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萨姆在好转。 这个过程虽然并不轻松，甚至艰难的有些残忍。但是萨姆始终都在好转。 Dean看着萨姆每天都强行让自己保持正常的饮食量，做一些其他的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虽然他仍然会在睡着的时候一声冷汗的惊醒过来，却坚韧的以超乎常人的顽强意志力帮助自己扛过这段备受折磨的日子。 这一切看在Dean的眼里让他既心疼又感慨。 他年轻的弟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的成熟起来。 在萨姆持续好转的一个星期之后，他首次提出想看看地堡外面的世界。虽然已经身处未来很久了，但是他还从来没见过十年后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的。地堡纵然很宽广，却也无法满足萨姆的好奇心。 这个提议让Dean迟疑了很久，看着自己弟弟脸上期冀的表情，他最终还是同意了。萨姆不是他们的囚犯，他不能将他囚禁起来。 把impala的钥匙扔给Sam，Dean大度的将一周一次的采购任务让给了他们两个人。 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Sam与十年前自己之间的关系明显缓和了很多。这有些出乎Dean的意料之外，却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他们毕竟是一个人。 Sam的这句话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老旧锁头。Dean觉得，他应该给他们更多的时间来相处，毕竟那个该死的契约是签订在他们之间的，他们才是最重要的那一层关系。 记下了Dean反复的叮嘱，Sam无奈的对着Dean重复了一遍“不许放着萨姆一个人、无论走到哪儿都要把萨姆拴在自己裤腰带上”的要求。看着Dean脸上露出的得意笑容，Sam感觉自己完全被这个混蛋哥哥给耍了。 年轻的萨姆坐在impala的副驾驶上，一脸不忍直视的看着十年后的自己。Sam气急败坏的拧开车载音响，他额角几乎要暴起的青筋的一脚油门踩着黑羚羊呼啸着蹿了出去，把Dean身后“别忘了给我买派”的呼喊全部抛在了轰响的引擎声里。 车厢里重金属的摇滚乐喧闹震响，impala黑色的流线车身被擦拭的反光亮眼，在激昂的乐点节奏里飞驰而过。萨姆被吵的皱紧了眉头，他关小了音乐，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开车的Sam，“Hey，我说，认真的？我的天，这都是上个世纪的歌曲了吧？十年后的我们居然在听这些？” “那又怎么样。”Sam甩了个白眼，他拧大了音乐声音，随着震动的节奏点着头随口回了一句，“司机挑音乐，副驾闭嘴。” 萨姆一下子瞪大了眼睛，一脸诧异的看着Sam。他一直觉得，这种话更应该是从Dean嘴里说出来才对，而不是“他自己”。 Sam说完之后显然也愣住了。他张着嘴半天没回过神来，萨姆的震惊视线像是刺一样扎的他浑身不舒服——Wow，这还真是该死的令人尴尬。 两个人一下子都沉默了下来。车厢里吵人的音乐让他们之间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 萨姆揉着太阳穴看向窗外——他突然有点嫌弃十年后的自己……或许，还不止是有点。 两个Sam的采购进行的异常顺利。 他本就是个心细而有条理的人，与Dean每次采购时看见什么买什么不同，他会在出门之前将所有需要的东西全部列成详细的购物单，计划有序，所以很少会丢三落四。 萨姆和Sam分头行动，两个人很快将需要买的东西都顺着单子找齐全了。结款台的服务员在看见萨姆和Sam的时候发出了一声友善的惊呼，笑着说你们兄弟两个长得可真像。 萨姆愣了一下，他抓了抓头发有些支支吾吾的没说话。Sam坦然的接受了陌生人善意的调笑，一把拉过来落后两步的萨姆，他把怀里鼓鼓囊囊的纸袋子塞给萨姆一个，回头把信用卡递给服务员，不在意的耸了耸肩，Sam说，“很多人都说我们很像。” 刷卡签字，Sam和萨姆在服务员的注视下抱着两个鼓鼓的大纸袋子走出了店门。结果前后不到两分钟，服务员就看见这一对兄弟又匆匆忙忙的跑了回来。 两张极其相似的面容上带着同样的尴尬，Sam用空闲的一只手费劲的掏出钱包，他甚至有些要抱不住怀里的大袋子了，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着服务员，Sam连忙问，“请问还有派吗？” # 回来的路上，萨姆对着单子一一核对着他们买回来的东西。看到凭条最后的签字姓名，他看了一眼开着车的Sam。 “Dan Hermansen？”萨姆扬了扬手里的信用卡签名联，眉梢略微挑起，“这又是谁？” Sam不在意的瞟了一眼，拉回视线专注开车，“不知道，Dean去申请的信用卡。” “真不敢相信，”萨姆惊叹了一句，把手上的单子叠好塞回纸袋子里，他有些出神的望着前方微微起伏的公路，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些感慨的开口，“如果有人告诉我，我十年后的生活就是这样的，我一定不会相信。” “是吗。”Sam没有扭头，车里没开音乐，安静的只有impala叫嚣的引擎声。 “别误会，我并不是说这有多遭。”萨姆并不觉得现在的一切有多可怕，比起糟糕，或许更应该说未来的世界让他很惊讶。那些过去他摒弃的东西似乎都成为了他生活中很重要的一部分，甚至与如影随形。他根本想不到十年的时间会发生这样的变化，会让他做出如此的改变。 看着十年后的Sam，他根本不像是在对着一面镜子看自己。 时间像是一道无限延伸的回廊，他站在这头，远远的张望着另一头风霜雨雪中的自己。 最不可能的相逢，像是一个悖论。却又现实的摆在他的眼前。 萨姆皱着眉看着窗外飞驰而过的风景，双手阖握在一起，他像是缅怀着过去一般，“我只是……只是有点不敢相信。这和我之前的想象差太多了。我本来……” “本来以为我们会过上最正常的生活？有个律师这样的职业朝九晚五，在办公室里喝着咖啡，看着案卷或者文件，偶尔加班都要给家里打电话说一声？”Sam目不斜视的注视着前方的道路，他脸上平静的让萨姆觉得有些恍惚。 叹了口气，萨姆不知道是不是真实的接触到了反而释然了很多，他撇了撇嘴，视线随着远处的田野微微晃动，“是啊。退而求其次，我至少觉得我不会再猎魔。” “很厌恶我们现在的这种生活吗？” 十年后的自己的声音更加低沉而成熟，让萨姆微微一愣。沉默许久，萨姆突然笑了一下，零散堆砌的记忆让他觉得以前的那些奢望全都恍若隔世——至少他还拥有最重要的人，“也还好，似乎……并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不可接受。” 萨姆看见十年后的自己嘴角勾起一个缓和的弧度，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竟在未来的自己身上看到了些许Dean的影子。 两个人没有再说话，萨姆伸手拧开了车载音响，激烈的重金属摇滚瞬间爆发出来。他有些难掩不喜的皱了皱眉，看着十年后自己挑眉露出的笑容，萨姆难得的没有关上声音，反而托着下巴将实现抛向窗外，任由沙哑的唱音环绕在自己耳边。 ——其实旧时候的音乐，也没有那么难听吧…… # 当他们两个回到地堡的时候，Dean正在中厅收拾东西。 枪械用具和灵异道具被零零散散摆了一桌子，Sam诧异的看着Dean把它们码整齐一件一件往背包里塞，放下怀里的纸袋子，他皱了皱眉，“你这是要干吗？” “Hey，你们回来的正好。”Dean停下忙碌的动作，他甚至没顾上问他们是不是又忘记了给他买派，只是冲着Sam伸了伸手，“把impala的钥匙给我。” “你这是要干什么去？”Sam掏出钥匙，却没递给Dean。视线在Dean和他们猎魔常用的背包上转了一圈，他脸色有些不好的压低了声音，“Dean？” Dean抬了抬手，解释着，“Jody刚才打了个电话过来，说他们那儿最近连续死了好几个人。她不知道是不是我们的“案子”，只是觉得有些应付不来，想让我去看一眼。” 听完Dean的解释，Sam直接反手收起来了车钥匙。Dean显然没有要带他的打算，不然不会上来直接找他要钥匙。思及于此，Sam的脸色一下就沉了下来，他看着Dean忍不住出声反问，“你想一个人去？” “不然呢？”Dean看Sam不给他钥匙，转身回到桌前将剩下的一把双管枪和一盒子弹装进包里。沉甸甸的背包里武器碰撞发出渗人的金属声，他挎着背包走到Sam面前，“放轻松点，Sammy。我只是去看看，又不一定真是什么东西搞的鬼。” “那如果是呢？”Dean的态度让Sam很生气，他握紧了impala的钥匙就是不递给他，“你还想一个人处理解决了？Dean，我们说好了一起行动。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而且你还带着那个该死的该隐血印。万一出什么事怎么办？” “我不会随便杀人的好吗！”Sam不信任的样子让Dean一下子抬高了语气，心里翻覆的情绪扯的他心口发疼，他抿紧了嘴唇没有再说哈。 Sam却一下子急了，“Dean！我是在担心你！” Sam根本没办法说出口，隐藏在他内心深处的近乎扭曲的渴求有时候会让他觉得Dean只要能好好活着其他人根本无所谓。这种念头在Dean变成恶魔逃离开他身边的时候变得尤为强烈——这让他时常感觉到羞愧而不堪，却又是那样的理所应当——他必须在保证Dean平安无事的前提下才能有更多的精力去猎魔或者救人，否则一切对他来说都毫无意义。 “Hey，我说……你们能不能看见我？”被晾在一旁的萨姆感觉自己完全被忽视了，看着面前气氛无比紧张的两个人，他终于忍不住开口了，“拜托，别让我觉得自己像个幽灵似的好不好？” “你闭嘴！” “你闭嘴！” Sam和Dean几乎异口同声。 萨姆一下子睁大了眼睛，嘴巴张着半天没反应过来。 僵持许久，Sam首先妥协了下来，他看着Dean仍然不肯给他钥匙，脸上表情却柔软了很多，“Dean，我不能放心你一个人。万一有什么事呢？万一、万一是个很厉害的家伙呢？你会连个支援都没有。” “以前又不是没有过一个人猎魔的时候……”Dean被Sam的态度弄得也不再紧绷，嘴里声音很低的嘟囔着。 Sam一下子皱紧眉头，很是不高兴的看着Dean，那样谴责的视线让Dean如芒刺在背一般。翻了个白眼，他终于松口下来，“好了好了！我知道了，我不会一个人去！”他视线扫了萨姆一眼，但也只是一眼就回过头看着Sam，“该死的，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又不能把Sam一个人留下，万一他有什么事怎么办？” “也许我们可以找个地方把他先放下，等我们解决了再去接他……” “你们两个婊子养的给我停下来！！！” 萨姆一句怒吼镇住了所有人，他积蓄的怒气值彻底爆发。Sam和Dean同时停了下来，一脸惊愕的看向发火的萨姆，两个人眼底都有着微妙的尴尬，他们刚才真的把萨姆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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