足的压迫力。 盖亚的神情与当日封禁他百年的时候逐渐重叠。 高傲，不可一世的姿态，然后噗嗤笑出了声。 这位地母用不太严谨的语气说：“那个世界，可真是乱做了一团。” “你给我们提供了许多不错的闹剧。”盖亚总结。 都是乐子神。 阿尔洛斯已经不止一次这么吐槽过了。 没有得到想要的回复，他重新检查了一遍世界每个角落，发现没有梦境之外的气息后，将盖亚神力打散，四大原初的宫殿外设立了四道星牢。 如果他们本体降临，这些星牢关不住他们。 盖亚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望向同样被关着的塔尔塔洛斯。塔尔塔罗斯的面容上翻滚黑雾，屏蔽了她的窥探。 “呵……”轻笑声在大地神殿回转。 黑暗回廊中，哈迪斯携着修普诺斯终于走至冥河边上，深渊里的混沌撕裂冥界每一寸土地，有些已经冒出地面。 厄洛斯咬牙切齿看着自己藏身的地方被混沌侵蚀摧毁，他带着乌拉诺斯四处逃遁，终于找到了一处可以安身的岛屿。 他们在此地休息，乌拉诺斯狼狈地躺在一块石头上，身下的痛苦每日都在缠绕他，让他羞恼的同时日渐衰弱。 被克洛诺斯切割掉的部分就像是诅咒一般无法愈合，现在又随着厄洛斯奔逃已经虚弱不堪。 “乌拉诺斯，你真是没用。”厄洛斯忍到今天心情也好不到哪去，身为原初神落到现在这个局面，怎么想都令神不可置信。 他想联系尼克斯和厄瑞波斯解救他，谁知道这两位之前还好好的，突然就不搭理他了。 而阿尔洛斯……对了，还有阿尔洛斯。 厄洛斯眼前一亮，星空中的动静阿尔洛斯没有刻意掩藏，他一定是又出现了！ 他可以需求阿尔洛斯的帮助。 眼下世界剧变，塔尔塔洛斯不知道发什么疯打开深渊，也许只有阿尔洛斯可以阻止这场灾难了。 只是他和乌拉诺斯一样，也已经虚弱到不成样。 他没有联系阿尔洛斯的信物。 神力不足以支持他在星空中找到这位原初神。 该怎么办呢？ 厄洛斯环顾了一圈，发现这座岛屿更像是一座山谷。 山谷四周还有许多不曾见过的奇怪植物。神明的目力极好，他的目光穿过一群闪烁着星光的花，花丛中躺着一把里拉琴。 “原来在这里。” 略带感怀的声音响起，随后里拉琴被捡到手中。 厄洛斯先是一愣，随之而来的是无与伦比的惊喜。他组织了一下语言，上前几步，刚想开口，另一位陌生的神明却抢先一步。 黑发黑眸的神明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他目光复杂，在里拉琴主人身上停顿片刻，眼底的阴影快要溢出来，在身体四周构筑了肃穆的诡异气场。 “哈迪斯殿下，好久不见。” 听到这个声音，气场一滞。有些无奈，更有些被捉弄的抓狂，最后演变成淡淡的连他自己都不明意味的妥协。 哈迪斯的喉间轻滚了几下，长时间没有念出的神名迫使他艰难出声。这神名所代表的神秘音节更是透露出暧昧的窒息感：“阿尔洛斯。”
第69章 听到这久违的语气，阿尔洛斯明显动作一顿，他垂眸拨动手中的琴弦，逸散了些许神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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