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着对方后撤,暂时不用上场,大家难得坐在一起,一边聊天,一边偷喝点小酒,放松放松。 夜叉一族骁勇善战,刚到便在前线站稳脚跟立下功劳,军队里对他们的防备也稍稍放下一点,现在也可以坐在一起,喝酒划拳。 按照规矩,酒是不能喝的,但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没有提,各队队长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当没看见。 秦和瑟在玛帕那里和不少夜叉打过照面,不过自己和奥罗巴斯也没有露出过真容,也不担心他们认出自己。 像是之前在城门遇到见,曾名叫金鹏,现赐名为魈的夜叉,两人面对面坐了很久,对方都没有发现,只是客气地打了招呼。 魈的变化很大,之前看他的时候邋里邋遢,头发在血污中扭在一起,看样子从来没有打理过,而现在的他明显是精心洗漱梳理过,与之前判若两人。 要不是那双金色的瞳孔比较有辨识度,秦和瑟都没有认出来。 和普通士兵聊了两句,了解到对面的兵卒也都是普通人,而那些“虫王遗蜕”——那些被蛊虫吸干精元,只剩下一个如骨架般细弱躯壳的奴隶,胜在数量众多,个体倒是不成气候。 至于之前闯到城门口的那些死士,他们很少出现在正面战场,基本都是去做卧底。 倒是好理解,毕竟这种死士不好培养,真刀真枪的战斗上也没有优势,做卧底最合适。 聊得正酣,抬头忽然瞧见,一个洁白的光点绕着他刚出的山洞胡乱的飞着,定睛一看,是一只纸鹤。 秦和瑟悄然离开,刚接近一点,那只纸鹤便找到了目标,飘飘然落在他的掌心。 纸鹤刚落,秦和瑟就知道是谁的传信,还未打开,海风与盐的味道便将纸张包裹,同时混杂在内的,还有一份熟悉的气息。 这份气息里满是一条蛇的喜悦与缱绻,悄悄缠绕住他的手腕,似蛇尾轻轻勾过,又随微风消散。 它明明什么都没有说,却又好像什么都已经说明。 嘴唇下意识抿起,心跳声突然变得清晰,一下一下敲击着胸膛;秦和瑟踌躇半天,最后还是把纸鹤小心收了起来,没有打开。 反正内容是什么都已经知道了,就留着做纪念吧。 回到营地,秦和瑟再次回到原本的位置上,或许是天色渐暗,又或者是火光太暖,他的脸颊染着红,一直没有消下。 随着夕阳落山,最后一丝阳光不在,秦和瑟算了算时间,决定先去和明霄他们聊聊,然后回驿站。 有人还在等着,不能让人等太久。 秦和瑟刚起身,一阵强烈的震颤从地底冒出,伴随着巨大的轰鸣声,从对方营地传来。 并不只是声音与震动,随着而来的,还有一片漆黑的“夜幕”。 是铺天盖地的的飞虫。 黄与青的身影陡然升起,仙人挥手,建立坚不可摧的屏障,数以万计的飞虫不断地砸在这屏障之上,瞬间糊住整片天空。 看起来这次危机被仙人轻松解决,士兵们稍稍放下心来,握紧长枪即可列阵。 但秦和瑟觉得不对,很不对劲。 心头一只萦绕的不安终于化为了实质,死死压在胸口,他顾不上保持普通人人设,以最快的速度,掐出两条因果。 一者是刚才的声响,二者则是脚下的震动。 因果很快出了结果:两者因果有关连,却无直接联系。 糟糕! 这些虫子很可能只是障眼法,是布提斯为了掩盖某处异样,制造的一场声势浩大的佯攻。 天衡山里的虫子看似被熏晕了,可如果这是布提斯故意让他们看见的呢?甚至说虫子确实是被熏晕,但如果它们不只是负责啃噬,也是负责引爆的呢? 如同一根根□□,本身不需要太多的爆破能力,只要能引爆最后一点脆弱的结构就已足够。 而那一次震动,就是□□被引爆的证明。 身形一闪,秦和瑟找到了明霄,着急开口道:“明霄!天衡山也出问题了!” “我知道。” 移霄导天真君开口,他的声音很平静,似乎什么都已了然,什么都已明白。 俊美的鹿踏空而行,青色的流光在长角流转,温润的鹿眼里倒映着秦和瑟震惊的瞳孔,温柔但坚定: “秦,麻烦你帮我一个忙。” “帮我把角割下来,支起天衡山。”
第一百七十三章 漫天蝗虫之下, 漆黑的巨虫扭动着伤痕累累的身躯,望着高耸的天衡山,发出嘶哑的鸣叫。 布提斯深知自己很难打赢这场混乱的魔神战争, 所以早在战争开始之初, 便在各个魔神的领地中埋下隐患。 这些隐患很小, 像是田地旁一只等待羽化的蝉, 树木里一只沉眠的毛毛虫, 河流中一只还在成长的水蚤。 他们表面看与寻常虫豸没有丝毫区别,在布提斯需要它们的时候, 这层伪装的虫壳便会脱落死亡, 提前准备好的巫蛊之毒将全部释放。 这些毒很难处理,不是因为它容易致死, 而是难以清除;同时,每一只虫子都是他的分身, 它们的死亡会和魔神死亡一样,为一片土地带来污染;虽然影响要小很多,但配合着巫毒,依然是极大的麻烦。 而且, 它们不仅是一个炸弹, 也是战争后期最重要的收尾。 至今为止没有任何一个人在事发之前发现这些布置, 魔神也不例外。 其实现在收尾还太早了些, 但领地里的魔神残渣已经将最后一点良田侵蚀, 自己也被炸伤了根基, 很难在修养回来,再加上常年征战人口匮乏信仰凋零, 再不做些什么,之前的布置就前功尽弃。 他自知这种手段过于阴毒, 但战争便是战争,成王败寇,除了输赢,其他任何事物都是可以牺牲的。 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一旦失败,无论是自己还是自己的臣民,都将万劫不复。 不多时,自己的嘶吼终于唤来了他需要的人,金光破开遮天蔽日的虫群,岩枪化为擎天之柱,如囚笼降下将布提斯团团围住。 金色的人影伫立在巨虫前,温柔的眉眼衬托在鎏金面具之下,是属于武神的肃杀与上位者的高傲。 虫群也在这时停止了进攻,转身朝布提斯聚拢,眨眼间,天空重归透亮,露出最后一点霞光,虫群如潮水般将巨虫层层包裹,汇聚成一个瘦削的人型。 “好久不见,摩拉克斯。” 阴柔俊美的嗓音出现,人型露出脸来,是十分普通的青年样貌,瞳仁似凡人一般漆黑,但皮肤白的像雪,没有一丝血气,身上的斗篷宽大,只是依然掩盖不住这具身躯的羸弱。 摩拉克斯眼神直直地望着他,没有回应,而是抬手一挥,囚笼缓缓缩紧,似是要将其绞杀。 但布提斯没有慌张,而是猖狂地笑起,一口气没有上来,让他忍不住咳嗽。 “你不敢杀我。” 原本的嗓音里混合着急咳后的沙哑,布提斯声音不大,却能清晰地传进摩拉克斯的耳朵里,但囚笼的缩紧并没有停下,反而更加迅速。 布提斯倒是不急,而是好整以暇地看着摩拉克斯,脸上是势在必得的微笑。 “如果你认为只要抓住我,封印我,就能让我一事无成,那只是白忙活的。” “不然我怎么敢站在这里,直面这位杀伐果断,威武神勇的岩王帝君呢,你说是吧,摩拉克斯。” 话音刚落,囚笼不再缩紧,缝隙之间,两人眼神交锋,谁都没有落下在下风。 摩拉克斯知道,能活到现在的魔神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敢在武力悬殊的情况下正面对峙,布提斯不可能什么能力与后手都没有。 刚才天衡山那场小小的震动他也感觉到了,或者说,这本来就是布提斯要他知道的,作为谈判的筹码。 “你要做什么?”摩拉克斯开口,手中岩枪光芒如血液流淌,像是渐急的心跳,爆发出浓浓战意。 “只是一场友好交易而已,不用这么紧张。”布提斯微笑着,脚下又是一次微小的震动,似乎是什么东西塌了下来,山崖上有零碎的滚石滑落。 又是一次提醒,或者说是警告更为贴切。 一只青鹤急忙飞来,焦急呼唤一声:“帝君!天衡山……” “两人的交易有其他人在是不是不太合适?”布提斯突然出声,打断了留云的话:“这位麻烦您先回避一下,相信您说的事情很快就会被解决的。” “留云,先回去,下面还有伤员需要救治。” “帝君!”见帝君没有松口,留云愤懑地扇动翅膀,满是不甘的后退一大截,飞在空中看着二人,不愿意离开。 “摩拉克斯,说实话我挺嫉妒你的。”布提斯瞧着守在远处的留云,轻笑一声:“良田富矿,人民眷属,还有几乎扫荡一切的实力,真是怎么看,这场战争都会是你赢。” 摩拉克斯没有回话,手中岩枪从未松懈,时刻警戒着石笼里面的魔神。 他盘腿一坐,掏出一壶酒来,是度数极高的烈酒,对着嘴咕嘟咕嘟灌了几口,继续说道:“可惜,我的命不好,留不住这么多的好东西。” “朋友早就没了,眷属死的七七八八,子民们也都是死的死,残的残,能力没有精进,手段也是上不得台面,手里是一张能用的牌都没有,现在也就这半截身子还算有点用处,不至于一点筹码都没有。” 摩拉克斯依然没有回应,只是望了一眼脚下战场里堆积的尸骨,不管是千岩军还是虫王遗蜕,都成了一堆烂肉,没有生机,只有腐烂与疫病。 “反正我是走投无路了,死马当活马医,所以想和你打个商量。” “能否将璃月这片土地借我一用。” “放肆!”鹤唳声传来,青鹤瞪着豆豆眼,像是要用眼神杀死布提斯,再用鸟喙把黑虫捅个对穿,再拿琥珀将虫子封的死死的,永远再做不了妖。 要不是摩拉克斯拦在前面,留云说不定已经冲上前这么做了。 “之前归离原大水,璃月不是已经迁都过一次吗,再迁一场想必已经是驾轻就熟了。”布提斯坦然面对着留云的怒火,嬉笑道:“不想他们,我还愿意给你们充足的时间撤离呢,没有赶尽杀绝已经是很仁慈了。” “半残之躯还敢如此狂妄,我等绝对不会答应这荒唐的要求!”留云气得头冠上的羽毛都炸了起来, “无所谓,反正也是半残之躯,大不了带着璃月港同我陪葬,也算是死的壮烈,不愧于来着世上走一遭。” “壮烈?汝做尽龌龊污毒之事,怎敢谈及壮烈。” 似乎是认定了摩拉克斯会做出让步,布提斯始终笑吟吟地,像地皮无赖般与留云吵嘴,没有半分即将面对死亡的恐惧。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对面掐着无数条人命,即使实力上可以说是碾压,璃月却依然属于弱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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