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那些难言的疼痛情绪中醒来,明明身心俱疲,却要架起攻击性:“你又来凑什么热闹!” “别搞错了小孩儿,这里是我的塔,”燃灯摊手,情绪不达眼底,“如若我不帮你,你恐怕要被困在这塔里受好一番苦头。” “我受的罪还少么,别多管闲事!更何况,将我扣入的是你,既然要做你的恶人,就滚远点,别在这假惺惺!”哪吒骂道。 然而燃灯却叹口气,对他的话不置可否:“是这样吗?算了,就当作是我的一时心软吧。更何况——” 他点点自己的眼睛,恍惚间,哪吒竟从那大片的悲悯和漠然中,看出了一闪而过的笑意:“你明明都快哭了哦?” “……滚啊!” ----
第26章 苗疆 第二天,开往张家别墅的车上。 有了乔烛和哪吒参与,果然没出现上次那种情况,众人得以从车窗见一路景色,从都市的车水马龙驶入静谧。 张家老宅建在群山环绕的郊外,周围高尔夫球场、马场泳池应有尽有,宅前的湖水清澈,几只天鹅悠然自得地游在其中。上佳的风水让这里的空气中灵气丰盈,就算是在车上也隐隐感到清爽。 然而,与这美好景象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作为主体的巨大宅邸群。一行人跟着彭市长的助理下了车,朝着门前的台阶走几步,就不约而同的锁紧眉头:浓郁的血腥气,以及,某种腐烂的恶臭气息。 出于安全考虑,这次彭市长没有亲自前来,代替他的助理此刻面色也不好看:“我刚刚才和张家老爷通过电话,他说在家中恭候我们的到来。” 接电话的是什么东西还说不好。乔烛挑眉:“‘恭候’?” 此情此景下,还真是意味深长。 “上次参宴时,我也曾见过张家老爷,当时他谈笑风生,神情自若……”清旸道长表情有些难看,然而哪吒却摇摇头:“这个味道,起码死了半月有余。” 不是他们没有及时救下,而是当时他们所看到的,就已然非人……清旸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更觉毛骨悚然。 释无涯神色哀戚,双手合十,念了几句阿弥陀佛,表情逐渐变得坚定:“无论门后是何种炼狱,我也不会退缩。各位施主,请推门吧。” 助理留在外面接应,而四人并未踌躇太久,由急性子的哪吒打头,直接推开门走入。 扑面而来的就是浓郁的腐臭味,鞋底落下,便踩到一滩粘腻的血。 顺着地面蔓延的血迹往前看去,旁边的衣帽架旁站着一个套着燕尾服的男人。他浑身枯瘦,干裂的皮肤紧紧贴在骨架上,胸前创口处的血液已经干涸为黑色,头颅僵硬地朝他们移来,青白眼珠转动: “……欢迎,客人……到访。” 嘶哑的声音干涩诡异,而随着他的鞠躬,一颗眼珠从眼眶里掉出,在地上骨碌碌地滚了一圈,撞到清旸道长的鞋尖。 这位中年人脸色顿时惨白,猛地后退一步,然后就听身旁的乔烛淡定自若道:“你是?” 燕尾服的男人(可能已经不完全是人了)没有回答他,只是机械地继续道:“老爷……已经,在楼上,会客室等候……” 乔烛没有理会他,而是转头看向表情各异的佛道二人:“你们怎么看?” 释无涯定了定神:“有很多邪术可以造成类似的效果,但没有魔的气息,大概是怨魂或邪修所为。” 清旸也不甘落后,连忙道:“地上的血迹还是新鲜的,施法之人一定在关注着这里!” 此言不差。 哪吒和乔烛早在一进门,就用术法隔绝了鞋底与血泊的接触,然而依旧膈应得慌。这些血液没有危险,但却十足恶心,颇有种故意营造氛围的感觉——要是真有真本事,何必弄出这番恐怖画面吓唬人? 然而静水观卜算的“大凶”不假,如此便有些耐人寻味了:有威胁的不是这邪术的施法者,而是谁呢? 没有多话,一行人踩着血上了楼。白玉台阶留下一串串血脚印,二楼的走廊两侧挂着的油画被恶意涂黑,灵异片既视感满满。乔烛若有所思,在一间散发着浓郁不详气息的房门前停下,和同行者交换眼神,先行一步,拧开房门。 腥臭的风扑面而来。 宽敞的会客室内光线明亮,窗帘被风吹起,露出桌边坐在老板椅上的人形。裹着西装的张老爷呈现溺死一般的巨人观,皮肤肿胀,蛆虫在口鼻中扭动。然而就是这样可怖的尸体,却在他们走入之时发出了声音,以那早已损坏的声带,嘶哑低语: “好久不见,三位。” ——三位?乔烛不着痕迹地和哪吒交换个眼神。 释无涯沉稳道:“你是什么人?” 坐在椅子上的“张老爷”发出了古怪又恶心的笑声:“我们见过的,不是么?在那场宴席中。” “却没想到,当时只是抱着牵桥搭线的心思,以备不时之需,这么快却又再见。觉不觉得很遗憾?如果早点发现‘我’的异常,也许如今便不会如此惨烈。” 他这话说得释无涯和清旸都沉默,拳头紧握,然而乔烛却依旧漫不经心,语气仿佛是在聊天:“所以,张老爷,你为什么变成这副样子?” “明明之前只有你那个亲戚半死不活,你可还是好好的。怎么没过几天,你就一副死了很久的模样了?” 张老爷古怪地笑:“谁知道呢?邪术能做到可多了去了。” 乔烛饶有兴致:“哦,是吗?说起来现在说话的究竟是不是你本人呢?还是说——” 他抬起头,目光精准地捕捉到天花板一角的隐形摄像头:“某个只敢躲在角落,看监控的家伙?” 异变突生。 巨人观的张老爷突然暴起,异常灵活地越过桌子,朝最前面的乔烛抓去。乔烛轻而易举的躲过,而哪吒的身形消失在原地,下一秒,燃着紫焰的长枪就穿透了那腐烂的身躯。 臃肿的尸体轰然倒地,一点挣扎都来不及做出,哪吒的枪尖在喉咙中一捣,挑出一只暗绿色的蛊虫,扔到地上,表情嫌恶地甩了甩枪。 那是苗疆的巫蛊之术,能操纵死人开口。 无需多言,和乔烛对视一眼,少年武神的身影就消失在室内。他去附近搜寻躲在暗处的操纵者,而乔烛则唤出一朵金莲,倒扣住那想要逃走的蛊虫:“下面那管家身体里还有半只,清旸你去弄来吧。” 清旸连忙听令,而释无涯也被下达了任务:“你的慧眼似乎练得不错?来看看。” 几乎像是在指导——如果忽略他不着痕迹打哈欠的动作的话。 释无涯不知道他只是在偷懒,不敢怠慢,眸瞳染上金色的佛光,仔细端详:“唔……这种蛊虫,似乎仅能控制身体、发出声音,而相应的,施术者的距离便放宽了些。” “之前地上的血迹,大概是为了威慑,如果提取其中不属于死者的气息,大概能够通过占卜循迹的方法,以罗盘辅助推出大致方位……” 乔烛点头:“对。除此之外,幕后黑手既然是用电子监控来观察现场,这片又是深山老林,他们肯定呆在有信号的地方,根据这个,一查便知。” 释无涯:……不愧是乔先生,与时俱进。 他肃然起敬,然而乔烛却要考他:“还有呢?” 释无涯愣了愣,冥思苦想:“唔……苗疆擅巫蛊,然而其他邪术也有涉猎,之前在宴会上我与清旸道长见到的,大概不是真正的张老爷。也许是幻术,也许是画皮……无论如何,都是我学艺不精……” 他没再文绉绉地以“贫僧”自称,倒是终于显出几分符合年龄的茫然青涩。 “那既然如此,为何另一位又被你们发现?”乔烛问。 释无涯沉思:“也许是因为方式不同……” 然而乔烛却笑了笑:“有没有一种可能,他们是故意露出破绽的?” 释无涯愣了愣。 这时,清旸道长和哪吒也前后脚归来。前者用手帕捧着半个死虫,后者就厉害多了——少年武神臭着个脸,提着一昏迷不醒的人的后衣领:“只找到了这个。” 少年武神的身高比起他手中的人还要矮,好在变出的风火轮为他增加了悬浮高度,不至于让那可怜的男人双脚拖到地上。众人端详他手上的人,只见对方面色青白,气若游丝,三魂没了两魂即将断气,只剩口中还呢喃着呓语: “后山……后……山………” 乔烛给他打入一道灵气续命,抬颚示意释无涯治疗:“是了,这是一招请君入瓮。” 清旸皱了皱眉,反应很快:“幕后之人故意将我们引去后山?那里有埋伏?” “别紧张。陷阱就陷阱吧,也不是不能暴力通关,”乔烛看一眼哪吒,无辜道,“再说,我们还有太子爷这个外挂在呢,怕什么?” 哪吒:“……”怎么一不留神又帮他打工了啊淦! ----
第27章 龙脉 面对往后山的线索,众人没有轻举妄动。 在宅邸群里探寻一番,早已没有生人气息。经过(一脸菜色)的助理辨认,那些面目全非的死者中不乏张家的大人物,甚至有些最近还在公众前有露面。 “如果此地的尸体是真的,那事发起码有半个月。在这过程中,张家照常出席活动,无人察觉异常…”助理脸绿了。 乔烛点出:“目的呢?一直没暴露,如今却要请君入瓮。” “如果是冲我们来的,在后山埋伏,那是要取我们的命,还是借此向宗门要挟?”清旸道长沉吟,面色不太好看。 “或许说,只是有东西他们不能解决,于是想玩个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罢了。”乔烛似笑非笑。 哪吒不参与他们的讨论,只是收了风火轮,心不在焉地用枪尖戳着地,一副试图直接冲去后山探个究竟的样子。乔烛见状,搭上对方肩膀轻拍,权当安抚。 哪吒瞥他一眼,没说什么,收了枪。 而这时,那边的释无涯冥思苦想半天,也终于点出了关键问题:“这里的死者中似乎没有孩童。” 助理擦了擦汗:“我这就去了解情况。” 张家老宅仅由主家居住,旁系则有另外的住所,接到助理的电话,语气都显得茫然。 “我前段时间才和家主通过电话,说是最近主家的孩子都送去了别的地方避风头,”电话那头的人道,“大概是发生了什么事吧,我也并不清楚。请问是彭市长有什么安排么?” 助理开着免提和他寒暄几句,只字不提整个张家老宅全是死人的事,挂了电话。 孩童的事问不出更多,而哪吒救下的那人又昏迷不醒,看来只有前往后山一探这一条路。释无涯表情毅然决然,似乎接受使命:“也许那些孩子是被掳去了,事不宜迟,说不定还能救下几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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