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不上情绪,两人飞速下降,地面上仙众齐聚,留云长唳一声,一个茶壶亮起金光,将刚刚落下的三人全部吸了进去。 乌云还在加重,留云与摩拉克斯对视一眼,捞起茶壶一起全部转身飞进溶洞,巨大的岩脊将洞口堵得严严实实。 天空又一道眼眸落下视线,落雷轰鸣,凡人躲进营帐内,狂风呼啸。 惊雷落下,毫无章法,像是失去了目标,泄愤一般轰击着战场上的焦土,将整个战场炸出一道沟壑。 祂找不到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洞天内, 阵阵雷声轰鸣在外,被结实的山体严严实实地挡在外面,无论劈下多少雷电, 天衡山岿然不动。 尘歌壶将众人气息封锁在这片洞天里, 外面的雷声找不到目标, 不知劈下多少道雷后, 渐渐没了动静。 天衡山危机已经完美解除, 这本该是件喜事,可周遭的氛围却格外没有多少喜悦, 两拨人在幻日下对峙着, 氛围沉闷而锐利。 摩拉克斯岩枪反握,枪杆紧贴后背, 枪刃轻点地面,金色流光似血液迸发, 激昂着蓬勃战意。 奥罗巴斯没有拿武器,手中水元素翻腾,隐隐描绘出剑形。 神装制式的斗篷宽大,他微微低头, 帽檐恰到好处地遮住眉眼, 衣摆内的另一只手将秦和瑟遮挡的密不通风, 让人难以辨认情况。 两人一进洞天就开战, 搅得萍刚刚修缮好的假山凉亭直接碎了一半;要不是顾及人多, 可能就不是碎一半这么简单了。 明霄加在两人之间, 说的口干舌燥,才让这两人暂时放下武器, 但敌意丝毫未减,这让他无比头疼。 也不怪他们, 因果改动之后,除了他和秦,没有人还记得之前发生的事。 在众人眼中,是帝君刚刚伏诛布提斯,明霄也将将把角彻底融入山体,两人便瞬移至高空,如同流星一般坠落。 最主要的是,奥小龙——不对,现在应该叫奥罗巴斯,很明显是一个魔神,但细细感受下,又与魔神不尽相同。 先不说二人为何瞬移道高空,之前在书信里只提到奥小龙是一个岛国的领袖,受地脉赐福的普通人,而现在对方的身份却变成了魔神,光是这件事,就足以让所有人戒备。 不管对方是被换了身份还是有意隐瞒,都不是可信之人。 而且,他出现的时机太巧合了,巧合的像是刻意安排。 “明霄,汝随吾许久,自然知晓此时是何时期。”摩拉克斯开口,明示道:“如此巧合,吾该如何确认其没有恶意?” 明霄焦急地挠头,望向奥罗巴斯,但对方只是低着头,注意根本没有放在他们身上。 在奥罗巴斯身上找不到突破口,明霄回身,给后面的萍一个眼神。 歌尘浪市真君微扬眉眼,嘴角扬起温和的笑意,眼神明晃晃地告诉他:不明真相,不予评价。 萍刚刚随帝君归来,只从来往的书信间了解过这两位“旅人”,带着陌生人的戒备自然无法参与其中。 而且不知为何,她对奥罗巴斯的感知十分别扭, 其实主因是她看出来明霄在有意隐瞒什么,她希望明霄能自己说出来,这两位“旅人”为何值得信任。 明霄又转向理水和削月,见他们和萍都是一样的态度,最后只能看向留云,求她帮一把。 留云看出了他的想法,回想起之前教奥罗巴斯机巧之术时,确实不像包藏祸心的模样,心底默默叹气,开口道:“本仙和他们有过交集,不像是刻意闹事之人,帝君不必如此戒备。” “是的,我确信他们没有恶意。”明霄头点得如同捣蒜,解释道:“出现在高空是意外,在补齐一些事物的时候没有考虑周全,才出了状况。” “现在事发突然,一时也说不清。”明霄打着哈哈,把奥罗巴斯拼命往旁边的房间里推:“我和他们先说两句,马上就好。” “我也来吧。”歌尘浪市突然提议:“另一位小友落下的时候似乎状态并不好,本人略懂些医术,可以帮忙照看一二。” “本仙也许久没瞧见萍儿行医了。”留云也开口道:“正巧让本仙凑个热闹,瞧瞧医术是否生疏。” 几人就这么乱糟糟地进了屋,大门一关,把剩下三人晾在外面,面对满地的狼藉。 摩拉克斯捏了捏眉心,摘下面具的他面容柔和,瞧了一眼撇过头去的理水削月,自觉地将碎石块扫到一边,打扫战场。 奇怪……自己是因何而出手的呢…… …… 黑暗之中,一片帷幕亮起灯光,宽广的剧院空无一人,寂静无声。 意识端坐于帷幕之前,秦和瑟睁开眼睛,只见帷幕升起,一个普通的乡村景象铺展在舞台之上,无面的人偶呆立在瓦房之间,如同雕像。 名为因果的线从舞台上空垂下,人偶有了面容,菜摊的吆喝,车铃的提醒,还有猫狗欢闹的鸣吠,城镇便如此鲜活起来。 秦和瑟记得这里。 他不会忘记这里。 他垂下眼眸,凝望着舞台中央那个小小的身影,此时的他刚刚站定,和身旁的平齐的孩子对上视线。 因果很快就探明了他的出生:小孩原名冯老二,小名草根,他的父母秉持着贱名好养活的想法,给他取了这个名字。 十岁那年,村里蝗虫过境,闹了饥荒,在举家南迁的途中,瘦小的老二被卖给了人牙子,换了一袋米,之后人牙子又以二十两的价格,连同其他二十三个孩子当成人畜卖给了肉摊。 而秦和瑟正巧以孩子的模样落进了这个二十三个孩子里,成为第二十四个。 屠夫发现了他,没有吱声,只当人牙子不识数,赚了一个便宜。 但人牙子也是不善茬,明显瞧出屠夫表情不对,回头一数,确实多了一个。 屠夫耍起赖来,非要把这二十四个全部带走,但人牙子不愿意,说二十两就是二十三个,多的那个要另算。 两人吵着吵着,情绪越来越激动,人牙子突然拿起椅子,咣当一下,屠夫头顶就冒了血。 屠夫懵了一瞬,立马反应过来,拿起案板上磨得锃亮的斩骨刀,照着脆弱的脖子一劈,一个脑袋咕噜咕噜的往街口滚,眼中是被定格的惊恐。 明面上是不允许买卖菜人的,只要不拿到明面,收了钱的捕快不会来找事;但一切的前提,都是没有拿到明面。 脑袋还在滚,不一会就离大街只有几步远,屠夫一下子慌了,赶忙跑过去捡头。 就在屠夫转头的一瞬,站在最外围的草根手腕一暖,一个力道将他猛然拽出角落,转头就跑。 草根这才注意到,自己手腕上的锁链已经掉落,那个从天而降的孩子抓着他的手腕,拼命往明亮的方向奔跑。 后面很快传来了屠夫的怒喝,但对方头都没有回一下,只是喊着:“别管他!跑!” 草根终于回神,有些踉跄地跟上脚步;干涸的喉咙很快泛起甜腥,胸腔像是空了出来,却挤着肋骨,连身上的破布都似乎变得紧绷。 不记得跑了多久,后面的叫骂越来越远,周围不再是街道瓦舍,而是被晒的枯黄的灌木。 嘴里满是腥气,胸腔还是涨的难受,草根刚想瘫在地上,却被人托着腋下扶了起来。 “别着急坐下,容易受伤。” 身后响起好听的声音,是帮他逃出去的人;草根喘的说不出,也动不了,于是任由对方扶着自己,一点一点走到小溪边。 清凉的溪水洗去了喉咙的腥甜,草根瘫倒在一块平整的大石头上,石头被太阳晒的滚烫,眼睛也被光芒灼得睁不开,但他已经没有力气起身。 一件衣服突然搭在他脑袋上,遮挡了正午的烈阳,上面是一股好闻的香气,面料也很柔软,和身上的粗布麻衣相比就是一个天一个地,不是他们家能肖想的物件。 他想出声,声音却像是闷在水里的公鸡,只能发出难以辨认的杂音。 有脚步声在耳边响起,声音踏着泥土与树枝,渐行渐远。 恩人是走了吗? 他挣扎着想起身,却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喉咙里声音嘶哑微弱,连自己都听不清,嘴巴再说些什么。 恩人的动静消失了,耳边只剩下溪水流动的声响,草根麻木地想着,自己应该是被抛下了。 的确,自己只是一个累赘,什么忙都帮不上,扔下他才是正常的。 恩人愿意带上自己已经是天大的恩泽,自己不能奢求太多。 草根这样想着,已经一天没没有饭食的肚肠咕噜咕噜地叫,最后一顿饭也只是一把米煮清水粥,早就在来的路上消耗殆尽。 好累……睡一会吧……睡着就不累了…… 意识昏沉间,他似乎感觉到有人掀开了衣服,嘴唇有了一丝酸甜,身边是衣服上一样好闻的味道。 再睁眼,已是夜晚,即使没有了太阳的照耀,自己依然感到身体暖融融地,没有以往晚上的寒冷,很舒服。 草根迷蒙地坐起身,才发现自己身边不知何时搭起了篝火,几个野果和一只兔子一起架在火上,冒着滋啦的油花。 本该离开的恩人拿着几串小烤鱼,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很平常地问道:“醒了?要不要吃点东西?” “恩……恩人?”草根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出了幻觉,看人还在,又对着胳膊掐了一把。 皮包着骨头,让他还不灵活的手指打滑好几次,才勉强掐起一块皮,很疼。 “不是幻觉,不是做梦。” 好听的声音这次出现在耳边,一串烤鱼被递到手中,恩人坐在他旁边,和他说话。 “刚烤好的鱼,没有盐,但好在新鲜,趁热吃。” 草根僵硬地接过鱼,小口小口地咬住,眼前忽然变得模糊,连烤鱼也带上了咸味。 “恩……恩人。”草根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呜咽着说道:“谢……谢……谢谢……” 他想磕头,但在动作的前一步,就被恩人抱住身体,十分轻松的提溜起来。 “不用这样,举手之劳。”恩人将他扶起,脸上是淡淡的笑,开口道:“而且,我也有我自己的私心。” “你应该能看出来,我不是这里的人。” 草根愣了一下,回想起恩人身上那昂贵的布料,了然的点头;恩人一看就不是这样的偏远乡村会出现的人,不奇怪。 “恩人是要我帮忙寻找亲人吗?”脑补了一处出游跑丢的戏,草根立马出声,眼睛里满是星星:“有什么需要的,恩人尽管吩咐!” “不用叫我恩人,我叫秦和瑟,叫我……秦就行。” 恩人似乎不太适应,说了好几遍,才把称呼从恩人变成秦。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恩人的名字只要念一个字,但草根不在意,只要恩人开心就好。 “我需要在这个国家住一段时间。”秦把烤好兔子分给他,说道:“所以,我需要一个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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