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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普诺斯走在冥河附近，低头跟着逆流而上的主神哈迪斯，他们来到一处黑暗之乡的入口，尽管心里已经清楚原初神不在了，但他们来到这里只是为了找到些有用的信息。 穿过暗色的回廊，黑暗之乡的全貌出现在眼前。 法则光怪陆离，建筑颠倒无序。 黑夜女神尼克斯独自孕育了许多儿女，他们大都不为外人所知，神职也是千奇百怪，生活在黑暗之乡中。 黑暗之乡原本是有人类的，只是随着尼克斯女神日渐贪睡以及她的儿女们恶劣的玩笑，人类被玩弄得所剩无几。 睡神和死神在离开黑暗之乡前认识的兄弟姐妹并不多，他们大都不愿意与对方往来。 修普诺斯拂开一座断垣，黑暗之乡的风比起外界多了股独特的感觉，吹在他身上轻飘飘的。 “哈迪斯殿下，您在看什么？” 哈迪斯目光不变，听到询问声，头也不回道：“尼克斯女神的儿女们在哪？” 修普诺斯一直在感应，可是到现在都没有找到任何一位兄弟姐妹，心里也很疑惑。他双眼紧闭，意识跟随哈迪斯的目光看去，那里是一座神殿。 神殿是尼克斯的，外表墙面上什么都没有，只是哈迪斯一直盯着，就像是上面有很重要的东西。 修普诺斯不确定道：“或许我们进去看看？” 除了刚诞生时，尼克斯的儿女从不被允许进入神殿哪怕一秒。 他其实早就很好奇了。 哈迪斯思考了片刻，点头：“进去吧。” 外界的深渊彻底打开，形势已经刻不容缓。 即使这其中深藏着原初神的阴谋，他不可能放任自己的冥土不管。 比起波塞冬和宙斯，他算是一个很负责的王者。 阿尔洛斯在黑暗中默默注视着两位神明消失。 在他的视线中，黑暗之乡迥于平常。 天与地混沌一片，哈迪斯和修普诺斯看到的神殿更像是他们所认知的事物。黑暗之乡此时就像一颗巨大的卵，底部连接了深渊一道门缝，逐渐移开世界外的角落。 五大原初此时意外地团结，都在等待舞台上的阿波罗和阿尔洛斯上演一出他们希望看到的闹剧。 阿尔洛斯冷哼一声，垂下双手—— 巨大的梦影从世界中的某座山谷上冲天而起，神殿模样的建筑划过海面，巨大的冲击力震荡开世界上一半的海平面，携带着浪花在天空中勾勒出美丽壮观的弧度。 星空为之颤栗。 积蓄了许久的神力化作泡沫四散，包裹群星，飘向世界每个角落。一切可以想象到的色彩如烟花般在泡沫中旋转炸开。 大范围的奇观出现在众神和凡物眼中。 他们无法理解此时世界的剧变，在凡人眼中这更像是神明灭世的征兆。 于是他们开始跪下忏悔，祈祷，渴求原谅。 四面八方的凡音飘荡汇聚在阿尔洛斯耳中。 有人在哭泣，更有人在恐惧。 凡人从不敢轻易愤怒，他们不敢将矛头指向头顶的神明。 阿尔洛斯听取这些声音，沉默了一瞬。 岿然叹息。 他伸手掩盖这些异象，将这些泡沫融入世界。 与此同时，世界的轮廓在他眼中越发清晰起来。 命运与时空一同流转，他有些急迫似的想要看清这个世界的真相。 阿南刻离去前的话语在他心底留下了难以磨灭的印记。 他的记忆里究竟藏了哪些秘密？ 阿尔洛斯站在世界的至高处，看着缓缓成型的天平撑起世界的另一端，轮回法则在同一时间化作流光融合进去。 此起彼伏的记忆就像是有了声音般同时炸开。 似神明的呓语。 一双金色的眸睁开混沌，遥遥与他对视。 晦涩的记忆杂乱无章挤满脑袋，还来不及整理。 阿尔洛斯抿了抿嘴角，干涩回应：“这对我来说或许是个难题。” “不。” 阿波罗悲悯道：“就像那时一样，杀了我，你能做到的，不是吗？”
第67章 人间的德尔菲神庙暴露出微弱辉光，雅典娜的身影融进墙壁，在一片独立的空间中，这座神庙的主人此时犹如睡着了般，倚靠在石柱上。 外界的阳光穿透烟云垂进这片奇地。 临近黄昏，太阳神赫利俄斯驾着天马逐渐收敛了所有光与热，微凉的风吹到他的眼睫上，缓缓睁开略带愁绪的明眸。 “雅典娜，我看到了属于我们的未来。” 阿波罗转身，垂下的洁白衣摆随着他的动作停顿片刻，继而晃动。 他们走至一卷羊皮卷面前，雅典娜默默打开。 “未来的走向有无数种，我无法看清全貌。唯一可以确认的是，诸神的命运维系在了另一位原初身上。” “祂是谁？”雅典娜看着缓缓浮现的文字，在原初这两个字上停下了变化的影像。 “……” 阿波罗闷声不答，似乎在思考。半晌，按照记忆里的预言回答：“洛明？” 这名字在逐渐淡去。他的表情复杂起来，按住心脏的位置，面露古怪的神色：“阿尔洛斯？” 这一瞬间，藏匿于世界深处的神名被念及。 羊皮卷上的影像一变，透露出一双苍白的瞳仁。 群星摇坠，大地四分五裂，裂缝爬满了每一处角落，诸神被波及，身躯开始扭曲。 他们就像是洒入清水中的染料，被混淆至一处。 泡沫包裹着他们慢慢上升。 阿波罗轻轻抬头，流下酸涩的泪。 雅典娜捏紧羊皮卷的一角，感应到阿波罗痛苦的情绪。羊皮卷里的视线落到此处。 阿尔洛斯撑着脑袋，目光呆滞了一下。 阿波罗抢在他之前说：“这是我能为你做的最后一件事。” 阿尔洛斯反应过来，为难过后，暴怒出声：“我不需要你做的这些，阿波罗！” 记忆的填充让他的脑袋陷入迟缓。 他的心情更是跌落到冰点。 可是他的愤怒注定得不到回应，世界下的天平逐渐倾斜，阿波罗望了最后一眼，没有说话，消失在了星空中。 他想为这场游戏的胜利增添更多的筹码。 奥林匹斯山，大地上已经乱成一片，阿波罗走在神王殿之上的云端，身体每走一步便长大一寸。 神王位格被他融合进心口，刺骨的寒意如蛛网密布，让他稍微停下脚步。 他手中忽然浮现羊皮卷，看着上面记录的影像。 看到最后雅典娜将这卷羊皮卷藏进金苹果里。 “神话之所以是神话，在于诸神在时空以及命运上留下的印记。” “过去的葬于过去，未来的归于未来。” 阿尔洛斯从星空外回归，移星抖月，降临在年轻的神王面前。 阿波罗重复念着最后的一段话，想起了在山谷里短暂的时光，笑了笑说：“讲给我听听，好吗？” 这近乎于恳求，不知道是不是融合了大量记忆的缘故，阿尔洛斯前所未有的平静。 他颇有耐心抱着阿波罗坐下，在趋近于虚幻的世界里，两道神影重叠在一起。 阿波罗留恋般盯着阿尔洛斯白色的发梢，在他手指抵向羊皮卷时，低头掩盖湿润的泪意。 他问：“这是一场梦吗？” 阿尔洛斯回答：“至少在我看来，不完全是。” 阿波罗垂眸，世界已经几乎看不清，反而转变成一道清晰的神体，面貌与他一模一样。 阿尔洛斯视若无睹，勾起阿波罗的下巴，强迫他不再看，说起了一个短小的故事。 “世界的诞生已经无从考据，神明彼此间的争斗无休无止，漫长的生命使他们不愿满足现状，他们总希望找些无聊的事情做。” “时空与命运是他们手中的玩具，每一个神话的诞生都令他们感到新奇和满足，直到厌倦后，再打消重组。” 阿波罗听到这里脊背发凉：“那太恐怖了。” 他就像个真正的孩子，听着这怪诞的故事。 阿尔洛斯叹了口气，认同道：“是的，这让在时空和命运中留下印记的神明十分恐惧。 于是大地试图掌握自己的命运，她失败了。深渊与黑暗看似接受了命运，偏安一隅，实际上做着某天能够反抗的梦。爱与欲的幼子说：我们永生，何不听从命运的安排？” 阿波罗听到这里就已经知道了这位幼子的下场。 他安静了一会，问道：“那你呢？” “我？” 阿尔洛斯闷笑出声：“我的下场和那位幼子不可谓不同。” 讲到这里，他不愿意再多说些什么了。 他的记忆一分为三，如今只不过收回了一份。 只需要这一份，就已经令他足够清楚目前他该做些什么。 “很高兴，阿波罗，你的礼物我已经收到，我期待与你再见的那一天。” 手中的天平被拨弄，许久不曾动用的道路与指引神职发动，指引他寻找回去的方向。 昏沉的睡意袭进阿波罗的脑海，他勉力睁眼，堪堪盯着阿尔洛斯瘦削的下巴，在其怀中，连动一下都费劲。 他的身影消散，在原地留下了虚幻的神王位格。 “现在还来得及。” 世界外，柯罗诺斯的声音揶揄：“你要找的答案就在这里，杀了他，你更容易成功些。” 一抹光亮突兀出现在阿尔洛斯背后，化作星标指了指下方，世界已经化作阿波罗的神体，俊朗的面容因长久的沉睡而显得苍白。 阿尔洛斯将神格送进他的心脏处。 柯罗诺斯哀叹一声：“真可惜，看样子宙斯那孩子也笃定你不会这么做。” 他看了看星空外：“不过你很令我意外，你创造的那条可爱小蛇让事情有趣了起来。” “你一点也不像是身为囚犯的样子。”阿尔洛斯听到这里嘲讽回道。 “啊……” 柯罗诺斯噎了一下，毫不在意，随后猛笑出声：“哈哈……阿尔洛斯，我期待你的表现。” 成为原初就是将概念凝成唯一性。 阿波罗特地将自己的神体化作这个世界，不给自己留下任何退路，只为了给阿尔洛斯提供弑杀神王的概念。 这对于他来说当然是最佳的选择。 阿尔洛斯踩在星道上。柯罗诺斯的神息回到了混沌继续纠缠，他拨开星雾，心烦意乱了一瞬。 决定拿回第二份记忆。 五大原初的战争早已落下了帷幕。 克洛诺斯听从盖亚的建议破开了乌拉诺斯完美的神躯。 他投奔至躲藏在世界角落的厄洛斯。 苟延残喘许久，这一天，消失许久的原初神阿尔洛斯重新走进了诸神的视线。 盖亚看着这位老朋友抱着沉睡的阿波罗于世界外强势打开一道巨大的门缝，关上星辰神殿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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